11 第11章 初见（1 / 1）
君落卿用精神力去感知那把隐在他体内的小剑，有些变化又有些没变。剑柄上龙隐云海的刻图变成了玄奥神秘的图纹，小剑确实很小，不过三寸来长，在他的丹田内随着内力缓慢游动，散发出一阵阵洪荒远古的气息，并不慑人，确能让他清楚地感受到他的强大与古老，让人的心也不由得微微颤动。
清冷、淡薄、飘缈，给君落卿的感觉如此深刻明澈，就像神山上无数个静立在华风身边的日夜。时光倒转，昨日重现，重生之后，他连奢望都不敢的事真的发生了，那个他求而不得至死无悔的人活着出现在他面前，以一种不同于人的方式存在于他体内，与他融为一体。
君落卿脸上依然平静，内心却翻涌着各种情绪，最初的震惊过后是无法抑制的狂喜，天可怜见，终于还是让他碰上了。此刻，也许是将来的每一刻，这个人都属于他，是缘是劫，他没心情去想，只有这个人，他想要紧紧抓住。
虽然他在华风活着的时候从未见过他也不曾了解过他，对他的认识只停留在浅薄的表面，但是那种熟悉的感觉没有改变，想要和他在一起的心是明确的，这就足够了。华风是他生命中唯一无法掌控的事，就像当初第一次听见华风之名时内心涌现出的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也许冥冥之中早有定数，而这些是他无法抗拒必须接受的事实……
君落卿闭上眼，完全进入修练中，室内只能听见他轻微的呼吸声，有机玻璃窗外，是亿万年都不曾变化过的璀璨星空。
不久，君落卿睁开眼，眼里有星火坠地的光芒一闪即逝。门外传来轻一声响一声的敲门声，“进来。”得令后，银白的金属门自行打开，服务机器人推着餐车进来，向君落卿请示一声后就将饭菜，然后离开。
君落卿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机器人是全金属制造，并没有在外表上装饰什么，也没有把它伪装成人的模样，构造上虽然与人相似却也省去了一些不必有的东西。对于这里的人来说也许很正常，但对于把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观点融入到骨子里的君落卿来说多少还是有些怪异，而在了解了这种东西的能力后则更是如此，虽说它们完全受人类控制，但事无绝对，难保哪天不会反过来，据说十级文明已经能够使机器人产生相对独立的思维与情感,这在君落卿看来绝对是一个巨大的隐患，当然，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所在的星域文明等级虽然不怎么高，但机器人对于一些基本的命令还是能够有效的执行，不得不说它们真的很有用。
就像眼前这一个，一举一动干净利落并且悄无声息，要做好这一点可不仅仅是对力量的掌握，从饭菜的摆放，到餐巾的折叠，再到餐具的安置，中间甚至倒了半杯牛奶，从进来到出去这段时间只用了三分钟，而在这过程中绝对不会打扰到用餐者。高效率，高素质，人类也许也能做到这种程度，但那要训练多久，而对于机器人只要输入一段指令即可。
机器人符合时代的需求，也许有人提出不妥之处和前车之鉴，但相比于那巨大优势而言又算得了什么呢，所以机器人普遍存在，但即使如此，对于稍显贫穷的家庭来说也是一笔不菲的开支，更多的时候，君落卿也只是在天网上了解过。
君落卿在那个机器人离开后便下床走向餐桌。
四菜一汤，标准的营养配餐，坐下就开始进餐，味道还不错，当然这是相较这五年的饮食。吃到半路无意间抬头突然发现对面坐了一个人，若不是他习惯于细嚼慢咽，恐怕会被自己吃进的食物噎到。
银白长发柔顺垂下，俊美的容颜如上好的玉石精雕细琢而成，水银般的眸子闪烁着些许清冷的灿烂光华。君落卿一怔，手中的滑落手心掉在白玉石的桌面发出两声清脆的响亮声音，却没有唤回他的理智，双腿有意识般走到华风身边，双手小心翼翼捧起那张完美的脸，试探着，抚摸着，是温热的，柔软的，不是神山上冰室里冻结了百余年的冰冷僵硬。
“华风……”君落卿呢喃着，欣喜，惊呀，不可置信以及狂热的爱恋毫无保留的展现在那双纯黑的眼睛里。
“是我。”华风狭长的眼里出现一丝笑意，烟花盛开的刹那芳华也比不上那浅薄的笑意，在低头看君落卿时银色的发丝丝缕缕滑落肩头，微光闪烁，清辉明净。
“华风……”
“是我。”
“华风……”
“是我。”
……
……如被蛊惑般，君落卿一次次地叫着华风的名字，华风一次次地回应着。
薄唇勾起一抹微笑，伸出手臂将君落卿轻轻抱起放在膝上。
君落卿反应过来大窘，挣扎着想要下来却被制止，遂安静地待在华风怀里不再动了，好歹活了这么多岁，脸皮也练到了一定程度，更何况还是这个人。
默默地对视着，君落卿用心地记着这个人的一切，每一寸皮肤的光泽，嘴角勾起的弧度，眼里闪过的流光，真挚地，虔诚地，倾尽所能地注视着。
室内太静了，似乎连时光都在这一刻停驻。蓦地，从君落卿肚子里传出一声“咕咕”的声音，君落卿的脸一下子红了，华风轻笑，笑声清澈悦耳，如泉水激荡，玉石相击。
君落卿无奈一笑，眼里却是盈盈水光般的舒缓温柔，全身心的放松，也只有这个人才能让他露出此般神情。
华风放开双臂让他自由落地，“先吃饭吧。”低眉浅笑间，神色也是全然的松懈，既是所眷之人，又何需防备。
“好。”君落卿点点头，没有任何异议地回到原来的位置。
吃饱喝足以后，君落卿被华风抱在怀里，身下是柔软如卧云端的锦被，舒适地让人不愿起身。他仰头看着华风，银色的发铺泻在床上，与艳丽的背景行成鲜明对比，凭空添了一分清华，白衣胜雪，玉肌无瑕，眉眼疏淡，无欲亦无情，这样的华风几乎让人产生一种随时会消失不见的错觉。
君落卿乘其不备忽然一个恶狼扑食将华风压在身下，没有忽略华风眼里一闪而过的错愕，他嘴唇勾起一抹狡黠的笑。
两人靠得极近，他背后束缚松散的长发披露下来，将自己与华风的面孔包围在一个小小的空间内，两人面对面，华风的每一个吐息他都能清晰感受到。内心翻滚的剧烈情感无法用某个词某个句子来描述，刚才用尽全力的克制在此刻全数崩溃，只恨不能将之融进骨血，永生永世只属于他一个人，容不得旁人半点觊觎。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怎么了？”华风感觉到那越来越□□的力道，略微诧异地问道，轻柔地搂着君落卿的腰身，试图让他在撑起时不那么费力。
君落卿垂下眼帘，俯下身，将脸埋在身下人的脖颈间，“华风，你会一直待在我身边吗？”君落卿的声音有些沉闷，呼吸之间能闻到那丝缕的冷香，让人忍不住沉醉。其实这种话他是从来不说的，因为想要什么，他可以自行得到，甚至有无数人愿意为他取得，而不需要顾及任何人的想法，只是这一次因为对象是他，所以变得不同。
华风抬起他的脸，那双纯黑的眼睛像是沉淀了无数光华，不耀目，不璀璨，却神秘得像无尽深海沉渊，危险而蛊惑。这双眼，不是一个孩子会拥有的，也不是一个普通人能拥有的，只是此时此刻，他卸下所有伪装，只供他一人欣赏。似是承诺般，他一字一顿地说道：“会的，只要你需要。”
君落卿轻轻地笑了，是云开月明的笑，也是行走了无数路途的旅人在到达最终目的地时的欣喜自得。
佛光万道，然能得偿所愿者又有几人，此生所求，不过如是。
华风将君落卿抱起，整了整他略显凌乱的发，然后将他放在床上，而他自己却单膝跪地。雪白的长发与衣裾随他的动作逶迤在地，展开一朵全然盛开的冰莲。
君落卿一惊，立刻跳下床去扶华风，“你这是在做什么？”
“只是主仆契约的仪式而已，这样你就不必担心我会离开了。”华风拂开君落卿的双手，宽大的衣袖垂在身体两侧，面容清俊优美，目光温润柔和，没有丝毫勉强的样子。
不得不说，华风的提议君落卿真的很动心，一般的契约对赋灵与人类都有益，但是作用不高，限制也很少。例如人类可以有不止一个赋灵器，赋灵器也可以有不止一个主人，在需要的时候可以召唤对方，但对方也可以据绝召唤，而且任意一方都可以令契约无效。主仆契约却不一样，除了契约一方享有绝对主动权之外，被契约一方完全从属于契约一方，没有任何平等自由的权利。
君落卿是很希望华风完全属于自己，但不是以这种方式，坚决地摇摇头：“看到你这个样子，我倒宁愿自己是你的仆。”说完不顾华风的意愿将他拉起。
强迫华风坐在床上，而他自己则紧挨着蹲坐一边，紧紧搂着华风纤细笔直的腰，头抵着头，眼对着眼，每一个表情都不放过。华风一直都是温和的，任着君落卿胡来也不说什么，甚至还带着隐约的笑意，君落卿本人却还维持着一副严肃的模样，大有和他谈判的意味，于是华风的眼里出现一个人小鬼大的画面，嘴边原本清淡的笑意便更甚了。
君落卿在心里大叹一声，将脸埋进华风怀里，半晌才抬起头，“能在这个世界遇见你，能这样和你在一起，我已经很满足了，华风，你不必为我做什么，至于契约，签不签都无所谓。”他的眼里是从未在别人面前展露过的率真还有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纯粹，对着这个人，他不愿隐藏自己的想法，真诚和坦然是他唯一能做的事，与强迫无关，而是出于内心真实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