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虚境（1 / 1）
天墨正欲飞身追上去，镜心却马上扣住他的小臂，“请宫主顾全大局。”
他垂着眼，力气却很大。现在还有机会逃走，如果被卷入漩涡中，想要再逃出来就困难了。
飞妖王之所以设立这个虚境，就是为了捕捉猎物，好让他们在虚境之中成为他的傀儡。
眼见漩涡越来越近，天墨还在犹豫，镜心趁其不备狠狠地击中了他的后脑勺。
“宫主，请原谅属下的无礼。”镜心默默道完歉后，带着天墨化成一道光消失在虚境的出口。
阿苒张开双臂，随着漩涡的纹理深入黒穴之中。虽然四周黑暗得没有一丝光亮，她一圈圈地坠落，脑袋一阵眩晕，但她却一点儿也不害怕。
不知旋转了多久，阿苒落在一片柔软的土地上。睁开眼便是湛蓝的天空和大多的白云，雨过天晴之后阳光格外灿烂。
阿苒弹了弹身上的泥土，望着四周陌生的景色，有一瞬间的茫然。她刚才还在海面上来着，怎么一会功夫她就来到麦田里了？
不过这里景色恬淡，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大片绿油油的麦苗随风摇荡，麦田旁边是一座果园，果树上挂满了鲜嫩可口的水果，果园后面是一座绿得浓郁的山丘，山丘后面是绵延不断的山脉。
果园与麦田中间住着一户人家，四四方方的篱笆小院，里面种了各种时令蔬菜，院子旁边喂养了鸭子和大白鹅，屋子的主人正在做饭，一阵饭香飘过来，阿苒的肚子忍不住咕咕叫起来。
一天都没吃饭了，阿苒摘了一个大苹果，用衣服擦了擦，吭哧一口咬下去，顿时溅出不少果汁来，苹果又甜又多汁，不仅能充饥，还能解渴。
阿苒躲在树底下一边啃着苹果一边紧张地盯着院子里的动静，生怕被果园的主人发现。
忽然院门被打开，阿苒赶紧闭上嘴巴，大气也不敢出。篱笆门后走出一名身材修长的男子，他的黑发顺滑服帖，用一根麻布随便束起来，因他背对着阿苒，所以她看不清他的模样。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阿苒趁着没被发现的空当赶紧开溜，她可不想被别人当成贼，不然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不过就在阿苒猫着腰溜走的时候，一阵低沉的声音却在耳边响起，“你总算回来了。”
阿苒做贼心虚，对方说的什么她听不真切，只是她僵硬地转过身，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垂头底气不足道：“对不起，我实在饿了，所以忍不住摘了一个苹果吃，不过我并没多摘，不信你数数。”
眼前的男子只觉得阿苒好玩，这么多苹果他怎么数的过来，不过他收起那抹高深莫测的笑容，柔声道：“苒儿，你没发烧吧？”
一只宽厚温暖的大手覆上阿苒的额头，阿苒缓缓抬头，她望着眼前的男子，疑惑的双眸忽然充满欣喜，“天墨！”
男子心里暗想，原来她喜欢的人就叫天墨啊。还未反应过来，阿苒便兴奋地扑倒在他的怀中，“这不是做梦吧？”
“当然不是做梦。”男子勾起唇角，笑容颇为阴森，一双琥珀色的鹰眼深不见底。
阿苒抬起头，眸子弯成月亮，“有你在，真好。”
她曾幻想有朝一日能与天墨隐居山林，过着平淡悠然的日子，没想到她的愿望实现了，如果这是梦，那么她宁愿沉醉在这场美梦中永远也不要醒来。
紫霄望着笑容满足的阿苒，那被铅华染尽的眸子一层层退却，不知多久以前，他遇上了他爱的女人，可是他的女人却被无知的人类当成魔鬼烧死了，他心已死，然后坠入魔道。
紫霄是飞妖王的名字，这个名字是他的女人给她起的，他一直忘不了她用柔软的指尖在他手心写字时的认真样子。
“我不会写字......”他羞愧地垂下头，秀气的脸忍不住红了。
“没关系，我教你。”她微微一笑，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
那时阳光正好，身后是大片的雪白云彩，湛蓝的天空纯粹得好似明镜，可她的笑容，竟比那蓝天白云还要好看，比那耀眼阳光还要灿烂。
她一笔一划地教他写字，他很笨，连一个简单的横都写得歪歪扭扭，后来笔画学会了，拼凑成字却下了不少功夫，有时一个简单的字他都能学上好几天。
可她却从不说他笨，她只是柔和地摸着他的脑袋，“不着急，这样才能学得更扎实。”
这么温柔善良的人怎么可能是巫女？他恨极了愚昧的凡人，也恨自己是个愚昧的凡人，握紧拳头，他发誓生生世世再也不要做人，于是他成了魔。
只要陷入紫霄编织的幻境中，就会成为他的傀儡。这条船上还有许多跟阿苒一样成为傀儡的女子，她们心甘情愿地把自己奉献给紫霄，让他吸收自己的精气。
精气被吸尽以后，女子就变成一具干尸。船上有专门的小兵负责清理这些干尸，阿苒麻木地望着那些干尸，目光呆滞。
她们被关在船舱底部，这里黑得像无底洞，不过时间一长，便也适应了。忽然铁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道强光透进来，阿苒赶紧捂住眼睛。
一名小兵解开阿苒手脚上的锁链，“走吧。”
阿苒机械地在前面走着，两个小兵在身后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忽然两只手从后面勾住他们的脖子，用力往里一掰，那两个小兵脑袋一歪，然后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何青蹭了蹭鼻尖，“哼，跟爷斗，你们还嫩着呢。”
托他们俩的福，他的屁股到现在还疼着呢。何青摸了摸屁股，忍不住发出哎哟一声惨叫。
不过阿苒并未察觉到身后的变化，她只是木讷地往前走，现在正在爬台阶。
何青赶忙迈开大步追上去，他紧紧抓住阿苒的胳膊往反方向拉，“快跟我走！”
尽管何青用了很大的力气，但阿苒并未觉得疼，她缓缓扭过头，晦暗的眸中满是陌生和迷茫。
何青先是一怔，虽然他已知道实情，不过看阿苒这副鬼模样还是吓了一跳，他在阿苒面前摆了摆手，“你不会真把我忘了吧？”
“你，放开我。”阿苒的表情没有起伏，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但还是像个木头人一样，
“不会吧！你真把你哥给忘了？”何青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他的心都碎成渣渣了。
“我不知道哥是什么，我只知道主人饿了。”阿苒歪了歪脑袋，脸色苍白如纸。
要是放在平时，何青早就一个榔锤敲上去了，不过现在情况特殊，恐怕阿苒自己都不知道她说了些什么。
房壁上亮着油灯，走廊的尽头就是紫霄的房间，里面灯火通明，不时有丝乐之声从里面传出来。
阿苒的力气变得出奇的大，她猛地挣脱何青的束缚，大步向着紫霄的房间走去。
“不行，你不能去！”何青蛮牛似的拽住阿苒的胳膊，不过还未等他反应过来，耳边就传来“哐”地一声闷响，他力气一空，整个人拽着昏迷的阿苒倒在了木地板上。
这一声排山倒海，尽头的丝乐之声戛然而止，紫霄派兵出门巡探，却见走廊上倒了一尊鹰像，鹰像旁边正是紫霄的宠物蜘蛛。
蜘蛛迅速爬进紫霄的房间，紫霄伸出胳膊，它便缩小爬到了他的肩膀上。
听着兵士的报道，紫霄啜了一口杯中的美酒，他眯眼望着门外，若有所思。
看到他们放松了警惕，南宫明月才松了一口气。
“你不是被操控了吗？”何青问道。
南宫明月扁了扁嘴，眉目间满是不屑，“我是谁？还能被他那小小的把戏迷惑了不成？”
话虽如此，南宫明月却知道紫霄很强大，毕竟世上能够运用瞳术制造虚境的人本就没有几个。
费劲力气帮阿苒解开瞳术，地板却开始剧烈地晃动起来。何青一头撞翻了架子，上面的东西落了一地。
南宫明月拼命抓住阿苒的衣服，却听撕拉一声响，昏迷的阿苒正好滚在何青身边。
“这里不安全，我们快走！”何青一把抱起阿苒，一手抓住南宫明月，拼命往外跑。
船身晃得越来越厉害，顶层的柱子不断往下落，惊魂未定地跑到甲板上，却见海面上涌起数丈高的浪花，头顶是大片的乌云和闪电，暴雨倾盆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