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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PL队伍在国际赛事上的再度铩羽而归引发了一系列的讨论狂潮。
不论从哪一方面来说,PND输给SINCE都输的太难看:从BP到初期线上节奏,无一不是完全被压制住。而且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当时的PND状态并不好,可能在打LMT时有短暂的回升,但在面对SINCE时,所作出的大部分的尝试都是徒劳。
哪怕是唯一赢的第二场,采用的都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极端战术。
论坛上的粉和黑又开始围绕着英雄池和赛场表现这些毫无意义的东西争执不休,谁都说服不了谁。
坏消息莫过如此,好消息就是在夏季赛和其他大大小小的赛事到来以前他们有着相当长一段时间的假期。
“你接下来打算干嘛?”
Witch舔着手上的甜筒冰淇淋。Scorpions和教练出门买东西,其他队员又不知道上哪鬼混去了,就剩他一个人在酒店里无所事事。
俱乐部给他们订的是明天的航班,在此之前他们得自己想法子打法大把的闲暇时光。
而坐在他对面的正是前几天击败了LMT的PND中单,SarieL。
“到处走走,我猜。”祁瑞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手上的烟烧了大半。“我想去柬埔寨,顺便再去趟老挝、泰国。”
“一个人?”
“一个人。”他抖落整截的烟灰。“你的冰淇淋化了。”
甜筒上的奶油已经融化了一半,为了不让情况变得更糟的Witch只得加快速度解决了它们。
祁瑞看着他扔掉了盛装奶油的威化饼。很多熟悉Witch的人都知道的一个怪癖:只喜欢奶油,对于威化脆筒不屑一顾,但是又从来不肯吃杯装冰淇淋。
“你胆子可真大。”
“不大怎么是我?”
Witch的蓝眼睛里面盛满了怀疑和不可置信。他稍稍凑近了祁瑞,祁瑞一方面不习惯着别人这样近距离的接触,一面又分神去想,他刚刚吃的冰淇淋肯定是薄荷口味而不是蜜瓜的。
“既然这样,那你下次回来去看看Sean吧。”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Witch见他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觉得无趣地坐回床上。“可能是出于奇怪的同情心吧。当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要是真有什么不能原谅的大错,你就当我没说过好了。”
“小问题。”祁瑞眼睛也不眨一下。“前几天我还收到了他送我的礼物,我们也在skype上聊了几次,对于没打败你们来参加这次邀请赛他相当遗憾。”
“第一轮就被淘汰的家伙就不要吹牛了。”
电视上放着没什么意思的综艺节目,祁瑞假装有点兴趣地研究半天,最终败给了一旁不断骚扰他的Witch。
“我可能这段时间都不会回去了。”
“因为我说了要为你跳槽?”说起自己做的这段采访,Witch顿时大笑出声。“别那么严肃嘛。我当然知道你不会离开PND,我暂时也不想抛弃LMT。而且比起当你的队友,我更喜欢做你的对手。”
两人又去训练用的房间solo了两场,期间祁瑞的手机不止一次响起来。
“你不接吗?看起来像是有很重要的事。”Witch伸手在脖子上划了一道。“不知道你们这什么规矩,在LMT,要是不接经理的电话,等他找到你肯定会把你送去见上帝。”
“无外乎是问我回不回来吃晚饭的。”屏幕亮起,熟悉的名字。他假装没看到的放任它在桌子上震动。只要过了饭点他不回来,电话那边的人自然就不会等他。“走吧,去吃晚饭,吃完我也该回去了。”
“那我真该谢谢你百忙之中还能抽出时间来陪我。”
对方果然没有再打来。祁瑞凝视着毫无动静的屏幕几秒钟,又迅速地挪开了视线。
Witch探寻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很久,可他不是喜欢打听别人隐私的大舌头。
祁瑞回来的时候,一楼静悄悄的,连灯都没开,倒是二楼靠近训练室那边的窗户能看到明亮的灯光。
钥匙□□锁孔里在这寂静的夜里发出巨大的噪音。打开门,走进去,换好鞋。客厅被苍白的月光染成一片银色的海洋,无法被照耀到的角落里,大块的阴影吞噬了平日里熟悉的布置。
谁都不在。这样的第一反应让保持着警觉的祁瑞感到无比轻松。
“怎么不接电话?”
顾霖均的声音突然从他没注意的死角里响起来。
啪,温暖的浅黄色灯光又一次将黑夜驱逐。
祁瑞看到的是他坐在角落的单人沙发上,不知道等了多久。
“没看到。”早就想好的借口说出来时干巴巴的,连他自己都不太信。“我当时在做别的,所以没看到你的电话。对不起……”
他下意识的为自己的任性感到理亏。好在顾霖均并没有过多的纠结这个问题。
“何鸟叔叔让我把这个给你,加急件。”他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并不存在的褶皱。“你不想接我的电话我能理解,真要有什么大事也不会是我给你打电话。”
顺着他的手指祁瑞才看到茶几上摆着的快递信封。他拿起来掂量下,又拆开大致检查一遍,心下一片了然——他前几天在网上预约的签证到了。
“谢了。”他沉默了几秒。“我没有不想接你的电话。”
他们肩并肩的往楼上走。听到他这样说,顾霖均笑了下,一半的面孔隐没在黑暗里,笑意却并没有进到眼睛。
高晓阳走了,杨卓希今晚也不回来,训练室就只有Kazuki一个人在打rank。祁瑞隐约想起来自己最近掉分掉得厉害,差一点就要掉出王者组,得找个时间重新打回来。
“晚饭吃过了吗?”
“嗯。”
和Witch吃完晚饭,离开酒店后他又一个人去看了场电影,直到快要晚得打不到肯来市郊的车才回来。
短短几十阶楼梯却像是走了几个钟头。好不容易到了他们该分别的地方,顾霖均先停住脚步,祁瑞没来得及刹住撞到了他的肩膀。
他差一点就顺着习惯向自己房间的反方向走了。反应过来的祁瑞努力想要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不过顾霖均并没有点明他的错处。
“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沉浸在自己的某些小心思里的祁瑞突然听见对方这样说。他侧过头,顾霖均也在看他,黑漆漆的眼睛里没有一丝反射光。
“没有。”
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就说了出口。
“那你在紧张什么?”
祁瑞发现自己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确实是紧张不已的模样。尤其是对方的手指搭在他的肩膀上,他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不让自己浑身僵硬。
“大概是有点累,明天要清行李。”
“回家吗?”察觉到自己举动上的不妥,顾霖均收回了放在他肩头的手。“何鸟跟你说了什么时候回来吧。”
祁瑞点点头,何鹄在帮他办签证时就跟他说了最晚要在什么时间回来以及一定要定时报平安。不过他并不想解释,他不是回家而是去旅行。
他们又站了一会儿,无话可说,最终放弃了似的转头各自回房间准备睡觉。顾霖均开门时听到有人在叫他,声音很轻,隔着长长的走廊让他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可他回头就发现这不是他的幻听或是别的什么。祁瑞确实在喊他。
“Lin”
祁瑞又喊了一声,声音大了点。
他站在楼梯口,静静的,跟一尊雕塑似的。
“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顾霖均推门的手停了会儿。他想说什么?他闭上眼睛,似乎是陷入了沉思。
“夏季赛加油。”
“没有了吗?”没有给他回答的时间,祁瑞又接着说了下去:“那刚才我骗了你,是我有话想跟你说。”
“你想说什么?”
顾霖均听到自己声音里的颤抖。他稳住自己,强迫自己专注于眼前的门把手上,而不是对方接下来的话语。
“我不想。”他像是自言自语地重复了一遍。“我一点都不想,哪一方面我都不想。”
“说完了吗?”
“说完了。”
顾霖均没有去看他的表情。
“祝你一路顺风。”
“那……再见。”
他在心里默念了一句,再见。
当天晚上,顾霖均梦见了很久以前的事情。
S5失利后到处理完丧事回到基地备战德玛西亚杯的那段时间,他一直都在失眠,整夜整夜的睁着眼睛睡不着觉,闭上眼睛全是水晶爆炸的瞬间和父亲遗体被推入火化炉的那刻交错重演。
即使何鹄打来的电话都是在安慰他,但是谁都知道他每天为支离破碎的PND操碎了心。打野可以把之前就签下的Kazuki升上来,中单却是个非常难的选择。好的国产中单基本都不会轻易改约,韩援又没有什么适合PND整体风格的,更不要提训练营和二队那些永远差一口气的孩子们了。
无人可用,对于PND这种经营多年的老牌俱乐部来说,很可笑,却又是他们真实面对的窘境。
直到某一天,何鹄打来电话时换了种压抑不住欣喜的口吻。
“怎么了?”他强打起精神送走一群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饭桌上作为家里最后的顶梁柱被灌了好几杯,现在晕得厉害胃里也不舒服。“找到新中单了?”
他也就是随口一问,就算找到了也是个新人,更何况他不抱任何希望。
“对。”何鹄听出了他哪里不对,又絮絮叨叨半天要保重身体。“……你肯定认识。”
“谁?你别告诉我你把Q给挖来了……真是他?许承博没把你给宰了?”
“放屁。”
即使看不见,顾霖均也能想象何鹄翻白眼的样子。只是这一笑,他胃里更遭不住,冲进洗手间把中午吃的那点东西混着胃液吐了个天翻地覆。
“……你还活着吗?”电话没挂,何鹄嚷嚷半天才听到顾霖均回来。
“你想我死就继续卖关子。”
“记得北美那边的SN吗,就是你挺关注的那个队伍。他们今年成绩不怎么样,中单也不准备续约,我们想着有机会就要上就随口一问,结果他真的肯来LPL。”
他后面说了什么顾霖均记不清了。
他还是晕得厉害,但是在一片心跳如鼓里,他能想起来。
SN的中单,SarieL,Re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