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四、(1 / 1)
四、
任务:与新组员对接,制造晚宴混乱。
目标:夺取日本东北区作战计划机要文件。
行动代号:守株。
交响乐队正演奏着《蓝色多瑙河》,上海永和宴会厅正举办着一场经济界和司法界人士的聚首晚宴。宴会厅里灯红酒绿,舞池里男男女女伴着小提琴乐曲裙舞飞扬。
“你不会真的打算待她如同汪曼春吧?”阿诚抿了一小口手中甘醇的红酒。
明楼靠在酒台上听着演奏,这是他常哼的一首交响乐。
“大哥,她可不是汪曼春。”阿诚想要警醒他。
明楼晃了晃手中的高脚玻璃酒杯,“有何不可,只要能为我所用。”
阿诚冷哼一声,“如果汪曼春有危险,你会亲自去救她吗?”
“红玫瑰与白梨花,不可同日而语。”明楼这样说道。
阿诚知道他又开始打官腔了,自己今晚是问不出什么来了。他索性跟着明楼的目光一起看向了舞池中央正与警务司副司长陈荣光翩翩起舞的上海财经学校女学生乐容。
她今天穿了一件绣海棠纹的水红色织锦小旗袍,胸前还别了朵用十颗黄钻镶成的梨花。那花蕊是一颗晶莹剔透的白钻,统共正好十一颗钻石。她耳垂上用银绳吊着两支青花瓷珠,随着她的舞步起起落落,有番别样的韵味。
“想不到她这样打扮更美了,”阿诚对明楼说道,“是吧,大哥?”
明楼刚准备喝一口红酒,又放下酒杯,
“美什么?这旗袍穿在她身上,简直比家里的草坪还平。”
“噗——”阿诚差点将口中含着的红酒喷出来。大哥这算是吃醋了?那这醋劲可不小哟。
“执行这样大的任务,反而成为大家的焦点。你看看,一会她怎么脱身?一会大家发现她不见了怎么办?”明楼对着阿诚数落道。
“小点声,你倒是小点声……”
阿诚还未说完,只见明楼将手中酒杯一放,指着他便骂道:
“你说说你,我养你干什么?这么小一件事也办不好,饭都白吃了,水都白喝了,光顾着喝酒泡妞了?!”
阿诚欲解释,“我,我没有啊,先生……”
明楼对他眨了一下眼睛,他这才看到身后不远处的李临,那双狐狸眼正盯着乐容打转。
“先生……我只是偶尔为止,偶尔为之……”
“你还强词夺理!”明楼的声音严厉且中气十足。
这不,身边几个人都看了过来,李临也闻声赶了过来。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姜黄旗袍的女人踏着纷乱的高跟鞋声跑了出来:
“女厕所有人死了!女厕所有人死了!”
顿时,舞池里一片惊慌失措,女人的尖叫声,议论声,不一会儿便乱作了一团。
阿诚俯身到明楼耳边小声说道,“人家小姑娘厉害着呢,不需要你帮忙。”
明楼看了一眼人群中正有目的性随人流疏散的乐容,又看了一眼阿诚,眼神静若湖水。
李临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人潮涌到了舞池外围,他立刻示意不远处几个特务去女厕看看发生了什么。
阿诚故作焦急,带着明楼往宴会厅外面撤离。
不一会儿,李临也带着几个特务跟了出来。
“明先生没事吧?”李临走了过来。
“先生没事,女厕所怎么样了?”阿诚说道。
“刚刚发现死了一名舞女,还是百乐门的头牌,叫小夜莺。”李临回报。
“原来是这样,为保安全,明先生就先回去了,今天晚上辛苦你了。”阿诚对李临说道。
“好的,我派人送二位回去。”李临说道。
阿诚刚想拒绝,明楼却正声回道:
“那就多谢李组长了。”
说罢,二人乘坐小汽车与两个76号的特务一同往明公馆驶去。
乐容站在宴会厅的二楼看着渐行渐远的车子,嘀咕了句:“走得可真快。”
她正准备用细钢丝撬开二楼办公室的门,身后突然响起一个浑厚的男声来:
“小姐,你的耳环掉了。”
她摸摸自己的耳环,却并没有伸手去接,“不好意思,谢谢你。”
“不用客气,你的耳环真别致。”
对接暗号准确无误。
只见那个男人伸出手来,对她敬了个军礼,“报告组长,我是新派来上海情报站B组的组员梁秋实,我的代号是秋水。随时听候组长的命令,誓死完成任务!”
乐容对他“嘘”了一下,“说这么大声,你想引来76号啊!”
“是!”梁秋实的声音像是从腹腔中发出来一般。
“都说了让你小点声,”乐容放下手中的锁,“你来开锁。”
梁秋实放下手中的行李箱,推了推眼前的黑框眼镜。
“你还带着行李箱干吗?不会影响行动吗?”乐容问道。
“报告组长,我这次伪装的是一名刚从轮船上下来的日本旅客,所以带着行李比较合适。”梁秋实如实回答。
说话间,梁秋实已经打开了办公室的门锁。
乐容有些惊讶他开锁的速度非常快。
二人一齐走进办公室,翻箱倒柜一番,却没有找到这次任务要窃取的日本东北区作战计划机要文件。乐容正纳闷这文件到底藏到哪里,只听见门外传来一个人的脚步声。
她立刻示意梁秋实,两人分别躲进前后的办公桌底下。
乐容从桌缝中看到一个西装笔挺的人走了进来,这人留着标准的山羊胡,一看就是个日本人,不过,他似乎没有察觉到办公室的门竟没有上锁。
他将文件袋放在乐容头顶的办公桌上,取出里面一份文件转身放进墙上的玻璃橱柜里。然后,又拿着文件袋踱步走出了办公室。
乐容作了个嘴型,“跟上。”梁秋实便悄悄跟了出去。
乐容起身将橱柜里那份文件翻了出来,打开一瞧,上面赫然写着“日本东北区作战计划机要文件”几个大字。
这么容易就到手了?乐容不信。
果不其然,梁秋实跑了进来,手里拽着一份文件。他递给乐容,说道:
“报告组长,他放了一份文件在隔壁办公室的保险箱里。”
保险箱也能这么快打开?
乐容接过他手中的文件,这份也是“日本东北区作战计划机要文件”。
哪份才是真的?
走廊里传来一阵声音:“你们两个去那边搜,你们去那边!”
没时间了,不管了,两份都得带走。
“两份都照下来,速度快,一会翻窗走。”乐容命令道。
说罢,二人将两份文件都拍好,一份由乐容放回橱柜原处,另一份由梁秋实翻墙重新放进隔壁办公室的保险箱里。
他们两人动作迅速,配合默契,在搜查人赶来之前,毫发无损的走出了宴会大楼。
一路上,乐容还是不大放心这两份文件,她心里觉得这两份都不是真的。
“报告组长,我有话要想说。”梁秋实说道。
“说。”乐容准许。
“我觉得……这两份文件应该都不是真的。”梁秋实的语气很实在。
乐容看了他一眼,心想,这人虽然人呆了点,但脑子还够用。
她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觉得?”
“我发现那个放文件的人好像并不在意这两份文件是否会被盗取。”
“怎么说?”乐容想知道他的想法。
“因为他连门都没有锁啊,保险箱也是,他连保险箱的钥匙都很随意的放在了办公桌抽屉里。这不是诚心想让我们偷走这两份文件吗?”
看来他们的想法一致。谈话间,二人走进了夜静无人的梧桐路。
乐容说道:“那么真的那份文件,应该还在那个人身上。那个人呢,往那边走了?”
她的话音未落,忽地看见地面上他们的影子中间突然多出一个人和一把尖刀来!
她反应及时,立刻推开梁秋实。可转瞬间,连她前额乌黑的发丝被削下一小簇。
路灯的光从刀柄反射进她的眼眸里,日本东瀛□□!
看来她今天碰到对手了!
“组长!”梁秋实的腿劈向那个人。
那人一个闪身,轻巧的躲过梁秋实的脚。梁秋实又是一记勾拳,也被那个山羊胡给躲了过去。他忍不死心,将手里的行李箱砸了过去。行李箱立刻被劈成了两半,里面的衣服行李撒了出来。山羊胡一个转身,尖刀猛地刺向梁秋实的咽喉。三刀,一刀砍在梁秋实的左腿上,一刀刺进他的右肩里,一刀差点将他的耳朵给削了下来。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
不行,这个山羊胡的动作太快了。梁秋实已经气喘吁吁了,他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乐容抽出消音□□,对着山羊胡来了两枪,也被他躲了过去。
没办法了,“那就比比谁的近身功夫更到位了!”
说罢,乐容抽出一把缠绕在她腰间的软剑,那剑锋绽放出银白的光芒来。
近身武器作战,这可是她的看家本领!
对峙间,那个山羊胡活动了一下肩骨,刀与剑的影子交相辉映,二人打了起来。
远处,阿诚拿着□□,却又被明楼阻止了。
阿诚说道,“还不开枪,你想让他们被那个日本武士给砍死啊!”
他已经两次被明楼阻止击毙日本武士德川次郎了。
第一次是在德川次郎刚刚现身攻击乐容的时候,那是个绝佳的射击机会,却被明楼拦了下来。第二次是在刚刚德川次郎活动肩骨的时候,那时他是静止的,没有大动作,要击毙目标非常容易。可是也被明楼阻止了。
“再看看。”明楼说道。
阿诚满脸焦急,“那个德川次郎,可是日本长崎出了名的武士,立过不少功勋。他这次被派来中国,目的就是为了刺杀我们上海情报站的重要成员。你说,小容容能是他的对手吗!”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才知道。”
阿诚看着远处刀光剑影的打斗,内心一片紧张。他又道:
“待会你家小容容要是受了什么重伤,可别怪我没及时击毙那个德川啊!”
说罢,阿诚故意收起□□。
只见明楼从阿诚手中夺过□□,“嗖——”的一声,远处有人倒下了。
击毙准确无误,山羊胡顷刻间倒在乐容了的脚下。
什么情况?乐容与梁秋实一齐看向远处高楼。
高楼上只剩阿诚一人了,他微笑着向二人挥挥手道别,转身跟着明楼一起离开了。
“搞什么?他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好吗!”
乐容有些恼,自己只伤了三处,但这个山羊胡已经被自己刺中了腹部和脖子,胜负显然易见,自己再几招就能毙命这个日本人了。
梁秋实捂着肩部一瘸一拐的走向乐容,“组长,没事吧!”
乐容甩甩手,“当然没事,哎哟,疼……我什么时候被他刺中腰了……”
乐容才发现,自己的腰间居然被划出一条一厘米的口子来,伤口极细,缓缓渗血。
“组长!我们先找个隐蔽的地方处理一下身上的伤吧!”梁秋实上前扶住乐容。
梧桐路的街道口缓缓驶来一辆黑色小汽车,乐容看到那车牌号码是“0800”,是明楼的车。
汽车稳稳停在她们面前,阿诚打开驾驶座车门走了过来。
“梁秋实同志,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我现在带你去最近的站点处理伤口。乐容同志,长官有事让你过去一趟。”阿诚说道。
梁秋实有些不放心,“可是组长身上也有伤……”
阿诚打断他,“长官会处理的。”说完,便拉着梁秋实朝梧桐路的对街走去。
梁秋实回头望了一眼乐容缓缓走向汽车的单薄身影,没再说话。
乐容走近车后座,打开车门一看,明楼正坐在里面看她,身旁还摆了个红十字医药箱。
她心里一阵暖意,坐进了车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