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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十二 入定·花谢(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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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綦在躲着她。

白锦发现了。

而且很显然,就是烟火节那夜之后,玄綦开始躲着她。

其实也没有那么明显吧,该有的饭食还是有,该有的热水还是有,该有的衣裳也还是有,只不过,他会一直躲在书放里面不肯出去一步,用膳常是和她错开时间,东西总是衬着她在睡觉或是在暖房里送去。

反正一连五天,她几乎没看到他的脸。

但是白锦不太明白玄綦为什么要躲着她,又或者是明白的。可若是明白了,那便显得他太过小气了些,也不过就是摸了他的脸亲了他一下么……这么小气做什么,好歹她还是女子吧。

只不过白锦一开始没太察觉出来,而且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那天晚上怎么就鬼迷心窍了,加上暖房里的昙花这阵子长势很好,那花苞眼见着就逐渐在长大,动不动就要浇水施肥,也让她没之前那么清闲了。

不过一阵子之后她就算再傻也明白了过来,玄綦他真的生气了!他真的在躲她!

想到这一点白锦她也是被气到了,她就真生了这罗刹的面容,让他吓成这模样?

于是白锦便一鼓作气地要找这玄綦问个清楚明白,却连连几次都给他躲了过去。

一晃竟又是三天。

玄綦在意的自然不是白锦亲她的那件事,而是在意白锦不知什么时候知道了献祭的事情却一直藏在心里从来没同他提起过。一时间是有千百种疑虑的,她到底怎么想?她到底是怎么看他的?她到底……想怎么做?

一时之间方寸大乱,只想着能拖多久便拖多久,最后无法再拖的时候,就将她送走,也不必等到大祭司了。

至于那一个吻,玄綦已经没有心思去想了。

只是白锦常是出乎他意料的,这日他在山脚皇宫逗留了许久最后回到山顶的时候,白锦已然坐在他平日的椅子上,在他的书房里等着他了。

她把玩着手上的毫笔,挑了眉问他:“玄綦,你这山顶统统就这么大,你再躲又能躲到哪里去?”那口气虽然大得很,只是秀丽的长相却没有丝毫威慑力。

玄綦只得不自在地转过眼去,走到桌案边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那个非礼人家的人。

白锦将手上的毫笔一放,站起身来,却只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就安下心来。绕过椅子走到他面前来,开口道:“玄綦,昙花要开了,不去看看么?”

玄綦的面容忍不住便是一个怔忪。

暖房里的水晶灯大半时候都是亮着的,因而昙花虽然已经长成,却连白锦都还没见过它们开花的样子。

此时的昙花和先前的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叶片虽然仍旧是又大又笨的样子,却葱绿了不少,也没有那么让人生厌了。叶片边沿的小缺口处,已经有了五六个拳头那么大的花苞,呈偏细长的桃核状,上头生了细长柔软的肉红色倒刺,花茎优雅地弯曲着,似是颔首的天鹅脖颈。

倒刺之中含着的花瓣已经能大致地看见,是分外细腻的象牙白,隐约还能看清楚其上经络的纹理,花苞已然是鼓鼓囊囊的要开放的样子。不过除了这五六个是要开花的,剩下的一些都还被那枣红紧紧地裹住,怕还得等上一些时日。

玄綦这几日都没敢来这暖房,骤然见了这长势正好的昙花,也不由地愣住了,惊喜之中略带些不敢置信地开口道:“怎么长得这样快。”

白锦在他身侧冷哼一声,显然还是别扭着的,只道:“自然是我照料的好。”

玄綦抿了抿唇,颇有些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这才愚钝地想到,他这么突然冷落了她,她自然会不高兴,心下颇有些懊恼。

白锦也看出了他的意思,只斜了他一眼,道:“把灯关了。”一边就这么盘着腿坐到玉坛边上去,恰好和那微垂着的花苞相平。

玄綦熄灭了那水晶灯,又一招手,从上头拆了数十粒水晶下来,在玉坛边上围了一圈,这样一来,便恰好陷入在一片能看得清这昙花,却又不至于太亮的昏暗之中。而白锦这才发现原来挂在她头上这么多天的水晶灯,竟然是由数百块拇指大的水晶组合而成的,也难怪能当半个太阳来使。

玄綦也跟着白锦在她身边盘腿坐了下来,只是隔了大约一臂的距离。是伸出手就能碰的到,不伸手就绝不会沾染的距离。

在这样的灯光之中,气氛便不免有些尴尬暧昧起来,更别提不久之前还发生过那样的事情。白锦在裙摆边上攥紧了自己的手,耳朵不知为何在熄灯后便特别灵敏起来,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清浅的呼吸之声,紧张地抿了抿唇,却又忽然想起自己这嘴唇曾经主动亲过那人,只一想到,白锦的脸就忽然红了起来,红得发烫。也不知道那个人能不能看得清,只得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地抬头看那昙花。

玄綦也一直紧绷绷地坐在那里,一面把腰挺得笔直,侧过脸来看的不是和白锦同样的一朵昙花。

两个人就像傻子一般瞪着那无动于衷自得其乐的花苞,只觉得时间过得奇慢无比,都似乎要冻住了,一面在心底不断地重复:为什么还不开……为什么还不开……

终于还是白锦比较沉不住气,满脸苦大仇深目不转睛地直视前方,一边开口:“玄綦,你不是生气了?”

玄綦闻言只是在心里默默地想,她知道了罪孽之体的事情,不是应该她生气么。面上只是沉重地摇摇头,开口道:“我没有生气。”

白锦在心下“呵呵”冷笑两声,转头又问:“那你这阵子为什么躲着我?就因为我亲了你?”话讲出来之后才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仍旧颇有气势地看着他。

玄綦也转过头来看她,眼里的湛蓝温和得如同海水一般,只是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那个时候,满脑子的想法都没有放在那里,好半晌才道:“不是。”

白锦只瞪着他,眼里清楚明了地在问,那为什么?不过听到玄綦亲口承认没有气她吻了自己,那是不是代表……她以后可以肆无忌惮地……咳咳。

玄綦毕竟不是拖泥带水的人,沉吟一二便觉得此时不问更待何时,便道:“白锦,你对罪孽之体的事情,到底知道了多少?”

白锦皱了皱眉头,惊声:“你怎么知道我知道了?”

玄綦不回答,也只是皱起了眉头看她,不过此刻这人皱起眉头来已经早没了从前的冷峻凌冽,反而只剩下气恼和无奈。

“好吧……”白锦吞了吞口水,只觉得在这样昏暗的灯光里玄綦竟是带着些神秘的魅惑之意,那眼角的泪痣悬着,尤其的养眼。只得开口道:“我知道你从小生出来便是罪孽之体,你还有个姐姐是禁忌之体,我恰好也是禁忌之体。十年前你十六岁的时候,你姐姐要为你献祭,结果失败了。现在大祭司将我找来,大概两三个月之后,他便能重新筑好祭坛,让我为你献祭……”

玄綦有些怔怔然,纵然有所心理准备,他却还是没料到白锦竟然知道得如此之多。深吸了一口气后开口:“大祭司告诉你的?”

白锦老老实实地点头。

“什么时候?”声音渐冷。

“就你不上朝的那天,在送上来的衣物里夹着。”白锦轻声开口,小心翼翼地。

“那你为何不告诉我?”玄綦的话里带上了些怒意,却凉飕飕地浸到人的心下,甚至要比她不慎落入圣湖的那夜还要生气。

白锦颇有些心虚地转过头去,躲开玄綦的视线,只是她也不知道为何自己要心虚,只得嗫嚅道:“刚开始我也不知道……就是下意识没有告诉你。后来我怕告诉了你之后,你待我就不会像之前那样了。”

“怎样?”玄綦伸手掰过她的下巴来,看起来粗暴了些,实际上力道却拿捏得刚刚好,瞪着她那对桃花眸,又重复了一遍:“怎样?”

白锦的睫毛上上下下地飞舞着,带了些慌乱,她可没想过玄綦会突然离她这么近,只道:“我知道你也不想的,我怕我告诉了你之后,你会难过……”

玄綦顿住了,微微地眯起了眸子,那墨色的泪痣一霎时便带上了妖异,轻嘲了一声:“我难过?你想到的只是我难过?我这样的人,又有什么难过的资格可言?”

白锦皱起眉头,他当然也有难过的资格啊,而且他的难过,才是最让她心疼的啊……

“你既然知道我是罪孽之体,那所有的东西你都该明白的,这是我的命,是我这辈子要来赎的罪,你不该来管的。而你根本不知道我之前到底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玄綦的话音带着几分生硬,还有着些许抗拒。

白锦几乎是被气笑了,道:“我不知道?呵,玄綦,你别把自己高看了,我想怎么做是我的事情,你根本无权插手,你也不该来管。再者,我告诉你,我不能说我完全了解你,但在这个世上,我敢保证,没有人比我离你更近,更了解你!”

玄綦一怔,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无从反驳,只能在心底苦涩地想到,这世上……的确是她,最靠近他……就连玄絮,在生前迈入冰殿的次数也不超过两手……“白锦,你应该早一点告诉我的,这件事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祭祀付出的代价太大了,你承受不起,你会后悔的……而我,根本不应当是你所需要考虑的。”玄綦稍稍冷静了一丝,口气也没有先前那么蛮横了,放软了话语温声道。

“我怎么就不知道!你才是我最需要考虑的啊!不然我能考虑什么,我能计较什么?”白锦听了这句话心里格外的不是滋味,这怎么还一副她什么都不懂胡搅蛮缠隐瞒事实不报的指责的口气!她有什么不明白的,不就是她死他生么!抬手用力地拍开玄綦扣住她的冰凉指节,一边狠声道。

玄綦在那一刻沉默了,只能看着面前气红了脸的女子,情绪略略平复下来。她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玄綦不知道他此刻的这种情绪到底是什么,只觉得心下竟就这么化成了一片泛滥的春江水,开口道:“那你……究竟是怎么打算的?你真的要……这么做?”

“嘘……”白锦忽然伸出手抵在他的唇上,不去理会她的问题,抬着下巴冲昙花的方向扬了扬,道:“你看。”

玄綦纵是不愿,却也听她的话转过了头。

那昙花的花筒优美地翘起,其实还只张开了一点,隐约吐出了些花瓣来,呈倒喇叭状,可仅仅是这样,却都似乎吸纳了周遭水晶上的一切光芒,让人移不开眼来。而空气中似乎已经带上了清雅的昙花香气,奇妙的是,这暖玉髓养出的昙花,气息竟如同玄綦一般,带着些沁凉。

两个人的话便再也没有了,都沉在了心底,只能无言地看着那昙花,一点一点地缓慢地开始绽放,却没有人会心急,只会耐心地屏着呼吸等待着。每一瓣的逐渐舒展,都似乎能分外强烈地拨动人心,只盼着能看到更多,看到更多……

那昙花不紧不慢地,矜雅自恃地开着,似乎在完成一场只股让自己欣赏的舞蹈,不需要被任何人看见,只需要完完全全的孤芳自赏,可它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姿态,都太让人牵挂,以至于有多少人,日日夜夜地对着它们企盼,只盼着昙花一现,只盼着一瞬的美丽与永恒。可也许就是这样的企盼,才允许它们这般骄傲,骄傲到自负。那么,也许等到没人想看这昙花的时候,它们会拼命地怒放吧。

昙花的花瓣是很修长的,至少要比大多数花种要大上许多,可偏又有自己的那份颤颤的娇柔,一叠一叠地,整整齐齐地绽放开来,像是一抹雪色的俏丽美艳的芳魂,总在心底上鬼影一般高悬着,摸也抹不去。终于在那一舞繁华开尽的时候,那昙花才真正地吐露了杏黄的嫩蕊,真正脱去了丑陋的肉红色外衣,脱去了身后一切沉重的累赘。

微仰着头颅,不可侵犯地,遥不可及地,自视甚高地开着。

空气中的花香已经浓郁了起来,闻上一口都似乎要在那样温柔的梦里沉沉地睡去。

白锦一时被这样的花看迷了眼,因为她实在想不通,这世上还有什么,会比这昙花还要矫情,会比这昙花还要让人生厌却又无法舍弃。

玄綦的蓝眸盯着这昙花看了许久,才终于轻声开口道:“……开了才发现,我不喜欢,这花的品性太过造作。”

白锦只是抬起头看着他笑道:“现在可后悔了吧,只怕你这些暖玉和暖玉髓,全然都浪费了。”可只等她抬起头来几乎要碰到玄綦的下巴的时候,这才发现两人之间的距离不知何时,已经靠得这般近。

“倒也是长了个教训。”微微叹了一口气,玄綦也颇有些怅然。没料到种了十年的东西,竟让他失望了。

白锦回头看看那昙花,其实,真的很美。

“白锦,献祭之事,你就当做从来都不知道,我会安排,把你送走。”玄綦的注意力早便没有再放在这昙花上,恐怕这一辈子也不会了,口气只一瞬就又正经了起来,所讲的话,并没有给白锦留下什么余地。

“为什么!?”白锦先是一惊,却又不知如何是好,只坚持道:“我不走,我走了你怎么办?我不会让你再一个人了。”

“你来之前我怎么办,你走之后便照旧,此事,不该将你卷进来的。”玄綦转过脸躲开白锦的目光,平淡开口。

“不要,我不会走的。你根本不该有那样可耻的命格……我会帮你。”白锦也紧咬着不肯松口,一手抓住玄綦的衣襟,掷地有声道:“我要给你献祭,玄綦。”

“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献祭!你怎么就能这么轻易地说出来!”玄綦听了白锦这话,只觉得心下像是有滚烫的岩浆翻腾而过,一霎时便让他动了怒,似乎他这一辈子,所有生的气都是为了这白锦。

“我怎么不知道,不就是死吗!我何曾怕过!”白锦的手都捏青了,只逼视着玄綦的眸子,道:“你都知道我是个乞丐,像我这样早些死晚些死都没区别的人,有什么好怕的?只是你,你是大邑的君王,你身上负着的是黎民苍生,我若是能给你献祭,这是祖坟都要挖出来鎏金的!况且……我是真心,想要让你今后能过得很好啊……”

“之前我不告诉你,不就是因为我都想好了要给你献祭么!之前我敢这么放肆,不就是仗着我能给你献祭么!你怎么还不懂!”白锦只恨得想把玄綦撕成碎片。

“你闭嘴!”玄綦的脸早早便已经黑了一层,冷声道:“我不会让你献祭的。”

“为什么?你难道不想离开这破地方吗?你难道不想娶一个漂亮的帝后给你生一堆漂亮的儿女吗?你难道就甘心一辈子都没有走出过京都?”白锦的肺都要给这人气得炸开,明明是大邑的君,当是比谁都要聪明的,可怎么就在这地方上钻了牛角尖?白锦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又道:“我知道的,你想的,玄綦。”

“如果你会死的话,那我一点也不想。”玄綦没有因为白锦的这话而有半分动容,什么漂亮帝后漂亮儿女……现在这大邑的帝后,他的妻,就是她白锦。只道:“那你又是为了什么?你别告诉我说你的命不值钱,献祭给了我活得就有意义了,你不是这样的人,我知道。”

玄綦的这句话一落,白锦倒也给噎住了,提不起丝毫力气反驳。

她是最了解他的人,他又何尝不是?

只是从来不开口。

“就因为你赏了我一口饭,就因为你处处让着我忍着我惯着我,就因为你其实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不行么?”白锦难看地拉了拉嘴角,口上的话却不是心里所想的。为什么?他是不必知道的,因为她很爱很爱他,很想很想他过得好啊……

“不行。”玄綦轻轻地眯起了眸子,嘴上说出的话却能把人给气死,“这件事不管你想不想,你都做不了主,我不会让你献祭的。”

“我是做不了主,那大祭司呢,他也做不了主么……”白锦的脑袋也是清醒地很,反嘴便是一句:“若是让他把你给绑起来献了祭,也由不得你!我反正告诉你了玄綦,你一直惯了我这么久,我现在已经无法无天了,所以就算是我要献祭,你也得惯着、忍着!”

玄綦的眸子在那一刻泛出些妖异的光来,盯着白锦那一说话就让人生气的地方,周围的水晶碎片一霎时便熄灭了,就连那昙花也似乎因为他骤然的低温而低垂下来。他伸手扣住白锦近在咫尺的下巴,在黑暗中准确地俯身吻了上去。

白锦一时间看不清周遭的一切,只被玄綦这样突如其来的一招乱了阵脚,惊愕之中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胡乱地揪着他的衣裳。

似乎都在嘴边溢出了血腥味儿来,扑灭着血月的潮声,白锦还从来没见过玄綦这般有失风度的时候,他从来都是把自己藏的很深很冷很硬,也许有时候也会有一瞬的温暖,可还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恶向胆边生地阴森森地孤注一掷地……让她连气都喘不过来。

那几朵昙花因为这样的温度又或是眼前的两人而开始缓缓合拢自己的花瓣,一点一点地将月华尽数收拢而去,也没有太多的遗憾之意,只有着一点的不舍,最后裹上肉红色的长了软刺的外皮,沉没在黑暗之中。

许是一声昙花的叹息。

“白锦,我答应过,不会忘了你的。”

“那你也答应我,要好好地活下去……”

那些都未曾说出口的话,就都埋在心里吧,有些话,说出来就不真了。

可是不用担心,我都懂的,谁叫我是,这世上最了解你的人呢?

“玄綦,你跪下!”大祭司此刻的脸已经气得发青,胸口不住地起伏着。他的祭台才刚筑成便不等人通报就直向山巅而来,却没料到,那禁忌之体,却已经被放走了。他这些年来所有的心血,竟都这么轻易地毁于一旦。

“孤除了天地祖先,无人要跪。”玄綦仍是一席玄青色长袍,静静的站在原地,那没有瑕疵的面容之上,连分毫表情也没有,就连说出来的这句话,也都生硬冷淡到了极致。

“好好好……”大祭司的手颤抖着,原本平淡无奇的面容带着些违和的威严,厉声道:“你可还知道你是大邑的君,那你为何……要放了那禁忌之体!”

“大祭司,你是孤身边得力的一把手,可孤是君,你是臣,又什么时候轮得上你来质问孤?”那嗓音仍旧是冰凉的刺骨,却毫不费力地压制了眼前之人的盛怒,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然。而说出这话的同时,玄綦只是眉眼微垂,似乎没有半点在意。

“哈哈哈……是我没料到了,好你个玄綦,玄絮是一次,这乞儿又是一次……你什么时候,竟变成了这样?枉我这些年来为了你、为了大邑……”大祭司讥讽地笑了笑,面色古怪道:“你莫要告诉我,你放了禁忌,是因为你动了情!”

玄綦微微抬眼,对上大祭司的眸子,平淡开口:“是又怎样?”竟是完完全全的坦然。

大祭司在听到这话之时不可置信地怔了怔,许久后才凉凉地笑了起来,且有越发扩大的趋势,道:“玄綦啊玄綦,你可别忘了,你身上背负着天谴,你是罪孽之体!你若能动了情,又何苦我这般牵肠挂肚多年!”

玄綦看着他,蓦地略带讥诮地笑了,眉眼之中带了几分疲惫,只道:“两百载的年岁了,你却仍是看不透……都道人有八苦,生、老、病、死、五阴炽盛、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若罪孽之体真为无情无心,又如何尝尽这人间八苦,如何解了这老天爷的气,如何赎这前世之罪?”

“那所谓的记载在糊弄你罢了……罪孽,才是世间多情至极。”

“一派胡言!”大祭司的面上只有片刻的动容,很快便消失不见,仍旧是那让人过目便忘了的面容,拂袖转身道:“本尊会在我死前,将那禁忌捉回来,让你们完成献祭!无论用什么手段!”

“你不能的。”玄綦依旧古井无波,开口道:“白锦她……如今是大邑的帝后。”

“你说什么!?”大祭司的脚步顿时一个不稳,转身恨道:“你以为本尊会信么!禁忌她,必须死!”

“由不得你。”玄綦拂了拂衣袖便打算离去,只轻飘淡写地留下一句话:“烟火节那日,她穿着后服,同我一起进了宗祠,拜过了六十八位先帝……她,是老祖宗认过了的儿媳,你若杀了她,便是触犯宗法,罪可当诛。”

那玄青色的身影已然便走远了,无悲无喜的,只像是一片烟云,浅的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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