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十七章】不配拥有（1 / 1）
这日，贾府格外忙碌，戏子们排了满满二个时辰的戏。而贾诩更是在今日宴请了其他的府邸的各位大人来看戏。
主院儿的中央张灯结彩的，分外热闹，颇有几分过年的感觉。
落蝶儿提着一些杂物，看了看台子的中央绕着转至小路上走了去。出了们，她把杂物放在门口，因为她知道，这附近总会有些孩子出现找些可以穿的和吃的。
她会特意放在这里，如果他们需要就可以拿走，若是剩下了的，她会再次出来收拾好。
她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了门口，正准备离开，就听见一个小男孩的声音。
“姐姐，等一下。”
落蝶儿闻声停住，转回身看见一个穿的脏兮兮的小小的男孩子正睁着大眼望着她。
“怎么啦？小朋友？”落蝶儿说着又再次走出门外，俯下身，和小孩同高。
“今天我看见正门有好多戏班子的人，我和弟弟妹妹们都想看看。姐姐可以带我们进去看看吗？”小男孩说着指了指远处的墙角，落蝶儿便看见那边还站了十多个左右的孩子。
落蝶儿有些为难，“这姐姐可能帮不到你们，今天这席子来的可都是当官的大人们，要不下月初姐姐发工钱带你们去街边看，好吗？”
小男孩撅着嘴巴道：“姐姐我知道你平日对我们已经很好了，总是带一些好吃的好穿的来给我们。”说着他抽了下鼻子，“可是……可是我这些弟弟妹妹都想看，我自己又帮不到他们，所以……求求姐姐了，姐姐穿的那么好，难道不是这里的主人吗？”
落蝶儿看着男孩逐渐失落的眼神也觉得难受起来，忽然间久远的回忆涌现。
她想起在她像他们这么大的时候也是渴望着能吃到一碗馄饨，后来她看到一个比她大一点的孩子正端着热腾腾的馄饨吃着。
她走过去道：“哥哥，可以给我尝一下吗？”
那男孩见却鄙夷地看了她好一会儿而后道：“卑贱的人永远都是这么低声下气，想吃？”男孩说着坏坏地笑了笑，而后把一碗馄饨摔在了地上，道：“想吃就自己来吧。”
那时候落蝶儿还小，还不懂自尊这个词汇，可是她当时还是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心里搅在一起了似的，又是心疼馄饨，又是委屈。
落蝶儿想起来那时候她是在这个有钱家少爷院子里做小丫鬟的，后来因为某件事才被姥姥领走，时间太久远她记不得，就连这件事她都几乎已经完全忘记了。
思绪收回，她看着一群孩子渴望的眼神，又想起自己当时的心情，还是无法再次拒绝，道：“姐姐尽量想办法让你们可以进去看戏，但是你们要保证要乖要听话，好吗？”
闻言小男孩本无精打采的大眼瞬间有了神采，他高兴的朝身后的伙伴们笑了笑，所以的孩子都跟着欢呼起来，一脸喜悦。
落蝶儿宠溺地拍拍男孩子的头，“先去玩吧，等开始的时候大家都会聚集在台子附近，这边人比较少，到时候我来接你们。”
男孩子点点头开心的朝小伙伴身边跑去。
落蝶儿看着他们高兴的笑容，自己也觉得心情愉快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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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为贾诩换上一席月白色的长衫，帮着他束发后便站于一旁。
贾诩道：“公主准备好了么？”
“回主子，公主那边也准备好了，”丫鬟道：“还有您吩咐发请帖的各个府邸的大人们也都来了。正坐在席子里，就等着您和公主去。”
贾诩点点头起身走至旁边，敲了敲门，道：“公主，若是准备好了随时等您开始了。”
屋内的曹礼一听到贾诩的声音，脸上立刻浮现出笑容，丫鬟刚准备给贾诩开门，曹礼忙摆手阻止道：“我的妆怎么样？要不在弄一下呢？”
丫鬟俏皮地笑了笑，“公主可美啦。”说着她把铜镜从桌子上拿了下来。
曹礼仔细地照了照自己，又转了一圈，这才满意地小步走去开门，见贾诩也是一身正装的打扮，更是觉得他分外好看和挺拔，眼睛都不敢直视。
贾诩见着曹礼道：“公主今日打扮的可真好看。”
曹礼闻言心里甜滋滋的，嘴上却道：“那意思是平日里我不好看咯？”
“怎么会，”贾诩道，“平日公主穿着简易都能显出不凡的气质，今日是与平日有不同种的美。”
曹礼一听更是羞红了脸颊，道：“就你会说，怪不得父亲那么喜欢你。”
贾诩闻言柔柔地笑了开来，没说话，带着曹礼来到了主院。
大臣们见到曹礼后纷纷下座礼拜，接着，贾诩和曹礼入了主座。
陈德站在贾诩的旁边，实在是琢磨不透自己的主子为何现在如此不按常理办事，一向低调的他怎么可能会宴请了这么多官员来自己的府邸呢？摇摇头，陈德走去后台，告诉戏子们可以开始。
落蝶儿听到锣鼓的一声起，便知道要开始戏要开始了。
她打开门看见孩子们就躲在那个墙角翘首以盼地正等着自己，看见她开门一窝蜂地冲了出来。落蝶儿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而后小声道：“戏台子在主院，主院都是人，咱进不去，但是旁边的偏院儿有棵大树可以爬上去，那儿的视角更好。”下午落蝶儿没闲着，答应了孩子们之后便一直在院子里寻找不起眼却又清晰地看得到住院儿台子的位置，最后自己试了好多地方，爬了树便觉得这是不二之选了。
孩子们开心地点点头，很听话的一句话不说，乖乖地跟着落蝶儿走进贾府。
落蝶儿七绕八绕地避开了所有的人，加上天黑，整个院儿的光亮都在主院，没人会注意到她们。很快，她们便到了大树下。
孩子们利索地爬上了树，全部都感慨地‘哇’了起来。见着他们这般开心，落蝶儿也开心地笑了起来。那男孩见落蝶儿没上来，便道：“姐姐不和我们一起吗？”
落蝶儿摇摇头，“不了，姐姐是这儿的丫鬟，还有事要忙，结束后我带你们原路返回就可以了，知道吗？”
男孩点点头道：“姐姐你放心，我们不会叫别人发现的。”
得到孩子的回复，落蝶儿赶回主院儿，站在了角落。
这是陈德下的命令，除了门侍和厨房的人，所有的人都要在主院候着。
开始的时候落蝶儿还尽力地去控制自己的目光不去向前看，可是，没坚持多久，她就不自己觉得开始寻找起贾诩的身影。
贾诩坐在主位，落蝶儿很快便看见他了。
她看见他和曹礼很亲近地坐在一起，两个人一起拍手叫好，一起相视微笑，曹礼拿了吃的似乎落了点掉在裙上，贾诩体贴的从陈德手里拿了帕子亲子给她擦拭。
这一切看在眼里还是叫她有些难受，她想她是应该要离开了，若是继续这样呆在这里，会难受的受不了吧。
毫无预兆的，贾诩突然把视线转到了落蝶儿这边，而后他的唇角绽放一丝不明的笑意。
落蝶儿却慌了，四目相对，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甚至忘记了回避他的视线，心脏扑通扑通跳着，等意识到该逃开的时候却见贾诩朝她挥了挥手。
旁边的曹礼其实已经注意到了贾诩和落蝶儿的动作，她小小的抿了下唇，而后又咬了咬，心里特别的不悦。
落蝶儿犹豫着移步过去到他身边，可能是太久没有见到和接触，她觉得贾诩都有点陌生了。
贾诩道：“小奴才，你去拿壶茶来。”
落蝶儿应了声，从其她侍女手里拿了一壶茶水，刚要放在贾诩的桌子上，却不知脚下怎么绊住，继而整个茶壶都翻了下去，茶壶碎掉发出很大的声响，而比茶壶摔碎的声音还大的，便是曹礼的惊叫声。瞬间，戏子停止了唱曲，大臣之间也都不敢言声。
“好痛——”曹礼说着俯下身，抱着自己的腿。贾诩忙蹲下来，道：“臣得罪了。”语毕，他缓缓掀开曹礼的裙角，便看见她的小腿部位有点发红。
落蝶儿慌了，本摔倒在地的她忙坐起身跪了起来，一直磕头，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贾诩扶着曹礼回到座位上后，曹礼才抬起头看着地上跪着的落蝶儿，而后道：“你这小丫鬟，办事这么不利落，万一我这落下红疤可怎么办？你十条命都抵不起！”
落蝶儿道：“让奴才为您看看，若是伤到您留下印记，但凭您发落。”说着她想上前看看曹礼的伤口。
哪儿知曹礼似是特别厌恶她似，一脚踹在她肩膀上道：“用不着你。”说着，她把头转过去看向贾诩，娇嗔道：“小诩哥哥，她是你府里的丫头，现下让我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你说怎么办嘛？”
贾诩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落蝶儿，却发现她一直都没正眼瞧自己，若是落蝶儿这时候开口求他，他倒是会为她说话的，其实他知道曹礼根本没有多大的事，裙子裙摆那么厚实，几乎是碰不到她的。他又怎能不懂曹礼的心思？
可是他却没想到落蝶儿竟是一句话都不对自己说，似是有点烦躁，只微微笑道：“贾府的奴才，公主自是有权利教训，公主且看着办，只是各大人都在，您快些解决便是了。”
曹礼满意地点点头，而后看着跪在地上的落蝶儿道：“今儿是你耽误了我看戏，想让我饶了你也不是不可以，”曹礼撮起落蝶儿的一缕头发道：“今儿你就上去自个儿给我来一出，若是能让小诩哥哥满意，我便饶了你，如何呀？”曹礼心里清楚地知道无论如何到最后贾诩定会说出不满意，故意想叫落蝶儿难看。
落蝶儿心里惦记着那几个孩子，若是现下被罚了怕他们被发现，只得咬着牙道：“奴才……会试试的。”
落蝶儿说着站起来，胳膊被热茶烫的生生的疼，她也强忍住了。
这时，她看着贾诩，道：“主子，奴才斗胆，想让您帮我弹奏。”
贾诩倒是没想到，不过还没开口，曹礼就先道：“你是什么身份？竟然要小诩哥哥给你这小奴才弹奏？胆子还真是不小。”
落蝶儿颤抖着手从怀里拿出蔡琰给她的梅花簪，道：“这曲儿，天下只有主子一人弹得好。”说着她的眼定定地看着贾诩，而后拿起梅花簪把头发熟练地挽了几挽。苍白的脸更加突出的暴露在灯火下，落蝶儿道：“主子，梦何夕。”
贾诩有些许惊讶。那梅花簪，是当年他送给蔡琰的礼物，蔡琰一直都小心地收着，他却不知，蔡琰何时将这簪子赠与了落蝶儿。
可意外的，他并没有想象的生气或者愤怒，反而却觉得这簪子戴在她身上也极为合适，许是心情突然好了，他大步走至台上，坐在了古琴边。
落蝶儿步子有点虚，上台后，觉得头都有点晕了。其实，她也是怕的。可是她更担心那几个孩子怎么办。
呼了口气，她转过头给贾诩鞠了一躬，弯起并不柔软的身子。
琴声响起，落蝶儿迈开了步伐，开始时，还有些生涩。当她回忆起蔡琰温柔地教她步子的时候，她努力地去效仿。
逐渐的渐入佳境了，她翩翩起舞，挥动起衣袖，裙摆都在风中飞扬起来。
落蝶儿沉醉在旋律中，好似一切是真的，又好似是虚幻的，忽然间好多回忆都涌现在脑海里。
贾诩深邃的眼紧紧地看着她的每一个动作，虽不如蔡琰的优雅和熟练，倒却别有一番她自己的韵味在其中，自由、空灵。
落蝶儿迈着步子旋转，旋转，旋转。
直至最后一个音律完结。
场下的人都没想到一个小丫鬟竟是会跳出蔡琰当年跳过的舞蹈，竟是一个个都看得痴了。
就连曹礼也没想到，落蝶儿竟会跳的如此完整，自然。本想叫她出丑而罚，没想到倒是让她出了风头了。
落蝶儿回了回神，朝台下鞠了一躬，而后走至贾诩身旁，道：“谢谢您帮我。”
贾诩看着她低垂的眼，道：“小奴才，你可知这曲儿是我特意为文姬而作？”
落蝶儿知贾诩在意蔡琰，但却不知这是贾诩为她做的，贾诩这话一说，落蝶儿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小丑，脸瞬间红到脖子根，若是开始她便知道这曲子是仅两人间所有，她可能不会跳出来吧。毕竟，蔡琰在贾诩的心里是最特殊的存在。
想着，落蝶儿道：“奴才不知，还望主子见谅了。”
见到落蝶儿这失落的反应，贾诩倒是有了些许的快意，又道：“怎么，你知道的话就不会跳了对么？”说着他不顾旁人地拽着落蝶儿下了台子，道：“你还不知，你头上这梅花簪也是我送给文姬的。”
贾诩说到这，落蝶儿更是感激于蔡琰为她所做的一切，教她这曲子，送她梅花簪，原来都是为了鼓励自己去争取自己心仪的人。
而可悲的是，这人，怕是一辈子也不会正眼瞧自己吧。
落蝶儿从发上抽下梅花簪，“奴才不知这簪子也是您赠与蔡姑娘的，”说着她把簪子捧在贾诩面前，“对不起，我私自留了这么久，奴才自知不配拥有。”
贾诩收回梅花簪，道：“你知道便是，今儿这舞勉强也算过得去，我便不罚你，但下不为例，公主的身份你也不是不清楚，做好奴才的本分。”
落蝶儿跪在地上磕了个头，“谢主子不罚。”
贾诩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下去。
落蝶儿得令，快步消失在了贾诩的视线。
贾诩抿着嘴巴，捏起手里的梅花簪，而后又放在鼻翼前嗅了嗅。
是了，这是落蝶儿身上的味道，他放慢呼吸，在脑海里想象。
他渴望把她压在身下欺////凌，也想看着她在他身下哭泣。
虽然他并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