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再遇恶少(1 / 1)
京都今年的中秋前夕比往常要热闹许多。
一则是永安帝早在年初就放话中秋要为幼子选妃,要五品以上官家和民间姿容绝佳的适龄女子参加群芳会。
二则,碧落太子玉盏殿下依然客居长安,说是为观摩锦绣的中秋盛况,京中各处布置自是比往年华丽许多。
三则,今年正逢着四年一次的科举,举国上下的士子此时正群集长安等待开考放榜。处处可见身姿飘逸温文尔雅的秀士,无论是街头小巷,酒楼茶肆,处处可见笔墨飘香,惊人之句也时有传出。
按理,萱王夜锦衣无论那一点,都该是主角才对。
群芳会自是为他,和玉盏殿下结盟的也是他。而秋闱繁琐,之前他也有参与其中,临到终点自然也不能缺席。
可此刻身着朴素布衣的萱王,正和紫羽悠闲地坐在一家茶楼喝茶。没有科考士子的正经严谨,没有富贵人家金帛加身的贵气逼人,神情之闲散,让人觉得像谁家的落魄懒散少爷。不时与身边女子窃窃私语的亲昵举止,也让人觉得这女子不是正经妇道人家。
两人本来是出来闲逛,只是累了才来这里休息。等坐了下来才觉得似乎是不该来这里。
“我们这样,在这些文人雅士中是不是太另类抢眼?”
“管他们!这群酸腐之人,年纪轻轻天天说话像个老头子般迂腐,还入不得我的眼呢。”
夜锦衣朝那些不时指点着他们这个方向的人看了一眼,故作轻浮地如蜻蜓点水般吻过紫羽的额头。紫羽微愣后便明白他的用意,嗔怒地瞪了他一眼,恶作剧般也回吻了他一下。
“有辱斯文,非礼勿视”之类的言辞不断的窃窃传来,两人装作不经意的朝四方打量过去,来不及低头的人莫不是拿着杯子匆忙饮起茶水来掩饰,一片被呛到的咳嗽声此起彼伏。
“羽儿,你学坏了!”
“拜你所赐!”
两人忍笑做眉目传情样,很有默契地再次突然向周围的桌子扫视过去,又一拨咳嗽声很快传来。两人以衣袖遮脸,都笑得灿烂无比。
之所以这么肆无忌惮,当然是因为面具效应。易容后的二人相貌平平,均是淹没在人堆都找不出来的平凡男女。所以,紫羽才会乐得配合夜锦衣去胡闹。
秋闱在中秋节后,因此这些书生还有些时间品茗喝酒间或互相吹捧。
两人正待离开,门外被人簇拥着进来的锦袍男子引起了他们注意。紫羽眼中显出些许的羞愤,夜锦衣眼中则是毫不遮掩的厌恶。
这男子,就是当日在伏羲城八珍坊调戏紫羽的宁少爷。此时五六个人围着他,不时传来阿谀奉承之词。
“宁少爷,小生听闻您不但才高八斗面相不凡,这次见面才知传闻不虚!”
“胡公子如此恭维本少爷,叫本少爷好生惭愧啊!”宁不凡口头谦逊,面色却是掩不住的得意。另一身穿蓝色士子服的男子听他这样说来,更是滔滔不绝奉承起来。
“宁少爷,您说今年为萱王选妃的群芳会,到时会选出才艺俱佳的女子赐婚于三甲的消息,是真的吗?”
话是疑问句,但却有明显的谄媚之意。认识宁不凡的人谁不知道,他姑姑宁贵妃是当今后宫之主。宫闱之事虽然隐秘,但攀上宁不凡就没那么神秘不可测了。
这话显然是在众人面前表明宁不凡身份尊贵,想让这个好面子的纨绔能在人前露脸。
紫羽和夜锦衣交换个神色,都明了其中的奥妙,想看这宁少爷如何应答。
周围的人早已被这前呼后拥的宁少爷吸引,也都巴巴的想听他的说辞。
“话可不能这么说,这消息,本少爷的姑姑只是续家常时候说给自家人的,我是看大家情谊深厚,说出来让你们乐上一乐,你们也知道萱王他...”
后面的话语低的只有近在身侧的人才能听到,围着的五六个人听完都大笑起来。周围的人们虽听不清,也会意地窃笑不止。
萱王好男风的传闻,最近在京中传的沸沸扬扬,好似三岁孩童都已经知道了。
紫羽看了看夜锦衣,握紧了他的手。他的手心温和润泽,给了她放心的神色,眼里的笑意反而更浓。
龙阳之好,断袖之癖嘛,加上什么皇室宫闱秘史的影子,想必在民间的传闻会更声色俱佳吧。
“所以只要大家努力进了前三甲,月神般绝色的美人儿,是跑不了的!”
猥琐的笑容浮在宁不凡脸上,周围的窃语声中除了期待,也有人面色沉重。在公共场合笑谈皇家秘事,稍微理性的人都不会如宁不凡那般得意。所以都按捺着兴奋,
毕竟,宁贵妃只有一个,却不是自己的姑姑。
夜锦衣扫视过茶楼中的众人微微摇摇头,这些人哪怕真的进了三甲也入不了他的眼。
正在这时,有道声音让他和紫羽都很是讶然。
“这位公子,不管你的消息是从哪里来的,但皇令未颁你却在公众面前散布,是对皇上的不敬。况且为萱王选妃是年初已颁令天下的事,自是以萱王为主,你以市井谣言诱导众人,亦是对萱王的不敬。
萱王刚和玉盏殿下定下两国盟约,对两国邦交做的贡献国人尽知,你这般唐突,难免让人觉得居心叵测!”
随着众人注视,说话铿锵有力的男子面上现出羞赧之色,却依然坚定看着宁不凡。
夜锦衣和紫羽看着这个有胆量说话却很害羞的男子,都不禁乐了。
这男子是标准的书生打扮。
面色温婉,气质散淡,不是绝美的男子,却有纯净若邻家大哥哥般亲切。洁白干净的棉布长袍,灰色发带将头发尽数梳起,站在窗边桌子位置,窗外透进来的光影将他映得有点恍惚。
他能不畏宁少爷的权势去替萱王说话。这份勇气就很可贵,紫羽和夜锦衣默契的点了点头,继续静观其变。
“臭小子,你竟敢对宁少爷不敬,还妄自拿皇令来斥责宁少爷,瞎了你的狗眼,不知宁少爷的姑姑就是宁贵妃吗?”胡公子今天是执意要为抬高宁不凡做铺垫,干脆直接搬出了宁贵妃的名号。
宁不凡看着说话那男子发出重重的哼声,一脸倨傲的狞笑,却是不多言语。
和那白衣男子同桌的人早已惊惧不安俯下身趴在桌上,白衣男子闻言依然不紧不慢地道:“在下并非对宁少爷不敬,也并非愚笨不能猜测到宁少爷的身份。相反的,在下刚才的话只不过是为宁少爷好而已。尔等谄媚无知之人,把朋友引上迷途才是对宁少爷大大的不敬。宁贵妃统领后宫自是明了后宫之人不问政事之理,你们这样将未颁令之事和宫闱传闻散布天下,又将宁贵妃置于何处?”
宁不凡闻言不禁一颤,狠狠瞪了眼身侧的胡公子。这多嘴的蠢材,竟然让他差点犯了大忌。还有这该死的白衣熟书生,明知不妥还当众人的面宣扬,真是该死直至!
想到这里宁不凡甩手径直向茶楼外走去,一帮人忙不迭的簇拥着上。
众人看他离开,喧闹的争论声立刻此起彼伏。茶楼老板忙在各个桌子前作揖拱手:“莫谈国事,莫谈国事!本茶楼担待不起呀担待不起!”
白衣书生同桌的男子也匆忙拉过他边絮叨的说些什么,很快便结账也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