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分襟渡(1 / 1)
要说这分襟渡,也并不是什么渡口,不过是空中的一处地名,传说凡人升仙,往往是在这里与凡间的亲人送别,因而得名分襟渡。
钟离沫一行人来到分襟渡的时候,并未见到什么异常,莫不是消息有误,魔界的人没来?暗自舒了一口气,忽见云层里人影闪动,却见魔王和魔宫的三大护法现出身来。
钟离沫大吃一惊,心想洛世奇所言果真不虚,魔界果真是早早等在这里,还好听他之言,没有将魔力带在身上。
覆疏早已隐身多时,待看到他们一行人,带着结果里的落花,由远及近,这才放心,心想那洛世奇果然没有骗人。
因为魔力不在身上,故而钟离沫也不甚紧张,只客套道:“不想在此处遇见魔王,幸会幸会!”
“交出魔力,饶你们不死!”覆疏开门见山。
“魔王说笑了,哪有什么魔力?我们只是奉命带袭月上仙的徒儿回天庭。”
“装腔作势!你们与秦子净的交易,你当我不知?天帝让他封印魔力,才肯救他徒儿,今日这分襟渡是你们返回天庭的必经之路!我从昨个午夜就等在这里,已经恭候你们多时了,岂能被你这般花言巧语就给蒙骗过去?”
“这……此乃仙界秘事,你们如何知晓?”
覆疏不答,冷哼一声道:“今日这魔力我也要,这人儿我也要带走!”
“我们斗你不过,人你可以带走,不过那魔力……你怕是拿不到了!”
覆疏微一皱眉,淡淡冰蓝色的眸里满是嘲弄的笑意:“哦?钟离掌门这话何意啊?众人皆知秦子净对你有情,你虽未随他归隐,但你对他也未必无意。如今知道了秦子净与他徒儿的私情,你心里吃耐不下,记恨他那女徒弟,便想把人交给我们,以解私愤?掌门你难道不知,你那儿子可也是心心念念的巴望着随这美人儿私奔呢!”
闻言,钟离沫并没有动怒,只淡淡道:“难道魔王便没有夺子净徒儿的意思吗?仙魔对峙那日,你一心护她,我们可都看见了!”
覆疏仰天大笑,金色缎发微微飞扬,玄色长袍随着云端的风簌簌飘动,一时间,风采出众,邪魅至极。
“不错,今日我要带她走!”
“你难道不知我们带她去天庭,是要救她性命?你既然怜惜她,如何还要阻拦?”钟离沫这话却是实话,虽然开始他不希望秦子净救落花,但是现在木已成舟,便是看着秦子净的面子,也还是要救治她的。
“今日我必要带她走!你们仙界素来无耻,将她留在你们手里,不定会生出什么事端!等我夺了魔力,一样能逼你们交出凝魂珠,一样救她性命!”
“魔王若是这般想,可真是错了!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今日这魔力真的不在我们身上,你夺了人去也是无用……”
“还要狡辩?魔力怎么会不在你们身上?你们不是刚从秦子净的结果出来?携了魔力,带着他的徒儿,正要前往天庭交差?如何能说魔力不在你们身上?看来你们是不想交,不见棺材不掉泪,如此,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覆疏不再与他争执,摆了摆手,身后的三大护法,跃上前来,与他站成一排,形势危急,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洛世奇和韩易隐在云里,看着远处的动静,看到魔王带了护法拦住钟离沫一行人的去路,韩易道:“果真如此!”
忽而转头又对洛世奇似讥讽又似夸赞的说道:“却不曾想,这女人也能成事!哈哈!”
韩易是迫害落花的侩子手,洛世奇压下怒火,嬉笑着说:“韩将军取笑了!只是魔界带人拦在此处,钟离掌门怕是难以抵挡,再言此处也不是我们的藏身之处,我们还得想个法子才行。”
“所言极是!依你看,我们去哪里才妥当?”经过此事,韩易对洛世奇深信不疑。
“韩将军威武!仙魔对峙那日,秦子净想带徒儿离开,众人都不敢开口,唯有将军你敢将他们拦下!如今魔界来夺魔力,魔力在我这里甚是安全,只是因为将军不在,钟离掌门怕是力不能敌,那秦子净的徒儿怕是要被魔界劫持去了。魔力未失,天帝虽然不会怪罪,但是秦子净定然恼火,定要来仙界要人,如此天帝也是烦恼。不如将军前去助阵,魔力未失,也能保住秦子净的徒儿,如此功劳,天帝首先要赏的便是韩将军你,岂不好哉?”
其实这韩易在天庭不甚受人重视,直到凤来仪死后,天帝无人可用,这才把殿前侍卫出身的韩易提拔了上来。
经不住洛世奇的谄媚,韩易心花怒放,早已经飘飘然了。若是此次自己能立功,天帝面前必然讨赏!
“如此我去助阵,你一人携带魔力可是安全?”
“韩将军放心,魔力藏在我袖里,谁能知晓?我只是一介凡人,也断不敢有私吞魔力之心!我这么做,不过是想立功,将来仙界试炼之日,能讨点便宜罢了!还望天帝封赏之时,将军能在天帝面前美言几句,好叫弟子早日成仙!”
“这是自然!”韩易见洛世奇说得坦诚,自己也正是这样的心思,便对他更是深信不疑,“如此也好!我去助阵,不让他们夺了人去!你带着魔力先藏起来,待我们击退了魔界的人,就去寻你!只是你藏在哪里合适呢?”
“此处离兰亭坡不远,不如我在那里等你们?”兰亭坡便是上次仙魔对峙的地点,这个地方大家都熟悉,仙家圣地,平日无甚人来,也甚是清净。
“甚好!”韩易又交代两句,就腾云飞走了。
洛世奇见韩易走远,也背身离开。他从袖里拿出魔力,仔细端详起来,不过是个透明的光彩闪闪的小球,这样的玩意宫里多的是,真的有吞并天下的神力吗?他只是凡人体质,内力又如此浅薄,若是真的吞了魔力,是否会当场暴毙?
洛世奇怔怔看着掌心的魔力,摇头叹息道:“连覆疏也想不到我洛世奇的意图竟是这东西!覆疏知道我处处算计,不会为人牺牲,便是我自己也没想到,我竟也有甘愿为他人冒险的时候。
花儿,就算一死,我也定要试试!我若身死,便是天意如此,无甚可怪;我若不死,那些伤过你的人,我定百倍千倍的还给他们!
我也知道即便当时不死,我也定要受魔力的反噬,痛苦不堪,并且也是时日无多。但是我只得这么做!不强大,便不能保护你!这是一条捷径,试了还有一线生机,不试你我就是天人永隔!
我若成功,定要留你在我身边,必不会再教人害你!那临渊为你做的,我也能做,他要与你一起死,我却是要与你一起活!
秦子净,欺世盗名,道貌岸然,我更不会放过他!”
说到秦子净的时候,洛世奇一向魅惑、慵懒、迷离的凤目里燃起了熊熊的火焰,他恨恨的把那透明色的小球放到嘴里,一仰头咽了下去。
分襟渡的两路人马还未交手,因为云川原也是仙界的人,与钟离沫都是师出武陵,与北斗七星君也是旧相识。
依照北斗七星君的意思,既然魔力不在身上,便是把人给了魔界也是无妨,只要魔力未失,天帝知晓想也不会怪罪。
钟离沫却是不依。
钟离沫不依的原因有二,一是他答应过子净要将他的徒儿平安送回,若是就这么被魔界劫走,不仅天帝那里他交不了差,子净那里他更是无颜面对;再者近日诸事不顺,他早已憋了一肚子怨气,如今正好打打架发一发,受了伤也许就能缓解、抵消他这些时日的心痛了。
就在这僵持不下的时候,韩易来了。
众人见韩易来了,都是惊讶,尤其是钟离沫,责问他道:“你不是陪着洛世奇吗?怎么来了这里?”
韩易自然没说是洛世奇叫他来的,如此自告奋勇的功劳岂能被洛世奇占了去?
韩易回他:“我见魔宫贼人果然守在分襟渡,我不放心,故而来支援你们!”
“洛世奇呢?”钟离沫追问。
“他在安全之处等我们!待我们料理了魔界的这帮乌合之众,再去和他会合。”因为魔宫的人在场,故而韩易没有说出汇合的地点。
“可是安全?”
“掌门放心,定然妥当,那小子甚是精灵!”说完他又讥讽覆疏道,“你以为我们不知你们魔界今日会在此处拦截吗?我们不过是将计就计,魔神之力早已暗度陈仓,运往别处了!”
旁听的覆疏听他们谈起洛世奇,现在又听韩易这么说,更是觉得奇怪,心里寻思,明明是洛世奇暗自通知魔界,让他来劫走魔力和落花,如何他又与仙界约在别处相见?莫不是他的调虎离山之计,他的意图竟是想私吞魔力?
“莫不是你们把魔力交给了洛世奇?你们是如何知晓我魔界今日会等在此处?是那洛世奇告知你们的?”
“哈哈哈!”一旁的韩易得意的大笑起来,“这得问你们的护法倾城,她可有在床榻之上透露给旁人?”
一直静默不语的倾城,听韩易这话,大吃了一惊,又有几分恼怒,忍不住斥责他道:“疯言乱语!”
“你勾搭男人的本事,仙魔二界谁人不知?你又向来偏好仙界的美少年,却说你与那洛世奇有没有床榻之欢?”
闻言,倾城不怒反笑,媚声道:“有没有床笫之欢,为何要告诉你?”
韩易看了她一眼,嘲弄道:“你们魔界的护法,得了男人便忘了本分,榻上的少年能让她快活,她哪里还记得什么魔宫的计划?哈哈,只有女人最是坏事!”
“你的意思……是倾城透露给洛世奇的?”覆疏问。
倾城大惊:“魔王怎可轻信?别说我与那洛世奇私下没有往来,便是这消息,我也是今日听魔王说起,才知晓,如何能早早的告诉别人?”
韩易瞥了倾城一眼,不屑一顾道:“事实摆在面前,还容你抵赖?那洛世奇亲口承认,是你在床上将这消息透露给他,今日你们果真等在这里,岂会有假?”
“与倾城无关!我们都中了洛世奇那小子的诡计!”
“事实面前,魔王怎还能为她开脱?莫不是魔王也与这倾城有染,故而处处包庇?”韩易毫不客气的回击覆疏的说辞。
覆疏也不恼,轻笑起来,淡定的对众人道:“是洛世奇让我在此处等候你们。”
此言一出,众人大惊,首先打断他的,就是钟离沫,他的惊讶也是不可言喻,却仍故作镇定:“魔王故弄玄虚,挑拨是非,是何用意?”
木已成舟,覆疏不惊不怒,淡然开口:“洛世奇说你们今日会路过分襟渡,让我来劫走魔力和美人,现在他又从你们手里骗走了魔力,用意何在?莫不是他想独占魔力?”
覆疏一番话,顿时四下大惊。
韩易内心也是惊惧,却犹自争辩道:“魔界贼人,休要挑拨离间!洛世奇乃是凡人,法力低微,他要是霸占魔力,实乃九死一生之举,便是侥幸活了下来,也必要受魔力的反噬之苦,日日煎熬,生不如死!他是聪明人,何必要挺而走险?”
“这也正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覆疏心里也是疑惑,不明白洛世奇为什么要这么做,不惜与仙界为敌,不惜冒生命危险。
莫不是为了落花?这个大胆的猜想浮上了覆疏的心头。洛世奇一开始就意在魔力,他将消息透露给魔宫的真正目的就是叫魔界来劫走落花,若是他真的在意落花,那么落花留在魔宫自然比留在仙界更叫他安心!
只是这步棋未免太险,万一他不堪魔力,身死,落花岂不是永远也不能复活?他是宁可她不能活,也不愿看着她活在秦子净身边!
这倒是洛世奇的性格!
只是他不是不喜欢落花吗?那夜……他不是罢手了吗?
覆疏这才恍然大悟,有一种人,游遍芳丛从不动情,一旦动情,便再难罢手,并且会不惜一切!那夜洛世奇之所以罢手,怕就是他情动的最好证明,如此,这便是他为了落花给仙魔二界设下的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