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十四（1 / 1）
林立秋觉得最近的客户就跟最近上海的天气一样琢磨不透阴晴不定。
已经是五月下旬了，预想中暖和的太阳一点面子都不给的藏在深厚的云层后面，偶尔跳出来也不过是提醒你，太阳他老人家一直都在，就是，不想出来罢了。
由于五一劳动节的假期被加班占领了整整六天，林立秋整个人都疲软着，补休的时候一整天都在睡觉。
“最近项目比较多，大家坚持一下，等过段时间不是很忙了就给大家安排轮休。”
这是管凌君开例会的时候说的。
林立秋坐在下面连翻白眼的力气都省了，他跟王景之对望一眼，无奈的扯扯嘴角。
张耀君对这种工作强度已经习惯，本来这个行业加班就是常态。
今天市场部的老宋接待了一个新客户，这个客户是个独立工作室的主案设计师，要求很高，出图量并不多，一个别墅的设计，只出两张效果图。
这个项目被安排给了林立秋。
林立秋一开始没有太在意，别墅类的效果图做得多了，心里自然就有一套自己的作图流程了，也没太跟客户交流，就在模型同事那里把资料拿来看了看，自信应该没什么问题。
于是跟着正常的流程走着，还没开始渲染呢，市场部的老宋就跟张耀君说，林立秋被投诉了。
“为什么？！”林立秋怪叫。“凭什么啊？”
“客户说要给渲染立面做后期，你做了么？”张耀君看着项目表。
林立秋愣了愣，摇头。
“不带场景的塑模渲染，要做后期处理，处理了么？”
林立秋摇头。
“渲染几个类似场景供客户选，场景要后期，处理了么？”
林立秋瞪眼望着张耀君。
“客户提供的项目表上写得这些你一样都没有做到，你说，客户为什么投诉你？”
“可是，”林立秋急急辩解，“正常情况下这些不都是后续的事情么？”
“老宋都说这是一个新客户，你又以你自己的经验去判定，能不出差错？”
“什么屌客户。”
张耀君皱眉，冷了表情，“提醒你，注意在工作中的态度。”
林立秋心里不服气得很。
于是，林立秋因为这个新来的客户把他投诉了八遍，结果还是张耀君去跟客户沟通才结束林立秋被投诉的漫漫长路。
林立秋被叫去教育了一上午，一脸不爽的从管凌君办公室出来，走到自己座位上恨恨得坐下去，座椅发出一声尖锐的声音，此刻座椅主人心中的焦躁可见一斑。王景之转头看了看他，把桌上的薯片拿上走过去，递上薯片说道，“喂别较真了，一个新客户不至于哈。”
林立秋毫不客气把王景之手上的一整包都拿过去，咔嚓咔嚓往嘴里送，“我就想不明白了，尼玛我还没开始做他的项目呢，妈的就开始投诉我？这真是个看脸的世界？”说完一脸委屈得盯着王景之，“景之啊，我长得这么欠打？”
王景之憋着笑，安慰他，“你不是欠打，你是欠了他钱而已。”
林立秋翻了翻白眼，一侧头就看见张耀君从外面走过来，他碰了碰王景之，示意王景之回去画图了。
王景之也看到张耀君，于是走回自己办公桌旁，。
“项目做完了？”张耀君坐下来看着林立秋，“没事儿做练习啊。”
林立秋哦了一声，赶紧去服务器上找练习图来做。
“别每次都要我来催你才做，你是给你自己画，不是给我。”
“知道了。”林立秋闷闷地应着，心想张耀君除了吐槽王景之就是吐槽自己，哪天不教训自己几句心里肯定痒得慌。正想着就听见张耀君问：“昨天的练习呢？”
林立秋心里咯噔一下。心虚得嗯嗯啊啊，“那个，昨天不是因为那个项目投诉了么，就做了一张，嗯，一张半。”
“为什么只做了一张？”
正在磨蹭的某人不知如何作答，总不能说是，不想做了？被投诉心情不爽？肯定不行。
“我昨天晚上走得早，没人看着你你就不做了，我前脚一走你后脚就跟着走了？”张耀君一脸冷峻。
林立秋听着汗毛都竖起来了，他能感觉到张耀君一点点的冷下来。
“你现在做的是昨天的还是今天的？”
“额，今天的。”
“嗯，加上昨天的，今天做四张，不做完不准回去。”
张耀君说完站起来，伸手就呼噜一巴掌在林立秋头上，“不知好歹！”
林立秋缩缩脖子，抬头看着张耀君走进管凌君办公室才轻轻出了一口气，对着另一边的王景之吐吐舌头，他对于这个说变脸就变脸的男人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下班前林立秋被叫去张耀君办公室，在进办公室之前他站在门口左右踱步，抓着王景之说着跟交代后事的话似的，“我晚上要是没回去你得来救我。”
王景之咧咧嘴，“你觉得我加你可以对付君哥？”
林立秋叹口气，心里沉沉的，他是怕张耀君的，想来今天可能要被教训，头都开始疼。
张耀君从公司外面进来看见两个人站在办公室前跟地下党接头一样的说话很是好奇，走近些了听见林立秋说到他，心下反应过来，无声笑了笑。
两个人看见张耀君都同时闭了嘴，男人沉默得望了两人一眼就开门进了办公室，王景之注目着男人的背影，转头对林立秋说：“我要去画图了。”
林立秋整个脸都皱了起来，奔赴刑场的气势都拿出来了，握住王景之的手，“同志！”
王景之实在憋不住笑，嗤笑，“同志！走好！党国会记住你的！”
“我擦！”林立秋咬牙，一脸郁卒。他眨眨眼，心里很是烦躁，认命般得推门走进办公室。
其实张耀君很少用他自己的办公室，平时大多时候都跟林立秋他们坐在制作部大厅里，这样方便管理他们也方便跟客户进行交流，所以林立秋就更少进这个办公室了。
年轻人站在门边悄悄环视了一下办公室，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张耀君等年轻人观察完才说，“对老宋那个项目有什么想法吗？”
“君哥，咱们能不在公司说不？”
“为什么？”张耀君歪了歪头，就像在认真思考一样，“怕挨打？”
林立秋的脸一下就红了个彻底，他微低了头心里把那个客户狠狠咒了几遍，还是扯了扯嘴角，小声抗议，“我又没干坏事，为什么要被打。”
“嗯，你没干坏事，那你说说你是怎么被客户投诉了八遍？”
林立秋委屈的盯着张耀君几秒钟，叹口气，“我也不想的。”
“你不想？”
“我真的不想的。”林立秋笃定得回答。
张耀君看着年轻人，隔了很久才说道： “那走吧回我家说。”
回到张耀君住处，林立秋习惯性得站在一边等着张耀君先坐下，男人笑了笑向他招招手，“过来。”
林立秋突然头皮有点发麻，说实话他现在一点也不想靠近这个男人。这么一想脚下就有点停滞。
“愣什么神过来。”张耀君见他不动不禁皱眉催促。
林立秋赶紧走过去坐在张耀君旁边，张肩拔背的。
相比林立秋，张耀君完全是一副大爷样，他舒坦得靠在沙发靠背上，微微抬起下巴，“有什么就说不要磨叽。”
“嗯，那个客户是新客户。”林立秋说完看了男人一眼。
张耀君没说话。
“我还没开始做呢，就被投诉这不科学。”
“一开始就没跟客户沟通好。”张耀君指出。
“沟通了。”林立秋说完有点心虚，其实他只是在模型的同事那稍微了解了一点客户给的资料，没有正式跟客户交接。
“沟通了还这样？客户脑子有病吧？”
林立秋不说话了，他已经听出张耀君的话带了火星子。
长久得沉默了几分钟，张耀君坐起来踢了脚林立秋，指着前面地板，“前面站好。”
一时间把林立秋吓得魂飞魄散，结结巴巴得唤道，“哥？哥…君哥…”
“嗯，我让你干嘛？”
林立秋连忙哆嗦着站好，有点委屈得看着男人。
“把你那委屈样收拾干净，你难道不知道我叫你来的原因？”张耀君根本不吃他那套。
林立秋撇嘴，点点头。
“那你委屈什么？”
“就是……”
张耀君冷笑一声，向前伸手去拽林立秋得腰带。
这可把林立秋吓得不轻，要说前面哆嗦多半是装得，但是看着张耀君直接动手那还是吓得连连挣扎，“哥！哥！你听我说！我真没…”
“啪！”
林立秋话还没说全，就被张耀君一巴掌打断。
年轻人狠狠战栗了一下，软了声音，“哥…”
张耀君恢复一贯得冷淡，“太久没教训了皮子燥痒了，打97拳皇的技术又精进不少了吧。”
“嘿。”林立秋这个时候还有心思笑，他觉得张耀君实在太厉害了，自己不管再修炼几年都赶不上面前这个气场强大的男人。
“还有脸笑。”
张耀君伸手捏住因为刚才的巴掌有些微微泛红的脸蛋，“嗯，没打疼，”说着手上加了力道，“我记得我说过我最不喜欢你找理由。”
林立秋被掐得嘶嘶抽冷气，心里其实已经怕得要命。
“看来你是听不进去的。”
张耀君奖赏似的拍拍林立秋红肿的脸，冷哼，“还愣着干嘛，转过去！”
林立秋一边吸气一边走到沙发扶手旁，偷眼看着男人的动作明显哆嗦了好几下，又抬眼小心打量面无表情的男人，终于弯腰扶在扶手上。
张耀君等着他把这一系列动作做完也没马上开始行动，把林立秋晾在那好半天。
等到最初的紧张过去之后，林立秋还没等来那熟悉的刺痛，忍不住转头看向张耀君。
“啪！”
一见他动，皮带就毫不留情得抽上年轻人得屁股。
“哎哟！”
“让你动了？”
林立秋痛得龇牙咧嘴，“没有没有。”
张耀君把皮带放在林立秋臀上，“等着，不准动。”
林立秋哪还敢动，屁股上顶着皮带，僵硬得保持姿势。
张耀君站起来去寻了样东西回来。站在林立秋背后把那东西挥舞得呼呼生风。
林立秋一听就知道是什么，他惊讶的侧身去看男人，臀上得皮带不出所料的掉了下来。他慌忙捡起来，一脸惊恐得把男人手上的藤条盯住，“君哥…别，那个，疼啊…”
张耀君面无表情把他手上的皮带拿走，顺势抽了一下，低喝，“一点规矩也没有了？！”
林立秋面部扭曲，哆嗦着撑好，“君哥…那个真的，疼…”
“啪啪啪！”三下不间断得藤条甩在臀上。
“啊啊啊！”林立秋忍不住叫出来，太疼了，像要了命一样，眼泪一下就被激出来了，“君哥，君哥！”只管叫着张耀君，却不敢喊疼。
“忍着！”张耀君根本不理会，甩手又是几下，打得林立秋痛呼连连。
尖锐的疼痛刺激得林立秋太阳穴突突得跳，两条腿不由自主的左右转换主力腿，他伸手掐着自己的太阳穴，以此希望转移身后的痛楚。
每一下都是十成的力道，没有一丝一毫的放水，哪怕眼看年轻人都要被抽来趴下了，张耀君手上的藤条都从来没有放松过，他认为教训就应该彻底，不能让眼前人能心存侥幸，哪怕丝毫，要不然这教训还有什么意义？
“疼不疼？”
林立秋听着张耀君完完全全质问的话，不知道说什么，疼！脸上的，身上的，真真切切刻骨铭心。
双手用力扣住沙发的布料，汗水顺着发梢滴落下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转过头去看着男人时却摇了摇头。
张耀君显然愣了一下，危险地眯了下眼睛，“不疼？”转而点点头，“好，你不疼！”接着往周围看去。
林立秋想他肯定是在寻找更厉害的工具，眼睛跟着张耀君移动，整个人瑟瑟发抖，清楚的感觉到眼泪汹涌而来，带着哭腔脱口而出：“难道你一点也不心疼？！”
男人转过头定定地望着年轻人。
“对不起。”还没等张耀君说话，林立秋就开口道了歉，低下眼不敢再看男人，心里酸涩难受。
张耀君走近些把林立秋扶起来，拉进怀里圈住他瑟缩的身体，也说不出话，只得轻轻叹气。心里默想，如果这种方式能让你更快成长，那我再心疼我也会这样做。
世界它从来并非是平衡的，也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有时候一切统统不能以自己想要的形态存在，你能做的就是接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