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玉盏萱王互相惜(1 / 1)
第24章病情迷雾
“让我出去!”
“主人吩咐过,没有她的命令不允许放你出去!姑娘不要为难我们,请回!”
浅鱼还是放心不下婆婆和遗落的龟无忌,一晚上碾转不眠后,还是决定出去看看。不管外面多么危险,他们两个都是对自己至关重要的,她不能眼睁睁在这里等虚无的消息。
谁曾想,今天白樱的主意似乎是变了,竟然让人寸步不离跟着她。试着和她们交过手,却处在下风,伤口反而被牵动的更加严重。
白樱从昨天带她来这里之后就再没现过身,加上今天和两个侍女交手竟然都占不到上风,浅鱼心里疑问越来越大——这里的主人显然不是等闲之辈,恐怕就连白樱也不是重要角色。
“你们叫白樱来见我,我自己和她讲!”
浅鱼不再做无谓的挣扎,淡然对一侧女侍说完转身回了房间。
花容月进到这个院落时正好看到她离开的背影。转身看向身侧的白樱,白樱正用眼神向她示意。
“去吧!听听她要说什么,虽然少主说今日就可让她离去,但你记住,龙神大祭前她绝对不能离开!我要用她帮少主一个大忙!”
“是,阁主!”
看着白樱离开,花容月若有所思盯着浅鱼的房间看了许久。
这女子年龄不大倒是脑子清楚,虽然看不清她的面目,但每次见她似乎都有不一样的感觉。这些,是引起少主注意的原因吧。这样想着便叹了口气,脸上神色也变得黯然。
“姑娘要找我?”
“明知故问!”
“你想知道什么?”
“你说要帮我找婆婆,可曾找到?”
“很抱歉!我们已经派出了人,不过还没找到。但你放心……”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吗?我不要你们帮忙!放我出去,我可以自己找!”
“恕难从命!”
“昨日你说我可自己选择!生死由命,不要拿外面的情形敷衍我!我要知道真正的原因!”
白樱看着犀利直视她的浅鱼,心里不禁一震。若非上面说要保护的人是位姑娘,面前这位衣衫陈旧,面目模糊的人从没让她觉得是个女子。
寻常的破落人家女子,怎会这般沉稳淡定地和自己谈话,遭遇莫名追杀又被软禁,恐怕早就哭哭啼啼思绪混乱了吧。
而她,却能想到问题的核心。想到这里白樱有点心虚地道:“真的只是为了保护你而已,明天你就可以自由。”
“为什么是明天?你的主人究竟想做什么?”
“如你所想,我只是区区一个小角色。只负责执行命令而已。姑娘耐心等待吧。”白樱说完便转身离去。
浅鱼愤然地抓起桌上的水壶想摔掉,转念一想又重重地放在桌上。茶水摇晃着从壶口溢出,一如此时她七上八下的心情。
次日一早,跟着隆重仪仗巡游永安城中时,轿子里的夜锦衣眼睛都没有睁一下。
这座城,给予他的痛和乐是这辈子都磨灭不的。之前已经交代过不准刻意扰民,但此时一路上连连的见礼声让他更加烦乱。
直至进了瑾兰苑,一路竟然出奇的太平,夜锦衣却感觉太过于反常。还真是奇怪,不被人追杀反倒不习惯了!他苦笑思索片刻,索性不再介怀。
因为晚上要设宴邀请碧落的玉盏殿下,身边的侍卫更是不敢掉以轻心,他却执意让镜和花容月的暗卫全部撤了出去。
该来的始终都逃不掉,有些时候尽了人事还不得不看天命!
夜锦衣深切明了这个道理。所以他愿用自己的性命,来赌一把。
是夜,玉盏殿下向夜锦衣见礼时,他惊诧得几乎忘了还礼。
家世优越,样貌俊逸,有一帮俊男美女属下,一直以来的骄傲让他从没在心底赞叹过谁。
但只是看玉盏殿下燕墨玉的长相,心底的那份震撼就已经无法形容。
玉盏殿下一袭牙白长袍,除却衣襟上绣满墨绿色繁复的碧落民俗图案,头戴珠冠,两边垂下墨绿色丝质冠带,在下额系着一个流花结。散落的发丝写意披着,竟是与夜锦衣的打扮十分相似。
面若冠玉,眉如墨画,颜如桃瓣,目若秋波。用这四个惯常形容女子的词语来评价燕墨玉的面像,一点不算突兀。虽为男子,看在夜锦衣眼中竟有欣赏美人般悦目心动。
院内月光如水,清辉披洒在两人身上,远望过去竟都若飘逸的仙人一般。
看着眼前俊朗男子笑得邪魅无比,打量自己半天还没有言语,燕墨玉不禁有些尴尬。微咳一声朝夜锦衣又一个颔首,那笑容若春风拂面般让人舒心之至。
夜锦衣忙从愣怔中醒来,立马还礼让座,暗暗嘀咕:“这一笑的风情我都受不了,不知他身边的女人每天看着他怎么过的。”
声音虽小,玉盏殿下还是听个正着,面色微红却只得无奈苦笑。
“殿下不要介意本王失礼,实在是您的风采太让本王折服!”
“萱王实在太过谦虚了!王爷气宇非凡,玉树临风,自是高抬我了!”
“这些话都太像台面上的客套话。”
“墨玉是认真的,王爷确实当得起。”
二人打量着对方相视大笑,虽然是第一次见面,都被对方的风采相互吸引,一时少了那种中规中矩的氛围。把酒言欢间,竟是十分畅快。
随着谈话加深,夜锦衣发现玉盏殿下并不是徒有俊美外表,对锦绣的文化和历史经纶了解竟然更是相当深刻。
玉盏殿下对夜锦衣妙语连珠,看似玩世不恭却直指问题核心的睿智也钦佩不已。直到说到两国大事,二人都渐渐敛去笑容,面目都稍显凝重。
夜锦衣听完玉盏殿下转述的碧落条件,端起酒杯离开席面。
酒席设在瑾兰苑内的兰舞阁上,此刻凭栏而立,放眼望去,院中的合欢树在月光下,飘逸的粉嫩花冠在微风里轻轻摇曳,像万千粉色流苏漫天飞舞。
夜锦衣忽然想到了自己的娘亲,那个美丽又哀伤的女人,她曾在这合欢树下静静地绣着一对百年好合的枕套,说要送给自己娶亲时用。
“娘!我还小呢,等我长大了也娶个像娘这样美的媳妇来孝顺娘!”
“好!衣儿真乖!但是……不要娶像娘这样的女子。这对百年好合的枕套到时记得用上,衣儿就定能和心爱之人百年好合,白头到老!”
“娘你怎么哭了!我答应娘,到时候我们一起把它们放到新房里!娘您别哭!”
那对绣着并蒂莲的枕套他一直用心收藏,那怒放的红莲花,每次看,都像娘泣血的心。
为什么娘会哭他早已懂得,却再不能去开解她心中那个结。生死之隔,是多远的距离,没人知道,亦无人可以逾越。
“衣儿,记住!能保护自己的只有强大的自己,任何人都不要指望!”想着娘临终时紧攥自己的手说的最后一句话,夜锦衣闭上眼睛,盘旋在眼眶里的泪水硬生生转了回去。
“王爷可是感觉为难?”
玉盏殿下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夜锦衣才发现自己似乎已经思考太久。举杯饮尽杯中酒,微笑道:“玉盏殿下是聪明人,本王也不再说那些台面话。七星镇本就是我锦绣国土,这是不争的事实!碧落既然有心和锦绣交好,这份人情何不做的彻底?”
“萱王来前,你父皇想必已经有底线了吧?这次龙神大祭若没有两国盟约出现,只不过是一场盛大的祭祀仪式而已。若是断盟多年的两国盟约重新出现,可就意义非凡了!这对王爷来说可是难得的机会,王爷要认真斟酌!”
玉盏殿下温和地娓娓道来,夜锦衣却听的沉重不已。
他不确定玉盏殿下这番话是个人见解,还是碧落王上的决策。一旦盟约订立,自然是大功一件,于公于私无疑都是件光彩的事情。
如果他想借机提高自己的声名,更是个绝好的契机。但风头浪尖和风光无限,就在一念之差。夜锦衣现在最疑惑的是,为什么玉盏殿下会在这里和他谈这个盟约,而不是去帝都长安和皇上或者太子、或者其他的大臣谈。
玉盏殿下所说的这些,在自己领旨来督办祭祀仪式时并没在圣意范畴。而永安帝的底线他很清楚,关于七星镇的归属能谈到刚才燕墨玉说的地步已是不易。
只是,最近遭遇连番追杀已经让他有所顾忌,玉盏殿下给的是机会还是陷阱,夜锦衣一时倒是真的拿捏不准。
“王爷是怕投鼠忌器?还是怕墨玉别有用心?”
听玉盏殿下忽然改了称号,夜锦衣抬头对上他灿星般的眸子,实在找不出一丝阴谋的味道。便微微摇摇头,坦诚道:“我无意于青史留名!”
自己不是储君,更没有想过要争储位,所以盛名于他来说福祸难料。
“我了解你的心思!不过王爷现在已经骑虎难下,不是吗?”
墨玉脸上带着了然的笑意站到夜锦衣身侧,两人并肩立在栏杆边,似在闲散地赏月谈词。
夜锦衣闻言面色突然一冷,转瞬又恢复到玩世不恭的样子,淡笑道:“碧落果真灵秀,玉兄也果真神通!”
“彼此彼此!我们既然惺惺相惜,何不开诚布公?做为皇子,我们都难以选择自己要走的路,不是吗?”
两国虽然没有交战,但暗地里的情报机构都从来没停息过刺探对方的情报,这是大家都明了的事情。对于玉盏殿下来锦绣后的一举一动,夜锦衣自然掌握的十分清楚,不想刚刚到来的燕墨玉,对自己最近的境况也是这般了解。
他定然也是猜到要追杀自己人是谁了吧?所以才找自己谈这个盟约。夜锦衣虽然十分不喜这种被人牵着走的感觉,但对于燕墨玉的诚挚还是稍显安慰。
“我查过,不管你愿不愿意,自你五岁那年大难不死之后,就注定一生安稳不得。你虽无害人之心,有人对你的戒备却不死不休!与其这样,何不放手一搏?”
“殿下已是板上钉钉的继位者,怎能体量旁观者的心?”
“正因如此,我才能了然旁观!如果不能选择自己的路,我希望能选择一个一起走路的伴儿!而那个人,非王爷莫属!”
“可我讨厌被选择!”
“时势所逼,你没得选择!”温和的玉盏殿下忽然变得倨傲冷漠,眼神犀利地直视着夜锦衣,语气里充满了掌控一切的笃定。
在这样的眼神下夜锦衣有点恼羞成怒,手抓紧栏杆,似要将栏杆折断一般。
许久,玉盏殿下静默转身,背对着他温和而又坚定地道:“我也讨厌被选择!可是却必须接受选择的结果。我和你,其实是一类人。”
只这一句话,夜锦衣突然就释然了。瞬间就领悟了燕墨玉之所以要找他的原因,忽然发自内心的仰天大笑,多日来的压抑在这笑声里似被全数涤荡了去。周围的侍卫警醒地欲上前,却被他挥下的手势制止。
燕墨玉微笑举壶斟酒,认真的模样仿佛在做一件举足轻重的大事。夜锦衣走至席边,酒正好斟满。他端起两杯酒,一杯递到夜锦衣面前,一杯握在自己手里。
“我信的,只是燕墨玉本人!”
夜锦衣接过杯子和玉盏殿下举手相擎,他的眼角闪着邪气的光芒,这句话反倒更像是玩笑。玉盏殿下颔首一笑,亦豪气地将杯中酒饮尽。
二人继续谈论着次日龙神大祭的细节,仿佛,从来不曾提及刚才的那段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