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人约黄昏后(1 / 1)
小小的县令之女,今天要飞上枝头成凤凰了!
小书童没有理会其他人的唏嘘声,上前只对季采吩咐了两声,“季姑娘莫要忘记了。”
季采惊恐地点了点头。
顾承看不下去了——
“诸位,眼看着正值午时,太阳也愈发烈了,不妨移步府中,且好好歇一歇用些午膳。”
玥公子在的话还要有所顾忌,这人走了,顾承又怎么能不把这荒唐的事压下来?
看蒙圈的一群人呆愣愣地点了点头,今天受的刺激实在是太多了,需要回去静一静。
苏婍抬头,冲着季采粲然一笑,顺着窗户翻了出去。
没错,刚才那篇惊天地泣鬼神风雷名动巧天功的文章确实是她写的,这季采的托嘛,也是她找的,只可惜准备了一番说辞去忽悠殷末萧,那厮却看了之后就飘飘然走了?
不过也没事,晚上就有他开心了,嘿嘿!
*
在众人恍恍惚惚迷迷糊糊中,这一天总算是神神叨叨地过去了。
暮色将至,幽暗的顾府,彩灯高挂,分外明亮和煦,南苑正中的荷花池,小巧的拱桥将两岸的景色相融相和,脚步声响起,灯火幢幢下,远处一个黑绰绰的影子渐渐近了——
流苏摇晃,伴着几声叮铃的银铃声,慢慢移动的影子,正是一顶红艳艳的轿子,踏着月色上了拱桥,静的有些诡异。
轿夫木讷的脸在灯火下明灭,僵硬的骇人。
不远处,高大的垂柳,左端的树枝沙沙簌簌地响动了两声,层层垂叠的树叶下,一双黑嗔嗔的明眸闪烁着精光——
苏婍半坐在树杈上,看着桥上匆匆而上的轿子,笑的狡黠。
什么,轿子里是谁?
这都不知道?肯定是季采呀!
想到白天苏婍找她当托时那小女子满面红光和当时薛茗那狠生生的神色,直觉告诉她,今晚这里有热闹看!
嘿!这不,来了!
“前面的轿子,停下!”
一声女子的呵斥声,在这寂静的莲池上显得极为突兀。
再看拱桥的下方,一个更为华丽的红轿停在路的正中央,边上站着的翠衣女子正双手叉腰,一副不可一世的姿态。
“轿子里的人,我们顾二小姐要见你,还不快些出来!”
显然,桥下的是顾悦南,今晚,是想拦住季采的路不让她过去。
抬着季采轿子的几个人明显是顾家的家丁,一听说桥下面自家的小姐堵了路,想着上午小姐不是刚发过疯么?怎么现在又好了?
胆小的奴才们几个思忖,还是将轿子放了下来。
这边,顾悦南一身艳丽的牡丹蛱蝶裙,从轿子里优哉游哉地走了出来,上挑的眼角,满目的自恃高人一等的傲慢之色,像是今天上午的疯事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翠衣的丫鬟又发话了,“季采,我们家小姐都下来了,你还要在里面躲到何时?”
话音落,桥上的季采的轿子里,传出几声窸窣的声响。
顾悦南一挑嘴角,挂着凌人的微笑,摇着手中的团扇就这样一步一步走了上去——
上午不过是被人算计了一回,等清醒过来这形式又翻了个个儿,她怎么能不来会一会这小贱蹄子?
“季采妹妹这大晚上的着着急急……是要去哪里的?可怜姐姐想找你说会话都看不到人。这不……亲自来姐妹了?”
顾悦南哪里不知道这季采正是要前往玥公子的木兰厅?可她又怎么会让这小贱人得逞?
轿帘掀开一线,季采瘦弱的身影从里面怯生生地探了出来——
“姐姐身体没问题了?采儿,采儿……正要前往木兰厅,今晚就不能和姐姐一处玩耍了,还望顾姐姐见谅。”
话说的一点底气没有,情势上好像是季采做了什么对不起人的事情一般。
顾悦南脸上笑意盈盈,上前亲昵地拉住了季采的手,绕着她轻快地转了一圈,“采儿妹妹好福气,今日凭一篇文章就得了玥公子的青睐,只不过妹妹这一身着装……”
顾悦南厌生生地眼在季采身上来来回回扫视半天,看着那粗糙的布衣裙毫无顾忌地嗤笑——
“妹妹就穿着这一身去与玥公子见面?还真不怕污了公子的眼睛?”
这一句,带着明显的嘲讽,刚才装出的那一副亲热的神情顿时一扫而空。
季采的目光有些闪躲,白净的手扯着裙角,低着头不敢说话。
“妹妹啊,不是姐姐说你,这玥公子既然欣赏你,怎么也要换一件得体的衣服赴约呀?你这一副穷酸的姿态,是故意要去博人家同情的么?”
季采轻轻地摇了摇头,“姐姐,玥公子肯定不会因为我的衣服不好,家境不好……不会因为这些来嫌弃我的。”
看上去软不叮当的人,没想到却长了张鸭子嘴!
顾悦南眼看着自己的几招全打在了棉花上,妒愤地扬起胳膊——
“啪——”
生生甩了她一个耳光。
“贱人,你有什么资格去见玥公子?怎么不找个镜子看看自己是个什么样子?我自然听说了上午的那篇文章的事,你当本小姐真相信是你写的?不要脸的东西,生的一副卑贱模样还想攀高枝,痴心妄想!”
季采的肩膀抖的更厉害,“文章,就是我写的……”
“贱人,你再说一次!”
顾悦南怒火中烧,上去便要薅住季采的头发,眼看着两人之间的斗争一触即发,几步开外,柳树上的苏婍,动了动。
“啊——”
一声惨叫,从顾悦南的口中发出。
空气中一道银光划裂长空的细小声响被所有人忽视掉,在场的几个人就看见刚才还一副要吃人模样的顾悦南捂着手腕,酥麻感贯彻整只胳膊,一点气力都使不上来了。
怎么说顾家的人都还算是有两把刷子的,极端的疼痛感还没有让顾悦南完全失去理智,迅速地判断,他一个转身朝着柳树的绰绰叶从大吼一声——
“谁在树上,给本小姐下来!”
苏婍翘着腿坐在树杈上,捏着手里的银珠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想躲起来,坐在树上也不过是为了看戏方便。
可刚才这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好像把自己暴露出去了?
哎呦,笨死啦!
撇了撇嘴,苏婍一个翻身从树上灵巧地跳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