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六、(1 / 1)
六、
任务:重建上海情报站,等待客人。
目标:与客人交接重要物资。
行动代号:运货。
“这影楼……不是毒蝎和毒蜂之前的情报站吗?”乐容边收拾着影楼边问道。
乐容嘭的打开桌下的橱柜,一层厚厚的灰呛得她咳了两声。
“对啊,就是这里,长官给我们准备的新情报站基地。”梁秋实照实回答她。
乐容撇撇嘴,新旧情报站在同一个地方,这难道不危险不会更容暴露吗?
她转念一想,最危险的地方,很多时候亦是最安全的地方。
梁秋实见她正思量着,又对她说:“76号断然不会想到,新的上海情报站与原来的同在一处。放心吧,长官说的话,准没错。”
真的不会吗?乐容将信将疑。梁秋实说的肯定是实话,可是明长官的用意,她就不能妄断了。
乐容也没反驳梁秋实,只是专心用鸡毛掸子掸去橱柜上的灰尘。
她忽然看见橱柜的圆脚下好像压着一张什么东西,她弯下身子将那张小纸片取了出来。
这是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一对男女,郎才女貌。男的穿着礼服,女的穿着婚纱,像是在拍婚纱照。这照片应该是在他们还没准备好的情况的下就拍下了,因为男的似乎要帮女的系她背后的系带,可还没系好,两人蓦地回头,照片便定格在了那一刻。
乐容轻轻吹去上面的灰尘,又拍走剩余的灰,说道:
“这女的是……”
梁秋实凑了过来,“哦,这是之前上海情报站A组组员,于曼丽。她旁边那个男的就是鼎鼎大名的毒蝎了。”他告诉她。
“于曼丽……”乐容念了一声她的名字,“也……牺牲了吗?”
她知道之前上海情报站小组A组几乎全军覆没,而B组组长也被遣送回重庆述职,否则也不会派她来接任这个残缺不堪的上海情报站小组了。
“牺牲了……”梁秋实回答她。
“那毒蝎呢?”乐容又问。
“下落不明吧。”梁秋实含糊道。
“什么叫下落不明?”乐容看向他。
“就是……没人知道他是死了还是活着……也许他早死了,也许他被组织安排潜伏去了别的地方……他还是明长官的亲弟弟呢,唔……”梁秋实忽然捂住自己的嘴,像是说漏了什么一般。
毒蝎是毒蛇的弟弟?乐容的眉心微动了一下。
“你还有什么没告诉我的吗?关于明长官的。”乐容厉声问他。
“组长……我,别逼我说了,长官不一定想让你知道……”梁秋实后退了一步。
“你还知道我是你组长!”说着,乐容举起鸡毛掸子便唰唰的掸在梁秋实身上,打得他左跳右跳。
梁秋实实在招架不住乐容,“好好,我说我说……”
乐容这才收回鸡毛掸子,轻咳了一声,准备洗耳恭听。
“我只知道,长官的弟弟在那次□□袭击火车事故中下落不明,而他的大姐,就是明家长姐明氏集团董事长明镜,也在那次事故中罹难了……明家就剩下长官一个人了……”
明家,就剩下明楼一个人了?
乐容靠近梁秋实,“是明长官让你这么说的?”
“不是!千真万确,不信您可以去翻阅那天的报纸,各大报社都有登报,这事是真的!”梁秋实义正辞严。
乐容相信了他,这种事,无法作假。
那么,明家,真的只剩下明楼一个人了……乐容忽然有些同情明楼,他心里一定很苦吧。他每天一个人回到那个偌大空荡的明公馆,内心的孤独与痛苦又有谁知道呢。
正想着,忽然有人敲了敲影楼的门,二人闻声望了过去。
“你好,请问这家影楼能拍证件照吗?”一个清脆的女声响了起来。
客人来了。
梁秋实迎了过去,“不好意思,我们刚刚开张,这相机都还没收拾好呢。”
“没关系,我带了之前拍过的橡胶底片,你们帮我冲洗就行。”这个穿着白衬衣和奶茶色过膝短裙的女人走了过来,放下手中的牛皮文件袋。
准备与客人交接重要物资。
乐容将手中的照片塞进抽屉里,轻声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衬衣女人警惕的看了她一眼,反问她:“行动代号?”
“运货。”乐容觉得这个女人看似弱不经风,但骨子却里透着一股坚韧与谨慎。
只见那个女人从文件袋中取出一份摩斯密码的电文宣纸来,小声说道:
“这是我们□□苏州情报地下站A组的成员名单,昨天下午我们的一个重要站点被特高课瓦解了,现在我们的人正在紧急撤离,我们迫不得已才求助你们军统的人!请你们务必保存好这份名单,等待下一个客人来取走它。这份名单极为重要,如果它丢失了,那么,那些像我们一样潜伏在各个机关组织的抗日者,将无法证实他们的身份,他们或将一辈子被认为是真正的汉奸!”
乐容接过她手中的电文,“你……”她顿了顿,“那你会牺牲吗?”
衬衣女子笑了笑,“虽死无憾。”说罢,她转身欲离开。
乐容连忙上前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她想记住那些为抗日而牺牲的人。
她停下脚步,缓缓而道:“程锦云。”
话音未落,她已经离开了这座影楼。
半晌,乐容才回过头问梁秋实,“我们这次的客人姓‘共’?”
梁秋实立刻摆手说道:“我也不知道啊,组长,这次可不是我不告诉你……”
乐容瞪了他一眼,“守株行动那晚还死了个舞女,叫小夜莺,是你杀的吗?”
梁秋实赶紧摇摇头,“不是我,”他接着说道,“照今天这个情形,我觉得很可能是□□。”
“你说得对,那晚执行任务的肯定不止我们两,否则我们和那个德川次郎打了那么久,76号的人早就追来了。”乐容说道。
所以,守株行动那晚,他们两负责牵制德川次郎,□□那边负责引开76号。这样万无一失的作战计划,绝对出自毒蛇的手笔。
只是,为什么□□会与我们联合作战?难道真的是我们的抗日目标一致,所以达成了共识?不,这中间一定有人在牵桥搭线,否则□□与军统,不同的信仰,不可能合作得这么顺利。这个人到底是谁,他会不会就是这份名单最终的客人?乐容的思绪敏锐异常。
“组长,到了接收组织电报的时间了。”梁秋实指指自己手腕上的瑞士手表。
“准。”乐容说道。
梁秋实一路小跑上了二楼新设的电台。
电台耳机里发出“嘀嘀——”的声音,梁秋实对着密文将这次的电报默写了出来:
电报竟是一首诗歌:“秋水拂春,已临正时。”
梁秋实深吸一口气,放下耳机。只听见乐容的皮鞋声走了过来。
乐容拿起桌上的宣纸,上面蓝黑墨水的痕迹还未干透。
“这次电文只是一首诗?”她想了想,又继续说道:
“秋水指的应该是你的代号,拂春是什么意思?临,代表的是李临吗?这次的任务是专门派给你的?”乐容一连抛下几个问题。
梁秋实沉重的对她点点头,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因为,她都说对了。
“你要去执行什么任务,严重吗?为什么组织只让你一个人去?那我呢?”乐容忽然有些担心他。
“组长,这个任务,只有我能才能触发并执行它。”梁秋实这样对乐容说道。
乐容觉得不对劲,“到底是什么任务?”
梁秋实只是看向窗外,“几年了,我的身份终于派上用场了。”
“你的什么身份?”乐容又问,“你的身份不是济南第三中学的日语老师吗?你还有什么身份瞒着我!”
“您说的没错……”梁秋实取下金属眼镜,“组长,别问了,到时您自然就知道了。”
梁秋实见乐容还想继续问下去,便接着说道:
“组长,您该去上课了,您今天下午有两堂经济政治课要上……”
乐容白了他一眼,“我知道!”
说罢,她噔噔的跑下楼去,开始整理自己的蓝格子布书袋。
梁秋实也跟了下来,想对她解释,“组长,我真的不是故意不告诉你……”
“闭嘴,我不想听你废话。”乐容又白了他一眼。
梁秋实怕乐容跟自己生气,着实急了,“不是,组长,您别这样……”
乐容没理他,把经济政治的课本狠狠塞进书袋里,又将桌上酒红钢笔也一股脑塞进去,提着书袋便往外走。
“组长!”梁秋实急忙拉住她,“我……我告诉您还不行吗!”
乐容仰仰脖子,一脸得逞的样子,“那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梁秋实没办法,只得支支吾吾的说道:
“其实……其实吧……其实我是梁仲春的堂弟弟……”
什么?梁秋实是梁仲春的堂弟弟?!
乐容震惊的看着梁秋实,所以“秋水拂春”指的就是梁仲春了?这盘棋,现在是越来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