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1 / 1)
饮散玉炉烟袅。洞房悄悄。
锦帐里、低语偏浓。
银烛下、挑起盖头,细看俱好。
慕容蝶澈如坠在一个美妙的梦境里,狠狠掐着自己的手。
会疼!这不是梦…
她笑着落泪,梨花素面相映生辉。
阿娇正忙着为她取下累赘的霞帔,她却还说再穿多一会儿。
温倾仪坐在灯下,这日,也曾是他殷殷期盼的好日子。
可惜,心中早已无爱。
蝶澈…对不起!
他能给的只有对她的关爱,她想要的都尽量的满足。
曾经,他也怕她离开。
今日,方觉遇见了清绝,从前的都不叫是爱。
红烛一滴,一滴,滴去了天明。
蝶澈早已安睡,他却独坐了一个春宵。
都说春宵苦短,他却为何觉得春宵夜长。
一声哀叹,奈何缘浅。
时间悄逝,喜娘想寻一纸喜帕,蝶澈唯有暗自垂泪。
“你先下去吧!蝶儿身体不佳,昨夜我与她很早便就寝了。”
温倾仪恍惚醒来,冲蝶澈温柔的笑笑。
喜娘尴尬的退下,暗暗佩服新郎体贴之情。
“今早不用去请安”抹去她眼角的泪痕,他早已起身,站在床前俯身望她。
蝶澈轻轻摇头,表示这样不妥。她已是温家儿媳,怎么能如此不知礼数。
“昨天身体透支到如此,娘和爹不会怪罪。”他为她放下纱帘,起身让婢女为蝶澈准备早膳。
一切都亲力亲为,看的韵诗一阵的妒忌。
这一切都像是梦,蝶澈看着他细心温柔的坐在床前,喂着自己小口小口的吃粥喝药。
昨夜种种的失望,仿佛顷刻便烟消云散了。只要他在自己身边,哪怕只是这样,便好。
事隔一月,子矜便真陪着温母,青衣去了海外,而温倾仪已陪着蝶澈回去了慕容府。
温父守着长空山庄不肯离去,多多少少也是因为温倾仪的缘故。
可那边的产业需要他来操持,温倾仪也是劝了许多次。
今日,回了长空山庄。
温父一夜之间,老了许多。
意外的,顾唯也在长空山庄。他身边带着一人,蒙住了面,看身形竟然似曾相识。
一袭青色儒衫,胖瘦得宜的身姿。恍若隔世!
南风,南风。
他抓紧自己的衣袖,激动的站在门口,泪水早已模糊了他的视线。
可他不敢上前,他怕,是一场空!
“倾仪”那人缓缓转身的看着自己,熟悉的声音,轻轻的对他招手。
温倾仪的脑袋“哄!”的一炸
他怎信那是顾南风的声音,温倾仪冲了过去,他想看看面纱下的脸。
“仪儿”温父出言阻止:“风儿的脸看不得!”
“为什么?”温倾仪慌乱的问着,一双满带疤痕的手紧紧的抓住了自己的手,顾南风笑着说:“那日跌落下来,身子毁了看不得了。”
他絮絮叨叨的将那日的情形讲出,温倾仪听的是心惊胆颤。
他想着这本该是自己承受的,如今他变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心中似有千把刀齐插入心。
清绝,蝶澈,南风。
他究竟要牵累多少的人?
他觉得难担着负荷,昔日温润的眉目慢慢转为哀愁。
“南风,是我害了你。”
他无力的靠在椅背上,看着南风那一双伤痕累累的手,想着从前他不着调的笑貌,泪水再一次模糊了视线。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不过,南风回来了真好。
“这都是命!”顾唯苍老的声音厚重的响彻耳边
“恩师”温倾仪起身,跪倒在他身边:“是我的错,全部是我的错”
顾唯慈爱的摸摸他的头:“你总把什么事都揽在自己的身上,你却又有何错?”
“这真是命,倾仪”南风笑言:“我早已看透,你又何苦自责”
温倾仪转头悲戚的看着他:“是我害的你如此,便是我错”
“那又如何?这身伤总是再慢慢恢复,你若真觉得愧疚,帮我照顾好蝶澈便是对我最好的回报”
蝶澈!
温倾仪面色卡白了下来,他该如何向南风解释?
“你怎么不说话,蝶澈好吗?”南风走了过来,扶起了温倾仪。
顾唯也望着自己,仿佛都在等这个答案。温倾仪呆立在原地,薄唇轻启了几次却始终未把话说出口。
“你不说算了!”
毕竟蝶澈已是他的妻子,拍拍他的肩膀,是自己逾越了。
“南风,对不起!”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情又被撕裂的鲜血淋淋。
南风释然的说着:“这事是我求你的,你不用说对不起。”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温倾仪几乎便要脱口而出,温父笑道插言:“南风还怕在婚礼之前出现,你会反悔呢?”
“我…”温倾仪不解的看着父亲,不懂他为何要打断自己。
南风间接的也骗了自己,可温倾仪现在能怪谁呢?
命,始终都是命。
“说来,我也要对倾仪说对不起!”南风微微一笑:“今日,我是专门来给你辞行的。”
辞行,温倾仪愕然抬头。
顾唯笑到:“我准备南风走后便奏明圣上,过几年便袭了内相的位置。他怕我整日训他,便想随你父亲去海外长几年见识。”
去海外,温倾仪的眼神亮了一亮。
“说实话海外我真没去过,听说那里的人长的鹰钩鼻子,蓝眼睛。没准我还给你带回来一个怪模怪样的弟媳妇呢!”
温倾仪被顾南风一番不着调的言论,逗的总算露出了一丝笑意。转头,望着父亲。父亲淡淡摇头,既然木已成舟,便不要再让南风也徒添烦恼了。
温倾仪心里会意,禁不住担忧的瞧着他的伤:“可你这伤,是否让木灵谷的人瞧瞧。”
“我不太想见慕容清绝”顾南风孩子气的说着:“先让他愧疚个几年吧!回来我再收拾他”
温倾仪被他逗的一乐,总算笑出了声,见他未记恨清绝,心中压着的石头好似松了一松!
“听说海外有一种整容术,你可以拜访下名医。”轮到记载,温倾仪依稀记得海外的整容术已经在研究过程中了。
整容,顾南风摸摸自个的脸。
“不去,只是几道疤痕而已。等过几年便淡了,再说我一个男人怕这些做什么,你以为我似你长的这般精致。倾仪,你莫是整了吧?”
“你胡说什么?”温倾仪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他,厅中因为南风的调侃发出一片的笑意。
温倾仪好久未这般开怀过了,询问着南风这段日子的点点滴滴。其中二人虽满是抬杠和取笑,但多了许多劫后余生的感慨。
二老看着高兴,言谈之间又提起了云南的暴乱。
“云南那边的生意还好撤的早,听说最近好多铺子都关了门。”
“慕容清绝扔给林月墨的这个烫手山芋可真不好解决,眼下怕是要起兵造反了。”顾唯看着眼下的形式,不免一阵的焦躁。
“就算平了乱,铲除那般余孽又要几年光景。这慕容清绝,真会给他找事”顾南风越来越佩服慕容清绝了,还好没有和他成为敌人。
造反!
温倾仪笑的牵强,这会不会是慕容清绝的计?
那个教会是不是他一开初便建立起来,准备对付东宫羽的力量。
他越想越觉得吻合,却不感有一丝的声张。
最后,顾唯和温父离开了,他却和南风谈了很久。
避开了慕容蝶澈,提起他与清绝,温倾仪只道:“有些事情已经结局,却还在前行,那人便是我吧!”
“对待清绝你到底是什么想法?”顾南风真是为他两人捏了一把汗,他始料未及的是温倾仪也对慕容清绝产生了同样的心思。
温倾仪勉强的笑笑:“你知道为何还问!”
顾南风眉间深锁,这夜竟劝慰了温倾仪许久。
最后,温倾仪却说:“这世间定有一种感情是你没有尝试过的,就像我对慕容清绝。我放不下他,如同他也放不下我。从一开始这段感情就是我们之间的劫数,他不信,我却信。我欠他的,南风。你也信命对吗?命里我们的感情唯有这般随波逐流,一切都是天意。”
“我想,我让你娶蝶澈竟然是种错误!”
这世间有一种感情,不会因为时间或者旁人就轻易放弃。能放弃的一定不是真的!
温倾仪笑笑:“许君一诺,必当允诺。放心,我不会做出对不起蝶澈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