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十章】命不值钱(1 / 1)
那之后他们一行人迅速地赶回了邺城,而后贾诩请了很多邺城出名的大夫来给蔡琰看病,算上今天来的大夫已经是第七个了。
张机面露难色,“蔡姑娘患了郁疾,加之之前身体就不好的原因,想要治好怕是……不大可能。”
贾诩坐在院子的石凳上,道:“仲景,你可是整个邺城数一数二的大夫,就没其它方法根治?”
张机沉默了会儿,道:“文和,不是我不治,我也听说你之前请了不少大夫来看过了。蔡姑娘血气逆流,实话实说,怕是时日不多了。”
“时日不多……”贾诩喃喃着,捏着手里的茶杯,眼神有些恨恨,又有些无奈。
“余下的日子,做她想做的事,”张机顿了顿,“我会开个药方尽量调节她的身体。”
贾诩不发一语,两人陷入一片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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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回来后落蝶儿一直守在蔡琰的身边,这是贾诩的命令。
蔡琰睡着的时候落蝶儿经常会仔细看着她,她确实是一个温婉动人的女子。虽然生了严重的病,可是依然有着别人不可比拟的风韵,她的相貌恬淡清雅,叫人看了很舒服。而她说起话的时候,声音更是动听,她有时难受猛地咳嗽几声,都叫听的人心疼。
落蝶儿心想,这般美好的女子,才配得上他吧。
“小蝶……”蔡琰睡醒,动了动身子,半坐起来。
落蝶儿慌忙收回视线,走近她身边,“姑娘你醒了。”
蔡琰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姑娘,亥时了。”落蝶儿说着帮她掖了掖枕头,“是不是饿了?我去给您弄些吃的来。”
“不用……”蔡琰说着,缓缓地穿了鞋子下了床,“屋子里太闷了,陪我出去走走吧。”
落蝶儿扶着她,“现在晚了,外面太凉,您这身子骨还没养好,明儿晌午我再陪您出去透气,您看成吗?”
蔡琰弯了弯嘴角,“还养什么身子骨,我知道我活不长了,你就依了我,陪我出去散散步透透气就好。”
这话一说,落蝶儿心里难受极了,原来她自己都知晓了她自己的身体。心底很难受,却再不忍心去阻拦她了,她跑到柜子边,给蔡琰拿了件最厚的袄子,而后帮她穿上。她摆了个大大的笑脸,“姑娘,莫要乱说,主子请的大夫都是很厉害的,奴才这就陪您出去散步。”
落蝶儿扶着蔡琰来到后院的小榭亭,站在这里可以看见整个园内的景色,不过因为是晚上,站在这里只能感觉到阵阵的冷风。
蔡琰靠着柱子,目光飘向远方,微风带起她的发丝,几缕刮在了落蝶儿的脸上,教她都有些看得痴了。心底由衷地道,“姑娘,您真好看。”
蔡琰回过头,看着落蝶儿道:“小蝶,你也很可爱的,而且很善良。”
被这样美好的的人夸奖落蝶儿心里美极了,脸红扑扑地,“谢谢姑娘……除了我娘这样夸我,还没有谁这样说过……”
“是吗?” 蔡琰拍了拍落蝶儿的头,“小蝶你今年多大了?”
“马上十七了。”
“不用叫我姑娘了,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叫我姐姐。”蔡琰说着宠溺地笑了笑。
落蝶儿闻言眼睛都变得闪亮亮的,特别惊喜,头捣蒜似地点起来,“嗯!”
蔡琰看她傻乎乎的模样微微笑起来,落蝶儿的纯真无邪叫她喜欢,而这也是她所向往的。想着,她开口:“小蝶,你喜欢文和对吗?”
此言一出,落蝶儿的笑容立刻僵在了脸上,然而她却无法违逆自己的心意去否认,只睁着不大的眼,满脸的慌张。
蔡琰走到她身边,摘下了自己头发上的梅花簪递给落蝶儿,“看得出来他对你是特殊的,从前我也未曾见过有哪个人能一直在他身边,他两次外出都带着你,说明他心里是在意你的,喜欢就要去争取。不要……让自己后悔……”
落蝶儿看着她,听了她一席话竟莫名觉得心痛,尤其是最后一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她甚至看见蔡琰眼里有了莹莹的波光。
“姐姐……这簪子……”
蔡琰微微笑起来,“我现在不需要什么……随意自在倒还舒服,你不嫌弃,就收着吧。”而后,她吸了下鼻子,“小蝶,我教你跳一支舞,想学吗?”
“想!”落蝶儿说着小心地把簪子揣进了怀里。
落蝶儿回应完,蔡琰嘴里哼唱起曲子开始翩翩起舞。
她衣袂飘扬,舞姿优雅,寒夜的风似乎都没有那么无情了一样,反倒是在映衬配合着蔡琰一般。
蔡琰牵起落蝶儿的手,一步一步地教她。在蔡琰牵起落蝶儿手的一瞬间,落蝶儿只觉得自己特别幸福,那温柔细腻的双手轻轻带着她旋转起舞,她身上清淡的芳香也让自己有些飘忽了。
似是有些忘情,两个人相互交替着跳起来。
蔡琰旋转着曼妙的身姿,只觉得脚步越来越轻,慢慢地她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伏在地上咳嗽了几下,摊开双手,却看见鲜红的血液。
落蝶儿转身见到蔡琰吐血心下大惊,赶忙搀着她扶起来,“姐姐!”
蔡琰把食指放在嘴巴上暗示她不要太大音,她虚弱地笑了笑,而后弯腰把手上的血擦在了衣角的最底部。
“我没事的。”蔡琰说着把重量都交给了落蝶儿,她实在没力气站着了。
“蔡琰!谁准你出来了?”就在此时,贾诩不知何时站在了她们的身后,他一脸怒容,似是随时可能爆发。
“主子……”落蝶儿惊恐地睁着眼,想跪下却要全力托住已经休克的蔡琰,所以只得站在原地。
“小奴才,你胆子不小,我叫你看好她,你竟是给我反着来做,”贾诩说着,走到落蝶儿身边,“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就跟着陪葬!”
语毕,贾诩一个打横就抱起了蔡琰。而落蝶儿倏地跪在地上,对着他的背影一直磕头,嘴里一直喃喃着,‘对不起。’
她心若刀绞,她知道他在乎蔡琰,可是刚刚贾诩的眼神和语气都在告诉她,她只是一个奴才,甚至连奴才都不如,只要是触怒了他、违逆了他、那么,他可以随时要了她不值钱的命。
是的,她的命不值钱。
是的,她命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