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五（1 / 1）
自从张耀君考核后，王景之安静了好几天，生怕张耀君再逮着什么把柄，把他直接捎给他哥，李朝和易泽都纳闷他怎么这么乖，林立秋笑他平常坏事做多了，就怕半夜鬼敲门。
“林立秋，你能给自己积点嘴德嘛？”中午午休的时候王景之趴在桌上没好气的说。
林立秋坐在李朝的位子上，闲闲道：“跟我积德不积德有关系么？我就是陈述一下事实。”
李朝站在旁边拍拍王景之，问，“这周六打球还去么？”
王景之摇头，“不行，周六晚上要去我哥那吃饭。”
“立秋你去么”李朝转头问林立秋。
“不知道，有个项目的客户周六要来定图，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完。”
“哦对，那项目以前是黄老大负责的吧。”
“嗯，就一张大规划，是我画的，客户来肯定要盯着。”
李朝抬头看了眼张耀君的位子，空着的，才说：“你跟张耀君说一声，让他帮你负责一下？你都半个月没有休息了，跟他说调休半天总可以吧。你要是不去，可就只有我跟易泽了。”
林立秋也转头看了下张耀君的位子，“我问问吧。”
下午上班的时候管凌君就来通知三月评图要开始了。
上海三个分公司，浦东和同济分公司每个月到浦西总部去评图，相当于各公司制作部经理汇报上月成绩，特别是浦东和同济更是咬着后槽牙在拼劲，因为没有总部的项目多，只能在质量上精益求精，每次评图会上，管凌君都跟充满电的四驱车，在无形的赛道上把各种绝技耍了个遍。分公司老大不好当啊。管凌君每次开完会都这么感叹。太TM费脑细胞了！
其实所谓评图，就是在上月公司产出所有效果图里，评出十佳图以及七分图（相对于十佳图来说差一点的屌丝图），对于员工来说不仅是奖励，还有跟升级涨工资有莫大的关系。
林立秋所在的一组，理所当然的成为了评图重点搜刮对象，一到这时候，管凌君站在制作部运着丹田气，吼：“一组的！把精品图都给我报上来！二组三组别愣神，屌丝图也给我报上来！”
今天早上管凌君刚吼完，王景之就举手咋呼道：“为什么二组三组每次都只要屌丝图？太不公平了！”
林立秋连看他的冲动都没有，暗骂，作死！
“你想当屌丝我不拦着你。”坐在首位的张耀君抬头望着咋呼的年轻人。
王景之缩缩脖子，感觉凉飕飕的。
丁小丁从位置上站起来安慰王景之，“小之之来我们组吧，屌丝一站式成型，作为条件，让我到你们组成高富帅吧。”他刚说完，坐在他旁边的薛斐就给他一巴掌，直接把他拍回了椅子里。
“妈的小丁你敢再恶心点？”第二个受不了的是丁小丁对面坐的李朝。
“好了，打住，我们组上个月有什么图能给我看看么？”张耀君打断他们的打情骂俏，问道，“这个月的目标是几张十佳图？”
林立秋离他最近，说道，“上个月好多都是修改项目，新项目没几个，图的质量都一般般吧。”
张耀君看了他一眼，便点开服务器上一组三月份出的项目，边看边皱眉——确实没什么好图。“那这个月的指标能完成么？”
“只有靠练习图（虚拟项目）了。”
张耀君转头，“你有练习图么？”林立秋摇摇头，“没时间画。”男人又问了其他人，除了李朝画了一张，其他人都高举零蛋。
男人叹口气，“有谁自愿画练习图的？我可以交换一个工作条件。”
“交换条件？”林立秋眨眨眼。
“其实用练习图去评图我并不看好，但是公司下的指标必须完成，我们组起码两张十佳，五张七分，七分图在这些项目里挑一挑还可以，但是十佳这些图都赶不上趟，今天周三，后天周五就要评图了。现在李朝有一张练习图，还差一张你们谁自愿画，我可以让你们提一个工作条件，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内，我都可以答应。”
这个诱惑太大，所有人眼睛都亮了一下。
“任何条件？”王景之挑眉。
“说了是在我能力范围内的工作条件。比如帮你们改图，负责联系客户什么的。”男人纠正。
林立秋心里动了动，想可以趁此机会让张耀君负责周六那个项目。于是开口应允道：“我画一张。”
“条件？”
“周六有个项目客户要过来定图，是我画的，帮我负责一下？”
“成交。”男人爽快答应，又向四周问，“还有谁？”
易泽和程城手上项目太多挪不出时间画，万全完全没余力参与，刚才咋呼的王景之看了下手上的项目没太大信心，弱弱问道：“给考虑时间么？”
张耀君笑笑，“没有。”
“那算了。”王景之说着就缩回了座位。
李朝指着王景之骂，“你怎么这么龊？！”
“好了，现在就剩你一个画，明天画好交给我，可以吧？”张耀君转头看着林立秋。
林立秋想了想，今天把手上的一个项目交了，加加班，应该是可以搞定的，他点点头，“可以。”
结果到了下班，林立秋手上的项目还没交，客户一直拖到凌晨一点。
林立秋一个人走在下班路上，抬头望着黑夜中寥寥几星，浑浑噩噩的想明天应该有时间画练习图吧。
这个“应该”直到周四下班，张耀君问起，才发现连练习图的影子都没看到。
“你答应的图呢？”
林立秋皱着张帅气的脸，挠挠头，“实在没时间，我现在手上都还有项目在赶。”
“画张练习图，你至少需要多久？”
“人视图，起码两个小时吧，要保证质量肯定需要更多时间。”
“太慢了。”张耀君说完就转过头干自己的事去了。
林立秋皱皱眉很不服气，还想说点什么，词汇在脑海中徘徊了几个回合也没连成一个整句出口，作罢，还是留着应付客户。
到了周五管凌君和其余组长要去评图的时候，林立秋发现他们组还是报上去两张十佳，他看了下项目编号，上面明明白白的写着张耀君的名字缩写——2014-03-20-ZYJ。
“立秋你在看啥？表情就跟吞了个苍蝇进去一样。”领导人物一没在公司王景之就跟放敞的野马样到处乱窜。
林立秋翻了翻眼睛，他想现在宁愿现在吞个苍蝇，也不要看到服务器上的那张十佳图是张耀君画的。
“噫？这谁画的？很有感觉啊。”王景之凑到林立秋电脑前面看了看，“我擦咧~ZJY？”王景之眼睛瞪得老大，“张耀君？！”
林立秋伸手把王景之的脸撇开，“离我远点，ZJY除了张耀君还能是谁，公司有几个姓张的缩写是ZJY？”
李朝滑着转椅过来也凑过去看，“什么时候画？完全没注意啊，这评上去绝对十佳啊，说来好像还没真正看他从头到尾画张图。”李朝顿了顿，伸手拿鼠标点开自己的练习图，“啧，我这张不能比啊，我去，这得跌到七分的行列去啊。”
林立秋叹气，张耀君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就画了张十佳图，妈的，到底什么时候画的？！
不出意料的，张耀君那张图被评为本月最佳十佳图，李朝那张险险评上，却掉在了十佳图的最后一名。开总结会的时候张耀君一再强调画图速度，“在座的几位除了万全都不是新手了，不要用新手的标准要求自己，你这样永远是新手，每天想着新手的时候一天就一张图，现在自己画两张了，了不起了，到时候跟不上我的节奏，没人救你。”
开完会王景之拉着李朝他们去阳台抽烟，却发现张耀君也在阳台上，王景之在公司门口停了停说，“我不去了。”
李朝翻个白眼，其他人自动忽略他，往阳台走去。
王景之往回走到制作部发现林立秋还在位子上盯着电脑发呆，“立秋你怎么没去抽烟？”
林立秋回过神，“不想去。”
“他们都在那。”
“你怎么没去。”
“额……张，也在。”
林立秋好笑的看着王景之，“你就这么怕他？”
王景之撇嘴，“我不是怕他，我是，那啥，你懂的。”
两人正说着其他几人都回来了，林立秋没看着张耀君，问李朝知道他还在阳台上，于是决定去跟张耀君说说周六还不能能放他走。
“你答应的你没有做到，现在你要让我兑现我的承诺？有这个道理吗？”张耀君一边抽烟一边偏头盯着林立秋，好看的嘴角斜了个角度，“你不付出代价就想要回报，这是你的林式逻辑？”
林立秋有些挫败的坐在椅子里，暗暗磨牙，伸手从烟盒里也抽出一根烟点上，有些无奈的吸一口，眯眼望着阳台上那些被烟蒂糟蹋的大型盆栽，不得不再次开口，“可是这次评图我们本来就没什么好图跟他们拼，我也想评十佳，没条件不是么？”
“当初谁答应的要画一张练习图的？”
“不是没时间么？”
“谁管你？”
林立秋愣愣的转头看着男人，张耀君拿着打火机敲敲玻璃茶几，“谁管你有没有时间，你是用‘结果’跟我赌注，现在你没有赌注，凭什么跟我讲理由？”
“那我总不可能丢下项目去完成这种，嗯，可有可无的事情吧。”
“可有可无？”张耀君熄灭烟头，站起来看着林立秋，“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的承诺也是可有可无的？”
林立秋被他看的不舒服，偏头望向一边，小声辩解，“我不是这个意思。”
张耀君突然笑出声来，“那是几个意思？”心想小年轻怎么那么幼稚。
林立秋被他突然的笑搞得脸都红了，低头把烟蒂踩灭，站起来走到盆栽前把烟蒂扔进去，背对着张耀君，暗暗腹诽，有什么好笑的，小爷要不是有事相求有这闲功夫被你笑？
年轻人叹了口气，还是盯着堆满烟蒂的大型盆栽说道，“这次是我没兑现。下次我一定拿两张十佳。”
“我相信。”男人回答得完全不拖泥带水。“但是这次已经失效了。”
林立秋一下转过身，皱眉，“那你要怎样？”
张耀君面无表情，咬牙暗骂小崽子不知好歹简直找打。
林立秋也咬牙切齿的，心想这男人比黄皓然难搞定不止一万倍。
两个人沉默不语，到最后年轻人怎么都敌不过男人深沉的气场，率先败下阵。
张耀君见林立秋低眼不再说话，“下班了等着我，现在不说了。”他也不再废话，转身走进了公司。
林立秋听见男人走动的声音抬起头时连背影都看不见了，他咬咬牙，暗骂，SHI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