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36(1 / 1)
黄猴儿在庞家没白呆,他隐在暗处那么多天,倒是瞧了不少。就说那酒楼失窃案,如猜测那般,知县和县丞是一早打算嫁祸给庞家的,只是,事有凑巧,摊上黄猴儿这么个管拉不管埋的,倒叫他们误打误撞捡了个便宜,连事先备好的赃物都省了,直接往庞祝脑袋上一扣,齐活。对此,白嘉无甚惊讶,只是没成想,庞老爷子的后院还能唱一出祸起萧墙的好戏:“你是说,那匪贼是八奶奶招来的?”,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话:前妻是羊,后妻是狼,遇难一个要强一个想黄。
黄猴儿点点头:“那,女,人,私,配,了,钥,匙,开,了,库,房,叫,人,抢,了,临,了,又,点,了,把,火”
昨夜起的火,过了一夜那焦糊味还未散去,他来时路过扫了一眼,似乎连着库房的几间屋子都烧没了,只剩了个空架子,想来,昨儿夜里,庞家的护院仆役都没少折腾。
照理说,那小娘皮不跟庞老爷齐心,定是胳膊肘往娘家拐了,只是以如今这情形,庞家对他们来说犹如囊中探物轻而易举,来这么一出委实多余,白嘉蹙眉,不知这里头是县丞起了贪念,还是女人自己藏了祸心,若是后者,那这八奶奶不仅狠还够有心机。
黄猴儿见人定定站着,掉在眼眶外的眼珠子转了转,自行走到了一边,白嘉回过神来,就见人正撅屁股玩儿土,忍不住上前给了一脚:“你这是要挖坑拉屎么?”
黄猴儿转过脸,冲他伸出只手:“把,它,们,带,上,就,能,走,了”
那手上,爬满了蚂蚁,在白嘉看过去时,正攒动着往衣袖里钻,眨眼的功夫就都没了。
白嘉不置可否,就冲这蠢劲,他若不把这货带上指不定日后会闹出啥祸事来,只是眼下却不是时候,他稍加思索,计上心来,便道:“你先留下,我还有事要你去办”
“......”,黄猴儿歪歪脑袋,一脸不解。
白嘉冷笑,不说案子结了么,那就让这十里八乡的百姓瞧瞧啥叫自打嘴巴,他把黄猴儿招到跟前,仔仔细细交待了一番。
乡下的小院虽未贴封条,却也没躲过这一劫,里头一应物事都给抄空了,别说枕头底下那把铜镜,就是他藏私房的箱子也给砸开了。白嘉挨屋走了一趟,期间打了几个包裹,塞了些衣物,都是给钱儿几个换洗用的,待出得门外,就见打道外跑来两人。
“白小哥儿,你可算回了”,来人是守山的老朱和老卫家的,都是憨厚的汉子。
“你们这是?”,两人脸上皆不好看,肿的肿,破的破。
朱家汉子挠了挠头,道:“今儿一早来了不少官兵,二话不说就把我们两家逐下了山,哥几个跟他们起了冲突,挨了几下”
情理之中的事,白嘉也没在意,只客套道:“你们今后有何打算?”
“我们不打紧,倒是庞家老爷,那可是个善人,说他背了命案,是不是哪弄错了?”,这处的官兵是提前抄的家,那会子,判决还未下,是以,两家人知晓的并不多,待找了落脚处后,俩老头就各自打发了儿子去县城打听,也是凑巧了,两人刚走到道口,就瞧到院外多了辆马车,便就来了。
白嘉道:“已经判了,斩立决,十日后行刑”
“......”,俩汉子呆立当场。
过了好半晌,一旁的卫家汉子才道:“那元宝少爷可还好?”,陇朝的律例,平头百姓也是略知一二的,这摊了人命官司的,十有八九会有连坐。
白嘉道:“少爷和刑管事俱都发配南宛”
闻言,两人又都一愣:“刑管事怎得也牵扯进去了”
“说是帮凶”
白嘉回答的干脆,倒听得两个糙汉嗔目结舌,呐呐了片刻,卫家汉子从怀里掏出包银子递过去:“这些你先拿着,不多,先救救急”
朱家汉子后脚也掏出个荷包来,又拍胸脯保证道:“若有用得着我们哥俩的,尽管开口”
白嘉也不推拒,都收了,待回到县城时,游街还在继续,他站在马车上,远远瞧去,就见庞老爷露了个脑袋在囚车外头,那脸,惨的他看了一眼就没敢看第二眼,匆匆赶了马车就走。客房内,皆是空无一人,他也没闲着坐下来等人,卸了包袱直奔了县衙,找着了后门,直接翻墙而入,顺着铜臭气寻去,很快到了后院库房。
库房前头,一众物事垒了半个院子,中间站着俩衙役正在清点,点一件喊一声,边上坐着的账房便往账本上添上一笔。
白嘉鼻子耸耸,只在其中嗅到了庞祝给他的那块银矿石,铜镜和装银钱的荷包却是不翼而飞,想来定是被哪个衙役私下顺走了,他就是备着这手,才顶着这青天白日闯了趟公门。
此时的衙门,人最是齐全,白嘉端着十二万分小心,忽而上梁忽而伏地,左躲右闪一点点的在里头搜摸,最终锁定了两人。之后出得门外,他也没往旁的地方去,就在外头守着,这一守,就守到了日落西山。
那俩衙役也是兜不住的,这才刚捞了一笔,一放衙就猴急的往花街去了,且还专寻了僻静的小巷走,似是怕遇见了熟人,如此倒是便宜了白嘉,他一手一个把人砍晕,再给扒光了扔到巷口,这才泄了心里那点子火。
说来也是白嘉好运,因着没多少油水可捞,在乡下查抄的都是本地衙役,而去庞家老宅的,参了一半的京兵,这些人都在城门外扎营,若是东西有一样落在他们身上,还得花功夫另跑一趟。
钱儿几个回来时,眼睛都是肿的,白嘉问:“探过监了?”
钱儿恨恨道:“只二舅爷进去了,还搭进去五两银子”,他们现在手里银钱不多,花一个少一个,今日送顿饭就送去了五两,可把他心疼坏了。
“那你们这是哭啥?”
锭子耷拉着脸:“我们瞧见老爷了”
“......”,想起庞老爷子那张挂满了烂菜叶顶着臭鸡蛋壳的老脸,白嘉其实有些想笑,可眼前这光景,实在不适宜,只得转了话问道:“王大善和两位舅爷呢?”
“王叔和二舅爷在外蹲着发愁哩,大舅爷先行回去了”,钱儿围着白嘉团团转:“七哥,你倒是想想法子”
白嘉示意两人坐下,思索片刻后,道:“此次少爷和刑管事去往南宛,你俩要随着去么?”
“.....”钱儿和锭子怔住,事发突然,他们还未来得及想这些。
“若要跟去,得自行打点行李”,白嘉也不勉强,他是知晓的,这庞家上下,皆是主雇关系,钱儿和锭子也是有家的,若是旁人,他不会开这个口,但是眼前这两小子,毕竟处的久了,难免生出些不舍来:“若是不去,知会一声,十日后道个别送上一程便可”
“......”,钱儿和锭子静默无声,似在思考。
白嘉接着道:“听说南宛荒凉,这一路相去且又甚远,吃的用的俱要多多备齐了才好,这几日,你们得要着手采买了”
说起正事,俩小子又回过神来,钱儿囧然道:“身上银子兴许不太够用”
白嘉掏了掏,把他今日所得放到桌上:“这些先用着,不够的我会想法子”,他本打算今夜再走趟县衙拿回自己的银矿石,既如此,说不得,也得给知县家抄上一抄了。
“七哥,是不是还得备些药物”,锭子在旁补充。
白嘉点点头:“我对这些不在行,你俩和王叔二舅爷商讨着办,他们该是懂得”
钱儿和锭子自是没有不应的,见自己想说的说完,白嘉准备起身离开,他记得符箓天书中有几种符是他现下正当用的,他必须找地儿钻研去。
钱儿却突然拉住了他的衣角,问道:“七哥,那老爷哩?”,那巴巴的样子,似怕他把人忘到脑后般,隔几天就得问一下,也不怕麻烦。
白嘉无奈:“放心,七哥我自有办法,定不叫庞老爷人头落地”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衙门库房内,一烛豆火摇曳,白嘉对着面前大开的箱子‘啧啧’称道:“这狗官平日里没少贪啊”,里头银光闪闪,俱是码的整齐的银锭子,二十两一个。
他也不着急拿,挨个把屋里的箱子开了一遍,除了银子,里头居然还有一箱金子一箱珠宝,光这些就装了五大箱,另外,还有上好的毛皮药材布料,不计其数,险些晃花了白嘉的眼,他搓着手来回的看,哪哪都放不下,最后索性席地而坐,掏出符箓天书,翻到其中一页,只见上头赫然写着:“储物符”。
于此同时,远在响水乡的黄猴儿,正在各大酒楼里溜达,他不用走的,而是壁虎般的贴着墙面刺溜来刺溜去,这一次,他不仅拿活物,连带着后厨里的一应米面粮油都未放过,照着白嘉的嘱咐,勤勤恳恳的来回倒腾,倒也乐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