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生日(1 / 1)
梁渠并不懂得自我调适。
后面几天并没有特殊情况,之前一起工作的那个人也没再见过。和几个常合作厂家的负责人吃了顿饭后,梁渠这才和李亭西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去。
回到住处时已经是下午三四点钟。屋子里很安静,梁渠看到客厅茶几上放着一本摊开的杂志,还有还在冒着热气的水杯,便知道谭峥并没有出门。他将行李提进房间,换了床单被套,冲了个澡后本想稍微躺一会儿的梁渠挨到床铺后立马睡了过去。
他这几天都没有睡好,白天到处跑,看展、参观工厂。而一到晚上,压制不住的负面情绪又如潮水一般,折磨得他毫无睡意。
几点了?
在枕头上蹭了好一会儿的梁渠转头往窗户的地方看过去,厚重的窗帘遮住了外面的所有,没有光,屋子里黑沉沉的。适应了好一会儿,才能在黑暗中辨认事物的轮廓。手机放在桌子上,梁渠盯着那个地方看了一会儿,又把脸埋在被子里。
不困,但是很累。
他思绪清明,连日来昏昏沉沉的感觉消失不见。放松手脚躺在床上,感受到呼吸时胸膛的起伏,偶尔听见外面汽车的喇叭声。梁渠难得觉得安逸,在黑暗中凝视着天花板好一会儿,他这才坐起身来。
东西都没有收拾,他翘着一只脚蹦了几下,将被踢到一旁的另外一只拖鞋穿上。换下的床单被团成一团放在椅子上。梁渠将睡衣的袖子挽起来,动手整理起来。
晚上□□点钟,洗衣机运转的声音不算太吵。
梁渠感觉头发被扯了一下,转头一看,靠在门框上的谭峥正一脸不悦地盯着他。突然看到他,梁渠惊了一下,于是谭峥的表情愈发狰狞。梁渠心想对方没声没息地出现也不能算自己反应过度。
谭峥挑了挑眉。
梁渠不说话。
半天后,谭峥有些不爽地开口,“快去煮饭。”
“咦?”梁渠有些讶异地看了他一眼,不过还是点头应声好便回房间换了身家居服。
厨房的流理台上放了一大堆食材,梁渠打开其中一个袋子看了看,身子往后一倾想看看坐在客厅里看电视的谭峥脸上到底是什么表情。那人靠在沙发背上,沉着一张脸——电视里分明播的是小品。
先将不宜存放的食材拣出来,梁渠有些为难地看了看数量依旧没减多少的食材皱起了眉头。考虑到这个时间点也不适合吃些难以消化的东西,梁渠只是下了两碗面条。煮好的溏心蛋切成两半,切好的小香葱撒上一点。
谭峥掀起眼皮看了一眼。
“敷衍。”
他一早就起床去菜市场逛了一早上,见到好的都买了下来,出来的时候两只手上都是袋子。昨晚就发信息问了梁渠回来的具体时间,本以为晚上会有一顿丰盛大餐的谭峥在等待中渐渐暴躁起来。
嘴上挑剔的谭峥还是拿起了筷子。
梁渠眨了眨眼睛,那句爱吃吃不吃滚也没有理由说出口了。
眼镜片被面汤的热气熏得一片白,梁渠拿下眼镜,眯着眼睛瞧着碗里的样子,吃了一会儿又觉得看不清楚又戴上了眼镜。暖黄的灯光下,那双浅棕色的眼睛虽然有些迷茫却很好看。
谭峥看着他反复地摘眼镜、戴眼镜,撇了撇嘴角,将那一点笑意压了下去。
老板放了他一天假,因而明天虽然是工作日梁渠也不必去上班。十点多的时候,梁渠才将所有事情都做完,要分给同事的礼物用纸袋装好放在了桌上。他也给谭峥买了一份,犹豫着要不要送出去。
他们同住一个屋檐下虽说有两个多月,但是对方喜欢些什么梁渠从来都不知道。
厨房的柜子里放了好几套茶具,涵盖了各种风格,虽然从没有见过谭峥喝茶,梁渠却忍不住猜测。听闻当地产的某种茶叶相当有名,将时间挤了又挤,梁渠跑了一趟茶行买了几两茶叶。
要是谭峥觉得难喝怎么办。
礼物本来就是为了合乎对方的心意才会送出去的东西,可谭峥的喜好实在是难以搞懂。梁渠盯着那个茶叶罐看了看,还是敲响了谭峥的房门。
谭峥刚洗完澡,发梢有些湿,开了门后微微低头看着梁渠。有些温柔的女声从音箱里传出来,梁渠听了一会儿,笑道:“我也很喜欢这首歌,”听见面前的谭峥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买了点茶叶,希望你会喜欢。”
谭峥伸手接了过来,也不道谢,只是撇了撇嘴。
“晚安。”梁渠说道。
“……晚安。”
梁渠去厨房看了看煤气,关了客厅的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买的小礼物很有心,梁渠将礼物送出去之后同事看他的目光更加友善了起来,再加上一旁李亭西的关照,梁渠和同事之间的交流也多了起来。他仍不爱谈自己的事情,好在并不像以前那样畏惧。
没过几天,梁渠收获了一堆礼物,有的是直接塞过来的一把奶糖,还有吃得只剩半包的饼干,“生日快乐小梁!我跟你讲,这饼干真的很好次!”“滚滚滚,丢人!”在一声声的祝福中他这才想起来是自己的生日,有些不知所措。
不只他觉得突然,其他同事也是。匆匆忙忙跑出去买了一小块蛋糕的女同事差点儿把脚崴了,点了一根蜡烛之后抓着李亭西就要暴打。“女侠饶命!”李亭西抱着自己的脑袋开始求饶。
“谢谢。”
他低着头拿着叉子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吃完那块蛋糕,朱古力虽然有些苦,梁渠却觉得心里有一块地方开始甜了起来。
回去的时候梁渠心情明显很好,开了门刚换完拖鞋下一秒领子就被谭峥揪住,被拉着往餐桌方向走的梁渠愣了一会儿后这才挣了挣,“你……干嘛?”后面两个字音明显弱了下来,轻得谭峥差点儿听不到。
“生日快乐。”谭峥递给他一个小盒子并用目光示意他赶紧打开。
是一只钢笔,另一手被谭峥拉了过去,梁渠看了看笔又看谭峥,那个人用拇指蹭了蹭他中指的指节,低声道:“看,墨水的痕迹。”
烛光摇曳,空气里有甜奶油的气息,梁渠余光能够看见一团糟的厨房,虽然一会儿要他收拾,这会儿却感觉一点也不糟糕。“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日?”他没有抽出手,对方的手指是温热,虽然总是一副苍白刻薄的模样,手却是暖的。
谭峥只是嗤笑了一声。
“那你……唱个生日歌?”梁渠试探地问道。
“别得寸进尺。”谭峥放开他的手,伸手捏住了梁渠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