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致命的一剑(1 / 1)
临渊公子就这么去了吗?他生来就是仙胎,怎会轻易就这么走了呢?
师父是六界之中最厉害的人,现在又有了魔神之力,他可有办法救一救他?
极端的刺激能让人发疯,也能让人更加冷静。落花停止了哭泣,抬头看向秦子净,凄声求他:“师父你能救一救临渊公子吗?”
秦子净也正有此意。他也是没有想到这个少年公子竟然如此性情,方才又听到他们俩人的对话,若是能治好了他,花儿真的随他归隐,也是一桩好事。
秦子净用他好听的玉石之音回落花:“我试试。”
众人心里都是大喜,临渊生就仙胎,纵然经脉尽断,袭月上仙出手,渡入足够的内力,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疼吗?”秦子净走到落花身边,瞥见那处刺出来的肩胛骨,微微凝眉似有不忍,“你有魔力,伤口很快会复原,只是这疼痛却是要忍了的。身上只要有劈天斧的伤口,内力便会流失,你不可大意。”
落花心里感动,她知道师父素来冷淡,能与她说这么多关切的话,已经实属难得。
“扶他坐起。”秦子净对落花说。
落花因为肩胛骨的伤势,站起坐下都很是困难,她正想去扶临渊,钟离沫奔上前来,扶了儿子坐直身子。他扶人的手却是颤抖的,不去看秦子净的脸,不敢去看,却又忍不住不看。
秦子净轻拂衣摆,盘膝而坐,美眸紧闭,面色沉静,神情肃穆,鸦翅似得眼睫簇成一片峰峦,犹如一尊貌美出尘,绝然傲世的活佛。源源不断的内力输出他的掌心,输入临渊的体内,临渊的后背升腾起阵阵热气和氤氲,不一会就将他二人团团围住。
连钟离沫都能感觉到那温热的气流在一刻不停的触摸他的指尖,仿佛也在轻轻的撩拨他躁动不安的内心。迷茫的雾霭中,往事也一幕幕的浮上他的心头:竹林深处,一身白衣,埋首抚琴的子净,见他走来,冲他嫣然一笑,顿时天地失色,万物退去,世间徒留这一抹醉人心神的笑靥;桃花林里,子净衣袂翩跹立在云端,脚下是绯红色的桃花云,他微笑伸手,邀他同飞……
往事已逝,不可追。今日的子净更是从来没有正眼看过他一眼,更别说对他笑了——子净把他忘了!
他还跟自己的徒儿生出男女之事!
你都娶了妻,如何子净便不能与女子亲近呢?
原来一切都不同了。
就在钟离沫神游在外的时候,不少原本坐在椅上的仙门中人都按耐不住,上来围观,开始还甚是安静,时间慢慢过去,渐渐的大家都耐不住性子,叽叽喳喳的议论起来。
有叹息临渊痴情的,有议论袭月上仙和徒儿私情的,甚至还有人小心谈论立在覆疏身后的魔宫现任护法云川。今日在场的几乎都认识他,因为他曾经是仙界的武陵上仙,名噪一时,便是现在的武陵掌门钟离沫,若是按着辈分都要叫他一声师叔祖,更何况他那一头白发,更是成为人们谈论的焦点。
本来人们都要把他为何堕仙成魔的原因给忘了,但是今日又是一位上仙,也是与自己徒儿生出乱伦之情,比云川更甚,竟然做出了乱伦之事!所以,人们便又记起了云川,他的徒弟是被推下诛仙台处死,今日秦子净的徒弟是否也难逃一死?
也有人感叹落花不祥,身为魔神身负魔力本身就是不祥,更是引得众位男人,护她甚至不惜一死,红颜祸水,果真不假。好在秦子净没有糊涂,没有受她蒙蔽,却看秦子净救人之后,如何处置。
时间慢慢过去,天空依然昏暗,似要下雨的样子,等待着的人们更加焦急。
临渊衣袍上的血迹渐渐干涸成血污,他的脸色依然毫无生气,秦子净的额头也渗出细密的汗珠。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秦子净息气收手,显是内力消耗过度,他脸色发白,整个人愈见冷若冰霜,他起身对落花说:“我两层的内力渡给了他,他不会有事了。”
众人大喜,涟漪又问:“那为何还未苏醒?”
“现在是他元神初凝的时候,不会马上苏醒。”说着秦子净走回座椅。
落花追着问了一句:“师父你可无碍?”
“无碍。”秦子净简短作答,没再多说。
这时却听钟离沫喝问道:“你在做什么?”只见涟漪双手摊开,手心贴着临渊的脑门,嘴里念念有词。
“你在封他的五识?”钟离沫诧异的问。
涟漪已经停了手,似乎消耗了不少内力,她颇疲累的答道:“你没听到元神初凝吗?我是封他的记忆!”
“这却是为何?元神初凝之时若封了记忆,便如初生的婴孩般,前世今生尽数忘去,渊儿醒了,便是连你我都不认得!”
“不认得,我也是他亲娘!你没听见那丫头说要带我们渊儿私奔吗,渊儿若是醒了,还能是我们的儿子吗?我就是要他失忆,也不能让他跟这丫头走!”明明是自己儿子求着落花私奔,她却将事情反着说。
钟离沫无奈,就算他不愿意,她也已经封了,他不再争论。
落花听到涟漪的话,知道临渊被封了记忆,他醒了,怕是也不会记得自己了,心里顿觉无限伤感,但是转瞬又想,如果他真的不记得,也未必不是好事——自己即便跟他走,也不是真心爱他,也是不圆满。何况今日她哪里还能活命?临渊醒了若是知道她已经死了,必然要为她伤心。如此,忘了她也好,他会像从前一样,在仙门好好做他的少主,他会有一个安稳惬意的人生,涟漪虽然跋扈,到底是他母亲,依然疼他,爱他。
如此,她倒也放心了。
临渊不惜为她而死,落花感激他的这份守护,便如她自己说的,这个世界除了墨玉和师父,便只有他待她最好,甚至比墨玉和师父待她还好,也许今日便是诀别,所以容她最后再看他一眼。
临渊一身血污,口鼻的血流到脖颈,与胸口的血汇成一片,两侧的乌发沾上的血迹也已经干涸凝固。这样一个温润的雅静公子,定然不愿意看到自己这副模样。落花施了一个清洁咒,瞬间他焕然一新,只是双目依然紧闭,脸色也异常苍白,连平日的红唇也是发白,没有一丝血色,唯有他用来束发的那枚白玉簪依然润泽亮眼,一如往昔。落花轻笑,伸手轻抚他的下巴,不由得想起了第一次见面,倾城便是这般调戏他,他当时说什么?休要这般轻佻?
念及此处,她的心里顿觉无限温暖。她俯身伏在他的心口,轻声念道:“你不记得我不要紧,我会永远记得你,临渊公子,你要好好的活着。若有来生,我们定要早早遇见。”最后她竟轻哼起倾城的那首歌:“待我长发及腰,公子娶我可好?纵横四海任逍遥,只因青春年少!”
瑶叶本来几次想要冲上去将落花拉开,碍于钟离沫站在她身前,她一直忍着,现在看她又是摸临渊的下巴,又是伏在他的心口,还唱起了倾城的那首靡靡之音,顿时愤恨难忍,恨不能当下便将她杀了!她正待冲上去把她拉开,却听得一个女声叫了一声:“落花!”
落花抬头看时,却是一柄长剑直刺心窝!
叫她的人正是涟漪。
待她反应过来,秋水无痕剑已经贯穿了她的心脏,背后的剑伤和肩胛骨处的裂口合二为一,融成一个更大的伤口。
又听得撕拉一声响,长剑拔了出来,顿时鲜血喷溅出一米多高,血流如注。涟漪口里还念念有词:“小贱人,我要你死!”一边说着,还欲挥剑再刺。
两道内力同时袭来,一道更快,折断了涟漪手里的长剑。众人都知是秦子净出手了,纵使刚才给临渊疗伤耗费了内力,隔着这么远依然轻易就能把这柄神剑折断,秦子净果然名不虚传。
下一秒涟漪就被震飞了,众人都知道是两股内力,第一股如此强劲定然是秦子净,第二股却不知道是谁,众人都猜测是魔王覆疏,但是覆疏先前被落花打了一掌,怕是发不出这样的内力。
“谁?是谁伤我?”涟漪跌坐在地上,费力的爬起来,口里隐隐有血迹渗出。
众人也是好奇,却见覆疏后面站出一个人来,青衫白发,正是云川。他回答简短,只有一个字:“我!”
“哈哈哈,这丫头真有能耐啊!你们一个个都要救她!如此,她活着,我便更不放心了!我偏要她死!”
“是你儿子自愿,并且也已经无碍,你却还出狠手,取人性命!心肠歹毒至此!”
“她若活着,渊儿若是忆起了过往,不仅会跟她走,还会更恼恨我,所以她必须死!她死了,渊儿的念头才会断了!哼,不怪你要救她,你曾经贵为武陵的上仙,却也是有这师徒乱伦的前科!可惜你救得了别人的徒弟,却救不了自己的徒弟!如今那诛仙台下,却不知可还有她的一缕芳魂?你可是内疚心痛?怕是你早就对她动了情,否则你怎会一夜白头,弃了武陵,堕入魔界?”
“不错!嫣儿是我徒儿,我是喜欢她!没能救她,我内疚自责,我更是愤恨当日没有随她归隐,害她惨死!仙界自谓正派,却无辜杀戮,我岂能再与你们同流合污?”
“你曾也是武陵上仙,武陵上下以你为荣,武陵的后辈都要叫你一声师叔祖,可今日你却说出这话来!你便也如那秦子净一样,早成为了天下人的笑柄……”
“谁爱笑,自去笑。逝者已逝,如今又过了这几百年,早已尘归尘,土归土!我早已经看淡了,不必多费口舌。今日我留你性命,是看着武陵的面子,你若再伤落花,他日我必去武陵取你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