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1 / 1)
新年的第一次会议,陆市长简单扼要的强调了本年度市里主抓的工作和任务,临近结尾,把王明友的提案搬到桌面上进行讨论。
王明友没料到陆有恒会这样做。一直心不在焉,昏昏易睡的他,听到梨条沟三个字,反射性的坐直身体,抬起脖子瞅过来。
同样看着陆有恒的还有身旁的于德利。四只眼睛,如凶狠的毒蛇,紧盯着眼前的猎物。
“呵呵,本来这件事情想等到过完阴历年再说,可是为了造福百姓,宜早不宜晚,正好各部门的领导都在,你们相互评论一下,可行性和操作性以及延展性,都要考虑进去。”
陆有恒依旧一副老练沉稳的笑,并不避讳一左一右射过来的目光。
“于书记,你先说一下?把具体情况和大家伙介绍一下,你提的建议我觉得很好,但是王局长也同样提出合理的建议,你们两人都不约而同想到要造福梨条沟的百姓,我很欣慰,所以今天不参考其他提议,只针对你们二人的方案,找出最适合梨条沟发展方向的提案。”
于德利如鲠在喉,遏制住心底的怒火,强颜欢笑,起身说道,“梨条沟是我的家乡,百十年来,祖祖辈辈都生活在那里,靠天吃饭,土地贫瘠,勉强不挨饿,离发家致富更是不沾边。“
于德利有些激动,刚讲了两句话,眼底竟涌上一包泪,见陆有恒示意他坐下说,点点头,泪流满面的坐在位置上,抽噎了好一阵。
礼堂里唏嘘不已,大家悄悄的议论着,谁也不敢惊了于书记突如其来的思乡之情。
右手边的王明友差点把早饭吐出来,这老东西,在这上演苦情戏码,你tmd倒是往下说啊!
“失态,失态!让大家见笑了。”许是被王明友骂得狠了,于德利假惺惺的捏起一张纸巾,沾了沾眼角,一双三角眼,这会功夫就红通通,变成兔子。
“唉,人老了,思乡心切,想着为家乡父老谋点福利,这几年为官,随工资微薄,但也有了点积蓄,我那犬子正好大学毕业,想回来建设家乡。“此时于德利的口气已经变得莫名的骄傲,一派慈父模样,洋洋得意与刚才的泪水连连判若两人。
王明友脸色变来变去,手在衣兜里偷偷地鼓捣着手机,而陆有恒,依旧风轻云淡,洗耳恭听。
“咕咚”咽下一大口茶,于德利继续自己的家乡大投资计划。
“犬子无能,在学校里只会研究个果树,青苗啥的,梨条沟地势低洼,每逢雨季必遭山石泥水,我准备拿出全部积蓄,承包家乡的几处荒山,着重进行水土改造,青山绿水,指日可待。”
王明友脸黑的跟炭一般,身边的陆有恒俯身过来,关切的问道,“王局长,身体不舒服?要不要提前离席去看医生?”
这时候,他敢走吗?
好家伙,大言不惭还工资微薄?还栽花种树,我呸!上坟烧报纸,你骗鬼呢?
“呃,陆市长,我身体很好,这么重要的会议,就是有病也得坚持。”掏出纸巾擦了擦油光锃亮的脑门,大冬日里,衣领竟也湿透了,这tmd,于德利还是发现了梨条沟的黄金。
“噢,于书记,对不起打断一下,刚才市长也说了,梨条沟的事情,恰巧也有人向我汇报过,市里有家公司愿意提供雄厚的资金,无偿为梨条沟的百姓谋福利。“
“你看,既然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想做好事,不如让那家公司的代表进来,也说说他们的方案,哪个更可行,还是有比较才好!”
王明友的一番话,听起来有礼有节,不偏不倚,在于德利耳朵里,无意就是故意找渣和作对,这二椅子肥猪,真他么的喂不熟,自己处心积虑拉拢他,把他提在公安局长的位置,这才几天功夫就反手给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
“呵呵,没想到王局长还操着这份心呢!年前的杀人案破没破?我怎么听说,由犯罪嫌疑人,在羁押期间被杀人灭口了?王局长,还是先灭了屁股后面的火才好!”
于德利一声冷笑,论级别,王明友远在他的下面,当着全是领导班子敢这样打脸,倒要看看能玩出啥花样!
王明友被噎的够呛,忙着抢梨条沟的矿源,忘了自己还有个副职---代理公安局长。
我擦!于德利在这等着他呢。一对猥琐的三角眼来回打量着于德利,嘿嘿一笑,“于书记有所不知,前任张局长领导有方,他的手下没有孬兵熊货,案子一定会破,坏人也一定被惩罚,这点,我还是有信心的。”
两个你来我往的斗着嘴皮子,小孙秘书跑过来在陆有恒耳朵边嘀咕几句,“那就请进来吧,正好当事人都在场,今天就把这事定下来。”
礼堂大门一开,呼啦涌进来一堆人。
众人的眼光都直了,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进来的十几位,都是衣着朴素,憨厚老实的农民,头一次踏足这样高大上的地方,脸上都带着局促和不安。
“来,各位都是我们的兄弟姐妹,别站着,大家都坐,不要太拘束,就想到你们村支部一样。”陆市长站起身,嗓门洪亮,热情的招呼不知所措的农民。
十几人落座后,王明友才看清还有三个穿西服,打领带,衣着鲜亮的男人。忙示意其中一人,暗暗点点头,随即目光瞥向别处,面无表情。
“陆市长,您好,我们是远大集团的代表。”
陆有恒目光扫过来,恍然状,“哦,你看一下子进来这么多人,怠慢了各位,请找个位置坐吧。”
直到此时,与会的各部门领导才发觉,今天这个会议有些不寻常。
陆市长咳咳嗓子,打断底下的窃窃私语,朗声说道,“今天请梨条沟村的代表过来,自然是有原因的,下面请梨条沟的村支书黎大哥说说他们的想法。”
王明友扑过去的目光是恶狠狠地,这个老黎头,去年秋天在山上差点动手打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