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番外二（1 / 1）
春天过去，夏天过去，秋天又到了。
隔着一道玻璃，韩夏静静等候着。五年多的时间，她在每年秋天都会递一次申请，而他始终拒绝见她。今年韩夏本已不抱希望，没想到他突然肯见了。
接见室的门开了，有人走进来坐到了她对面，韩夏不知为何眼眶有些湿润：“爸。”
他微微点头算是应她，一如既往的冷漠：“以后没事不要来了。”这个地方是阳光下的阴暗，她不应该来。今年只是因为听到了她结婚的消息，他一时突发奇想，才会愿意见她。
“一年也就来一次。”韩夏微微笑着。
有些事她以前不懂，以为父亲只是单纯的把她当做筹码，该派用场的时候随随便便就可以丢出去。抱着防备的心态，所以她才一直没发现父亲冷冷淡淡的外表下，还有着一颗维护女儿的心。
因为她长得像他没能长大的女儿，所以他带她离开了孤儿院，给她优渥的生活，优质的教育，让她不再孤苦无依，每天和一群孩子争着院长不多的关爱。
然而事有两面，父亲不懂该怎么表达关心，怎么和孩子相处，觉得严厉是对她好，不会把她宠坏，不会像他的女儿一样出事。他自顾自为她安排好了所有的路，却忘了问她需不需要，喜不喜欢。
从郁承到温煦，他筛选过很多人，在对他有利的情况下。郁承的不领情，温煦的别有用心，这些都在意料之外。如果没有那些意外，父亲为自己选的依靠，其实都是很不错的人。
在那些他看重的人里，郁承各方面条件可以算是最好的，对父亲来说也最有利，所以他才想让她嫁给郁承，这是韩夏一直以为的原因。
可后来郁承说，当时是因为他父亲的生意碰到点棘手的问题，需要韩副市帮忙，那点问题应该不是什么好处理的，不然他父亲也不需要加他这个儿子做筹码。韩副市原本没有必要冒那个风险，后来不知道他家那个老头子怎么跟他说的，他们的意见在最后还是达成了一致。
他们的交易，说白了就是老头子卖儿子，韩副市顺道买女婿。
韩夏不太信，郁承就笑她眼睛大却看不清楚。就算他这件事的真实性值得商榷，那温煦就更扯了。温家的公司老早要倒了，就算是背后被人推了一把，也不可能实力一下就超过其他备选人。她父亲如果真的想要强强联合，怎么样也挑不到温煦头上。
“他可能会想要利用你，但他不会害你。”
“或许他只是想给你安排一个像我这样优秀的青年才俊做丈夫，家境就是顺带而已。不然一个家里差点破产的人，他不可能看得上。”
郁承的话令韩夏深思，往常忽略的蛛丝马迹争先恐后地浮现。韩夏觉得，也许她自认为的能看透别人，全都是自欺欺人而已。
她才是那个最看不清的人。
“爸，”韩夏笑着问他在里面会不会无聊，同时把自己带的几本书递给他，“不知道你喜欢看什么，这些都是郁承挑的，你要是不喜欢看下次再让他换别的。”
他常年刻板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就如同当年他把她交到温煦手里时，眼里有的罕见温和。
“结婚了？”他如同普通父亲般询问，语气里没有了严厉，平仄间流露出关切。他只知道韩夏在他进来后，没多久就和温煦离了婚，倒不清楚她什么时候和郁承在一起了。那个他曾经很看好的年轻人，兜了一圈还是回来了，希望这次不要再让他失望。
“嗯。”韩夏点头，将一段偶然交集到死皮赖脸求婚的经过娓娓道来，中间省略了一些香艳的细节。
故事很短，她讲的很慢，有些经过讲起来无聊乏味，没什么亮点，但她的父亲却听得很认真。
这一刻，韩夏体会到了从来不曾有过的亲情。
她的故事讲完，喉咙忽然有些痒，似是不经意就会哽咽出来。
“挺好的。”他简短评价，也不知道是评价这段感情经过，还是评价郁承这个人，或者是评价她的选择。反正不管是哪方面，韩夏都挺高兴。
“过段时间我带他来见你吧，还有两个孩子。”
一年才来看一次，是因为韩家亲戚的关系。韩夏之前不想关系更糟，也怕他们找麻烦，再加上父亲也不想见她，所以一年来一次也无所谓。但现在不一样了，韩夏不想再遵守那个无理的约定，反正就是口头说说，赖了就赖了。
没想到，她刚有点得意忘形的样子，又被训了。
“别胡闹！孩子那么小，不要带来这种地方！”感觉语气不由自主严厉了，他稍微收了收，“有空的话照片带一张给我看看就好。”
那天，韩夏带着喜悦和淡淡的委屈离开了。
隔了大半个月，他又在同样的位置见了另一个年轻人，这次韩夏没有跟来。
“爸。”和韩夏一样，郁承态度端正的叫了声爸。
“照片带了吗？”他难得带了一丝笑意。
郁承识趣地用双手递了张照片过去，另外还有几本书。
他半低头仔细看着眼前五寸大的全家福，照片里，两个活泼可爱的孩子被爸爸妈妈分别抱在怀里，笑得喜气洋洋。
“挺好的。”他仍旧是同样的评价，再打量了两眼，就把照片移了回去。
“这张照片先放您这里寄存，下次我拿新的来换。”郁承又推了回去，不直接说把照片给他，而是换了种灵活的说法，暗示他下次还会过来，也会带新照片过来，顺道讨好了一下老丈人。
“也好。”他不再推辞，这个地方冷冷清清，有张照片看看也不错，好歹热闹点。
顺利完成了老婆交代的任务，见过了岳父大人，寒暄了几句，郁承没韩夏那么多可聊的东西，为了防止气氛尴尬，他主动提出告辞：“爸，那今天我就先回去了，改天再来看您。”
他点点头，手指轻轻摸索着照片一角，似是不在意郁承离开的早。
不过在郁承转身将要走出时，他还是忍不住叮嘱道：“韩夏的性子闷，要辛苦你多包容一下，还有孩子……”
郁承笑着回头：“您放心，不管是韩夏还是小明，对我来说都是恩赐。”
“好。”他的眼里有动容，更多的却是释怀。
眼前的年轻人开门出去了，带着归家的急切。
他的女儿，终究还是找到了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