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三章 有梦（1 / 1）
小区的夜晚很安静，不像繁华的大都市的城街，午夜还灯火通明，照的失落的人心里疼。
卫棹熙做了个梦，他好像梦到了他爸，但是他爸没有看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卫棹熙在梦里哭着叫奶奶，但怎么找也没找到。他迈着短小的双腿，跑在这似乎没有尽头的路。终于找到了光源。
那里蹲着的，是一个低着头的男孩。
他被惊醒了。然后不知所措的大哭。
天亮了。
奶奶听到他的哭声，忙从厨房走来，心疼的摸了摸她孙子的脑袋，轻柔地安抚道：“小熙怎么啦？做噩梦了么？”
卫棹熙揉着眼睛，梦的内容很模糊了。他摇摇头，含糊道：“我没事，今天幼儿园要毕业了，我可不能迟到。”
奶奶有些担忧，但也没多问。
“那赶快起来吧，奶奶做了你最爱吃的小米粥。”
梦中的内容彻底被卫棹熙抛脑后，他灵活地蹦起来，迅速穿好衣服，洗漱完毕，就端坐在餐桌前了。毕竟小米粥的诱惑是巨大的。
奶奶乐呵呵的望着乖巧的孙子吃完早饭，把他送去了幼儿园。
中午卫棹熙被接回来，欢欢喜喜的他，还沉浸在可以离开幼儿园的喜悦中。
终于可以天天在家了！
奶奶边夹菜给他，边笑着说：“你之后还要上小学呢！”
卫棹熙惊讶：“我还以为以后都是放假呀！”
“你要学知识呀。不过小熙就在离家最近的小学上学吧，这样奶奶也放心。”
卫棹熙点头。
吃完午饭，卫棹熙开始在家坐不住了。想着要不去找陶醉。
跟奶奶说了以后，卫棹熙蹦蹦跳跳的敲响了陶醉家的门。
陶妈妈一听这欢快的敲门声，就对陶醉带着笑意的说：“是小熙找你玩啦。”
一年过去，陶醉也还是没说过话。医生的意思也是估计要他说话难了。但是陶妈妈也没放弃。她还很感谢卫棹熙，毕竟这个活泼的小孩可是每天都来找陶醉玩。说不定还是对陶醉有帮助的。
当卫棹熙进来，陶妈妈也搬出了一箱子玩具。全都是前不久为陶醉买的，但是因为陶醉从来不玩，拿到他眼前也没兴趣，所以玩具还很新。
但是因为有卫棹熙，所以还是拿出来，这小孩子还是很喜欢玩具的。
卫棹熙看到一大堆玩具自然就兴奋起来，他拉着陶醉的手，顺带把他摁到地上坐着。然后开始自己伟大的娱乐活动。
陶醉和卫棹熙相处了一年，同时也在陶醉爸妈的不懈努力下，陶醉开始接受他人拉着他手移动。之前的他是不会允许自己坐到别的地方的。
卫棹熙左右手各拿一个玩具小车，念叨着谁也不懂的奇妙对话。突然他眼睛一亮，宣布左手的车赢了。
陶醉在边上盯着卫棹熙的手，也没注意周围摆放的各种玩具。
接着卫棹熙拿出一副简易拼图开始拼，他那聪明的小脑瓜很快就拼了一大部分，但后面几块由于长得差不多，他开始有些急了，不知道该怎么继续。
在卫棹熙抓耳挠腮时，陶醉伸出了自己的手，抓向旁边未拼好的几块拼图。
卫棹熙眼睛眨巴眨巴，开心的说：“陶醉弟弟你要帮我拼吗？”
之前的相处中，卫棹熙从没看过陶醉有什么多余的动作，每天都是一个样子，卫棹熙虽说不讨厌这样，但还是一直希望陶醉能有回应。
没想到今天……
可是陶醉并没有按卫棹熙所说去做。他只是抓起剩下的拼图块，丢进了垃圾桶。
卫棹熙愣了一下，有些傻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拼图是陶醉的，被丢了也不算什么。
但是卫棹熙费了一番功夫才拼好一部分，剩下的被陶醉丢了，他不可能再去捡回来，垃圾桶里的垃圾很多，小小的拼图块已经没入了其中。
卫棹熙霎时间眼眶红了，他哽咽着问：“你为什么要把拼图扔了？”
陶醉还是低着头，不言不语。
卫棹熙没有法子，只好对陶醉说他要回去了。不想玩了。
往常卫棹熙一般都要奶奶叫他才会回去，今日实在太早，陶醉也不知怎的，就抬起了头。
卫棹熙双眸对上陶醉的眼睛。这是他第一次仔细观察到陶醉的双眼。很无神，却意外的好看，和他在幼儿园看到的小朋友的眼睛都不大一样。
陶醉的眼珠子黑白分明，尤其是黑眼珠显得较大，瞳孔不像寻常的小孩子，他的眼里充满着漠然。
但是看向卫棹熙时，又有着些许不同。
卫棹熙被这一盯，也茫然了，然后低头发现陶醉的手已经抓住了他的衣角。卫棹熙嘟了嘟嘴，明白了什么，说：“好吧好吧，那我就先不回去了。”
陶醉听了这话，也没有改变目前的现状，手依旧扯着卫棹熙的衣角，脸也抬了起来保持着平视前方。
卫棹熙把拼图收好，想着继续玩什么。然后看到边上有个熊娃娃，拿起来往陶醉怀里塞，陶醉也任由着他。
这时候陶妈妈也从房间里出来，刚刚打扫完的她亲切的和卫棹熙聊了起来。
“小熙今天去幼儿园做了什么呀？”
话题无非就是平常经常问的，陶妈妈非常喜欢卫棹熙这乖巧听话的小孩子。之前奶奶跟她聊天时，不经意间得知了卫棹熙父母的事。陶妈妈也忍不住泛起同情，母爱也开始不断冒出。
卫棹熙带着点小得意：“今天我幼儿园毕业啦，奶奶说我要去上小学了。”
被他这欢乐的语气所感染，陶妈妈也发自内心的祝福到：“那真是不错呢，小熙又长大了啊。”
卫棹熙摸了摸身后留着的长长的小辫子，又看向边上抓着自己衣角的陶醉，问到：“阿姨，陶醉弟弟会不会和我一起去上小学呀？”
陶妈妈有些失落的答：“这个……估计不大可能呢？”
卫棹熙看到陶妈妈有些勉强的笑意，也知道不能继续这个话题，马上抓起陶醉那抓着他衣角的手说：“阿姨你看，为什么弟弟要抓我的衣服呀？”
“可能他很喜欢可爱的小熙吧。”陶妈妈扫去之前的失落感，告诉卫棹熙。
卫棹熙也知道，喜欢是很好的事。这么大的孩子已经分得清喜欢和讨厌了。于是他眨巴着自己的大眼，肉肉的脸蛋微微鼓起，显得粉嫩嫩的。
他说：“我也很喜欢陶醉弟弟呀！”
陶妈妈不解，虽然卫棹熙每天都来找陶醉。但她也明白，自己儿子从来不说话，小孩子应该都会觉得无聊吧。
卫棹熙继续说：“陶醉弟弟虽然不说话，但是我知道他在听我说哦。而且他从来不欺负人。每天都会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现在我还能牵着他到处跑呢。”
小孩子就是这么容易满足，陶妈妈也被卫棹熙这单纯的话语打动，没说什么，只是对卫棹熙说了声谢谢。
卫棹熙笑着答：“阿姨不用谢我，如果不是陶醉弟弟，我每天还不知道有多无聊呢！”
陶醉的手还是没松开衣角，卫棹熙的衣角都被他抓得有些皱。
没聊多久，奶奶就在对门叫卫棹熙回去。陶醉听到奶奶的声音，也就松开了手。
卫棹熙没心没肺的奔了回去。
到了晚上，陶爸爸回了家。这时候陶醉已经睡下。陶妈妈把今天的事大概描述了一遍给丈夫，然后失落的感叹：“我们孩子这年龄都该上小学了，可惜……”话还没说完，便悲从中来。
陶爸爸难得的在家点起了烟，来回踱步思考了许久，说：“要不我们让他去学校吧？”
陶妈妈瞪大眼睛说到：“这怎么行？”
“可以的。陶醉他不是慢慢的可以被他人牵引吗？到时候我们牵着他去学校就好。刚好离我们这最近的小学，那的校长是我以前的同学，要他帮忙照顾一下。”
陶妈妈还是犹豫着，显然还是特别担心。
陶爸爸拍了拍她的肩，继续说：“我们孩子虽然这样，但我们也不会放弃是不是？他总得接触群体和社会的。而且不是还有个小熙吗？正好那孩子又懂事，比我们儿子还大一岁。我们相信他能帮忙的。”
陶妈妈默然点头。
第二天，卫棹熙一大早就跑来找陶醉。说是要拉着他去院子里溜达。
陶妈妈跟在他们身后，心情放松的看着两个小孩子。
卫棹熙慢慢悠悠的牵着陶醉，嘴里还哼着儿歌。看到院子里晨练的老人都甜甜的打招呼。老人们都开心的应声，时不时还有爷爷奶奶给小零食。
卫棹熙晃悠一圈别提多开心了。他还塞了一部分到陶醉口袋里。
陶醉沉默地跟着卫棹熙走。
太阳有些火辣，炎热的天气让人汗流浃背。卫棹熙把陶醉拉到树荫底下，从口袋里掏出奶奶放的纸巾，先看了看陶醉，发现他脸上也有汗，于是先帮陶醉擦脸。然后再拿出一张，把自己的汗擦干。
陶妈妈看到这一幕，心里的担忧也没那么厚重。她燃起一丝希望，想着说不定让陶醉去学校没她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她把这事向卫棹熙说了后，卫棹熙也很高兴，还主动向陶妈妈保证：“我会照顾好陶醉弟弟的！要是有人欺负他，我还会帮忙打那个人！”
陶妈妈看着卫棹熙这小大人的模样，噗嗤一下笑了，揉了揉他的脑袋说：“打架是不对的，有什么事可以和阿姨说。阿姨会保护你们的。”
卫棹熙心里有些触动，从未感受到母爱的他，从陶妈妈那感受到了温暖。
他使劲点头，心底越发想着要保护好陶醉。
此时陶醉站在边上，松开卫棹熙的手，又抓住了他的衣角。
卫棹熙还以为是因为太热，陶醉才松手，所以也没去在意。
突然间刮起了微风，卫棹熙抓着陶醉一起蹲了下来。刚刚腿有些折腾酸了。
树叶因为阳光的照射，影子也是斑驳的，轻微的沙沙声让人耳朵有些泛痒。
卫棹熙逆着阳光看向陶醉。朦朦胧胧想起，那天做的梦。
梦里蹲着的小男孩，和陶醉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