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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 月上柳梢头 元宵番外(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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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暗尘随马去,明月逐人来。

游伎皆秾李,行歌尽落梅。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

作为新年的尾声,正月十四到正月十六,历来是百姓盼望了一年的最后狂欢。一年到头只有这三个夜晚,城门不闭,金吾不禁。哪怕是最穷最苦的人家也会好好收拾一番,穿上最新最漂亮的衣服,姑娘们还要戴些个钗环花朵,至不济也得扎根红头绳,欢欢喜喜地拉着手上街看灯去。

从宫门俯瞰下去,一横一竖两条御街,光山如海,长明不夜。元宵节正日子,元绍但凡在京,必然要带着皇子公主、宗亲贵胄们上宫城门楼观灯,与民同乐。每一露脸,每一挥手,或者随手抛下一些金钱锦缎,总能引起楼下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京兆的衙役们连带金吾卫将士,每每为了维持住人墙累出一身汗来。

百姓们拥在御街两边也不只是为了看皇帝。种种扎得别出心裁的灯车彩车,舞龙舞狮,乃至吞刀吐火、顶竿弄丸,各种百戏,便是赶在这一晚上,排好了队经过门楼面前的御道,只为博君王一粲,争一份新年的彩头。若是有哪家的队伍侥幸得了赏,就是这一年的生意,都免不了要涨个几分。

然而这一年元宵,君王登楼与民同乐的日子却被提前到了正月十四。元绍上城楼观灯的时候也有些心不在焉,不停地扭头向凌玉城看,凌玉城却总是转过脸去,说什么也不和他的目光相接。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实在太奇怪,以至于清河公主和康王妃带上城楼的一对年幼儿女,都忍不住交头接耳,私下里叽叽咕咕地小声议论。

第二天便是元宵节正日子。从日头移过中天,凌玉城就开始坐立不安,椅垫上像是长了钉子似的,一会儿起身磨个墨,一会儿又起身拿本书,摊在面前偏偏半天都不翻一页。这一天偏偏衙门还没开印,左右无事,元绍索性在南窗下挑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笑眯眯一直盯着他看,直看得凌玉城浑身发毛,索性把书一放,直挺挺地站到他面前,拿了杯茶往他手里一塞。

“陛下……”

“怎么,后悔了?”

“……”

“之前是谁拉着朕打赌来着?打赌就打赌了,是谁说元宵节出去看灯,输的那个人……”

“陛下!”

“不敢认了?不认就不认吧,朕大人大量,就当没打过这个赌就是。啧啧,之前谁非要打这个赌来着……”

一句话把凌玉城说得脸上红了白,白了红。来来回回在房里打了两个旋,忽然一转身冲回元绍面前,叫道:“认就认!不就是……不就是……”

“是什么?”

“不就是穿女装上街陪你看灯么……”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低,到了末两个字,简直轻不可闻。元绍笑吟吟地嗅着杯中袅袅升起的茶香,简直越嗅越合心意,等凌玉城挣扎了半天怎么都说不下去,才悠闲起身,把人往怀里一揽,顺便还在他通红的耳垂上轻啄一下。

“好啦好啦,要是朕输了,不也得老老实实穿女装不是?又不是朕逼你的,愿赌服输,难得过个节,不要把时间花在别别扭扭上啦。”

凌玉城在他怀里不情不愿地点头。打赌是自己想的,赌注是自己提的,虽然怀疑元绍做了手脚操纵打赌结果,可毕竟也没抓住把柄——想着想着仍然不服气,一拳捶上他肩膀:“东西你替我准备!我可不管!”

“好好好,都交给朕就是--”元绍没口子地连连答应。当然手上不肯吃亏,又是拍又是揉,占足了便宜才肯放手,任凭凌玉城从自己臂弯当中用力挣开。

说是说愿赌服输,皇后要穿女装这么丢脸的事情,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不管玄甲卫所属还是宫女内侍都是一样--自然,在宫里换好衣服、梳妆打扮好了再大摇大摆出宫,那是想都不要去想。天一擦黑,帝后二人就匆匆填饱了肚子,做贼一样跳墙而出,在执勤金吾卫的目送下消失在茫茫人海当中。

一出宫两人就兵分两路,七拐八绕,最终在一家僻静的客栈里成功会合。元绍掩上房门就大大喘了口气,放下一左一右挽在手里的两个大包,接下来,就是和凌玉城一起对着那些胭脂水粉、钗环首饰面面相觑。

“这些你知道怎么用?”

“反正我是不知道……”

衣服可以买,首饰也可以买,胭脂水粉都可以买,但是这怎么用——难道还要再去外面叫个梳头娘子过来?掂量了一下让人穿女装顶着个鸡窝头素颜上街,或者叫人来梳头化妆最后把人灭口的可行性,元绍不得不清咳一声,痛下决心:

“你把衣服穿上,至于这些——”

硬着头皮豪气万千地向桌上一挥手:

“朕来吧。”

穿女装能有多难?至少凌玉城表示,和大典上的朝服比起来,民间女装的难度根本不值得一提。到这份上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快手快脚换了衣服,坐到妆台前时,元绍已经把钗环首饰稀里哗啦摊了一桌子,从中执起一把木梳来。

“说起来,这才是朕第三次替你梳头呢。”黄杨木制成的梳子自然不是宫中牙梳可比,然而在这夜色之中、烛光之下,也别有一种温润的色泽,轻轻在凌玉城发间移动,自头顶一路梳至发稍。乌黑的发丝泉水一般从木梳的细齿之间流淌,元绍忍不住掬了一把,绕在指尖细细把玩:

“那时候,你的头发可没这么长……”

一句话出口,刚刚换上女装,正是满身不自在的凌玉城顿时陷入了沉默。那两次的情形直到现在还历历在目,第一次是在城头挥剑断发,抱着“截发代首”的心情与故国决绝;第二次是终于摆脱了身上的枷锁,向元绍重新请求一个表字,以此让自己挥别过往,步入新生。

第一次心头正是冷到了极点也痛到了极点,第二次恰是海阔天空的欣快,却也还带着挥之不去的酸疼。缘由不同,心情也不同,然而身后那人的关怀和包容,正如此刻穿梭在发丝中的温暖指尖一样,恒久不变。

不知不觉抬起头来,两人的视线在镜中相遇,彼此都是情不自禁地微微一笑。视线胶着中,元绍慢慢俯身,在凌玉城发顶落下一个柔柔的亲吻,跟着,一双手臂就从下方缠绕上肩颈,拉着他更深地弯下腰去,离那双微笑的眼睛、那微微开启的双唇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良久良久,元绍才重新执起木梳,开始重新和凌玉城的头发作斗争。这么多年养下来,昔日斜斜挥断,最短处才到肩头的青丝已经垂过了腰际,黑亮润泽,光可鉴人。这么一把好头发碰上一个巧手的梳头娘子固然可以玩出无数花样,难得的是根本不用假发帮忙,然而落在一个除了用簪子发冠或者发巾束一下,其他啥都不会的人手里——

“哎哟!”

“别动啊,又散了!”

“你能不能别生拉硬拽啊……”

“钗子钗子!叫你别动,又掉了!”

“不会插就别买那么多啊!这是什么,梳子?梳子为什么要插头上?”

“别傻看着,劳动您的贵手帮我捡捡不行啊!”

一个嘟嘟囔囔,一个气急败坏,平时穿上全套盔甲绕校场跑几圈都不当回事的两个人,此刻生生在上元节的寒夜里燥出了一身大汗。

等到好不容易梳起一个正不正斜不斜,还一直有点往下倒的发髻,又插上七八根钗子簪子、华盛边花什么的,妆台前的红烛已经燃去了一半。元绍退后几步上下打量了一下,叹口气道:“据说堕马髻就是长这个样子的……”

凌玉城:“……”

其实就是没扎紧,又梳得歪到一边了吧!

话虽如此,看着跌得满台的各种零碎首饰,再看看黄杨木梳齿上缠绕的不知多少根断发,凌玉城也没有勇气跟元绍说:咱们把这发髻拆了再来一次吧!天晓得,除了这样束成一束然后扎起来之外,其他什么双环髻、凌波髻、牡丹髻、灵蛇髻,各种名字美好实际形状据说也不错的发髻,到元绍手里不是软趴趴根本撑不起来的一团,就是乱七八糟的一坨……

到此为止吧,总算可以见人了不是?

艰难万分地搞定了头发,元绍一手拈着桌上的香脂盒子,一手捏着凌玉城下巴,就着烛光对他细细打量。看了半天,万分可惜地叹了口气:

“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朱……这根本就是却嫌脂粉污颜色嘛!要怎么给你画呢?”

“……”陛下您一定记得那句诗的下一句是“淡扫蛾眉朝至尊”吧?凌玉城下颌被他捏在手里,也不好说话,只能努力开练“我用眼神杀死你”神功。翻了半天白眼,好容易盼到元绍松手,赶紧一把推开他,抢过脂盒扑到镜子前面:

“我自己来!”

“哟……你还会化妆?”

“我会易容不行啊!”

靠着之前学习化妆——好吧确实是学习易容留下的那点底子,凌玉城快手快脚把自己刷了一遍又一遍。傅粉施朱,描眉点唇,不求画得有多漂亮,只求熟人撞个对面都认不出他来。不一会儿尘埃落定,眉眼细看还是那个眉眼,却在浓妆下完全变了个模样。

“你看你看,好好一个倾城绝色的佳人,硬是给你画得只剩四五分颜色。”元绍坐在旁边不停摇头叹气:“何必呢?何苦呢?非要把自己弄得跟个乡下妹子似的……带出去朕也要给人笑话不是?”

“……陛下怕被人笑话,咱们今晚就不出去好了。”凌玉城抛下最后扫过脸颊的粉刷,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给元绍传音:“反正女装我也穿了,陛下也看到了,就算陛下不肯逛街,也不能说我打赌赖账……怎样?”

“好啊!那今晚咱们就在这里过了?”

“别!我跟陛下出去就是!”

在宫外随便哪个客栈里跟他这样那样,关键是,还穿着女装……凌玉城忙不迭地跳起来闪到门边。

他宁可去逛街!

“等等,在街上你还打算叫朕陛下?”

“……”

“说说看,你在外面该叫朕什么?嗯?”

元绍步步紧逼,凌玉城往边上一闪让开,两个人就在房间里穿花蝴蝶一样此进彼退,东避西躲。凌玉城到底还是棋差一招,被元绍连人扑倒在床头,外面的床帘哗哗落下半截,阴影中那人在耳边低低轻笑,也只能不甘不愿地支起半截身子,勾勾手指示意元绍附耳过来。

“怎么,要贴着耳朵才肯说啊?——哎哟!嗷嗷嗷嗷嗷放开!”

反反复复在元绍耳朵上磨够了牙,凌玉城这才心满意足地开恩放人。至于元绍先前的逼问,凌玉城叼着他的耳廓,恶狠狠丢下一句:

“出去我就装哑巴!”

几次三番闹腾下来,别说“月上柳梢头”,两个人溜出客栈的时候,圆月已经明晃晃地移到了中天。人约黄昏后肯定是不用指望了——好吧,再晚再晚,只要没有晚到第二天早上去,那仍然算是黄昏之后不是?

一拐进客栈背后的巷子里,元绍立刻压低了声音:“矮一点!有你个子这么高的‘女人’么?”

平时还不觉得,头发这么一梳起来,再七七八八地插上几根簪子钗子,凌玉城看上去都跟他一样高了!光穿着女装有什么用,这样人高马大地走在人群里,他是唯恐被认出来得太慢还是怎么着?

凌玉城的脸立刻就黑了。恼归恼,他其实知道元绍说的是正理,可是——“弯腰驼背的太难看了!”

“你蹲下去点儿不行啊?裙子一直拖到地面,谁看你下面有没有罗圈腿?”

……也就是说今晚要练一晚上矮子功?凌玉城深深吸了口气,已经觉得膝盖开始疼了。

不管他们怎么斗嘴,元绍又许下了多少合理不合理的条件,等两个人走到大街上的时候,旁人看到的已经是高大的男子,以及碎步跟在丈夫身边的,个头只到丈夫肩膀的妻子。这一对男的英挺女的娇媚,走在街上,很是吸引了不少人回头张望,甚至有大姑娘小媳妇装作无意地从他们面前路过,特地丢一块手帕、落一朵绢花。自然,登徒子的口哨也是少不了的……

按说整个京城,最热闹的无疑要数宫门口那一横一竖的御街,两个人却从一开始就绕得远远的。开什么玩笑,京城中但凡够身份的亲王、高官、贵族们,都沿着御街搭起一溜灯山,争奇斗艳,唯恐被别人家比了下去。更建了高高低低的灯棚,供自家子弟呼朋引伴,这地方也是能去的?

幸好不去那儿也一样有足够的热闹看。元绍拉着凌玉城没走几步,迎面就挑出了硕大的一盏桃花灯,粉红色的灯罩不知用什么做成,一眼望去晶莹剔透,更有温柔的桃花香气随风散开,无数人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一个个踮着脚尖、伸着脖子,啧啧称奇。

绕过这个圈子,又是一盏半人多高的走马灯,数员顶盔贯甲的武将各骑宝马,随着灯体的徐徐转动一起一伏,俨然就是追逐争斗的样子。一个小男孩正坐在大人脖子上,伸长了手要去摸灯上的将军,被大人一把拽住了手,不依地嚎哭起来,直到大人把一串糖葫芦递到他手里才止住了哭声……

只走了半条街,凌玉城已经有眼睛不够用的感觉,一路东张西望,只管被元绍牵着乱走。忽地身边那人步子一顿,凌玉城急忙跟着停步,一把毛茸茸的东西戳到眼前,差点反射性地站直身子。

“玉梅、雪柳、闹蛾儿、绢花通草花!这位公子,给小娘子买朵花儿吧!”拦在两人身前的小男孩挽着个竹篮,笑容明亮,声音爽脆利落,“今年新样的绢花,小娘子插在头上一定好看!”

你要不要?

你觉得我会要?

电光石火间,两人目光噼里啪啦,交战了不知多少回合。小男孩毫无所觉地仰着脸,仍然脆生生地不断介绍:“这位公子,咱卖的全都是今年最时新的花样!玉梅十文钱一个,雪柳五文钱一束,闹蛾儿八文钱一对,长长久久,地久天长!买一对玉蛾两束雪柳送闹蛾儿一对,或者您想要通草花也行!给小娘子买一个吧,您看满街的小娘子,可不都插着时新样式的花儿到处走!”

“朕——这几样,都要了!”元绍几乎咬到舌头,所幸及时来了个大转弯,从荷包里掏了一个小小的银锞子扔出去,在篮子里翻了翻,随手拣了朵看得顺眼的绢花,屈指一弹。

我闪!我闪!我再闪!

“哎呀,这朵还是不合心意么?或者你自己挑挑看~~~~”眼看着第三朵射向发髻的绢花又被凌玉城闪掉,元绍不怀好意地一把拽了他过来,附在他耳边轻笑:“再闪的话,等漂亮的都挑完了,再插上去的就不知道是什么样了哟!”

“……”能当街给他脸上来一拳么?能么?

最终凌玉城还是拼死抗住了元绍的拳拳心意,没有多添几样东西在头上。只是这一回以后,元绍不知是为了表示不满,还是突然开了窍,拖着凌玉城哪里热闹往哪里钻,有趣的灯谜他也要猜,没见过的小吃他也要买。

不一会儿工夫,凌玉城一只手被他拖着,另一只手里杂七杂八,竟是攥了花灯的杆子两根,荷包穗子一个,不知名的某种小吃三串——天晓得还一点也不好吃!凌玉城刚想找个地方把东西丢了,元绍已经伸过头来,在他咬过的地方就着他的手咬上一口……

“……”用力瞪,用力拽。

“什么?哦,你想要那盏灯?稍等啊,那是要猜灯谜换的,我们到街对面去……”

在这样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逆势穿越人流还是有点难度。两个人进进退退,曲曲折折,好容易挤到了街对面,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看看谜题,眼前一亮,一个金灿灿的硕大人形物体拦在面前,闪得两个人同时睁不开眼来:

“哟~~~~好美貌的小娘子!不知小娘子芳龄几何,家住何方啊?”

被……被调戏了?

从少年到青年,被调戏得十分习惯、经验丰富的凌玉城,第一反应就是动手揍回去。手里一直拎着的两个花灯劈面丢出,连着被串成一串的奇怪小吃,把对面那个人形物体砸得嗷嗷惨叫。还要再加上一脚的时候才忽然醒悟:跟他动手干什么啊,明明有元绍在,这种事情该他出头的!

想到这里一缩身就闪到了元绍背后。这一闪才看出蹲得低了的好处来:前面那家伙个子高肩膀宽,跟一堵墙似的,毫不费力就把他挡得严严实实。不知为什么,凌玉城越想越是好笑,把脑袋往元绍背上一埋,不出声地笑得全身发抖。

开口调戏人的小伙子已经被砸得傻了。小娘子是很美好,花灯也很美好,但是当小娘子手里的花灯带着火苗劈头盖脸砸过来的时候,那感觉可是一点都不美好……更不要说还有几串带着油香的不明物体。并且,那个小娘子显然是受了惊,砸完东西就娇羞地躲到夫君背后,从头上珠花到露在外面的半幅衣袖都在瑟瑟发抖……

“轰!”

一个无限放大的拳头是他最后的意识。

“谁敢动我家少爷!”

“少爷!少爷你醒醒啊!”

“抓强盗啊——杀人啦——”

灯市上立刻大乱,元绍扭头看一眼凌玉城,两个人相互点了点头,手拉着手一头钻进人群,哪里人多往哪里跑。赶了几步,看凌玉城维持着身高跑得磕磕绊绊,元绍索性拦腰一把将人抄了起来,一手搂着腰,一手托在膝弯,三窜两窜,几步就钻得没了人影。

“放开我——”

大庭广众之下被这么一抱,饶是明知没人能认出来,凌玉城还是立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在元绍怀里左扭右扭,挣扎着想要下来。刚动弹两下就被拍了一巴掌:“扭什么扭,赶快把鞋子缩回去!你看你那双大脚!”

凌玉城:“……”

狼狈逃窜半天,两个人才在一条僻静的小巷子里停了下来。凌玉城双脚落地,和元绍对望一眼,你搭着我,我搭着你,忽然不约而同地爆发出一阵大笑。

“你居然被几个家丁逼得到处乱窜……噗哈哈哈哈哈哈我不行了……”

“涂成这个样子居然还有人调戏!哈哈哈哈!”

“你什么意思啊!”

“是我说错了,嗷——好好好,你天生丽质倾国倾城,涂成这样还是大凉第一美人成了吧,嗷——谋杀亲夫啊……”

两个人压低了嗓子你一句我一句,渐渐由拌嘴而动手,由推搡而纠缠,渐渐两个影子合成了一个。巷外脚步匆匆,一行少女新妇说笑着路过,往巷子深处张望一眼,立刻红了脸颊,轻轻啐了一声快步离去。

许久过后两人才恋恋不舍地分开,凌玉城扬起头刚要说话,忽然叮当一声,那支绾发的金簪直坠地面。元绍赶紧跟着弯腰去拾,才捡到手里,眼前一黑,一瀑青丝遮黑了整个视线,只剩下发丝里夹的几样珠花金钗熠熠生辉。

元绍:“……”

凌玉城:“……”

“和丫鬟走散了,还请老板娘帮内子找个梳头娘子过来”,这样的说辞所幸并没有受到怀疑。凌玉城再次踏上街心的时候,歪七扭八根本不成形状的发髻已经变成了矜严的牡丹髻,元绍买的那一大堆首饰终于找到了用武之地,最华贵的那支金凤步摇在发髻上一颤一颤,凤口垂下的流苏末端,高低不一的几颗红宝石耀眼夺目。

这一来五分的美貌立刻变成了七分,以至于他们在短短半个时辰的逛街生涯中,重复了两次怒打纨绔男,而后胜利大逃亡的经典戏码。不知不觉间,城墙高大的影子已经笼罩在两人身上,闹了半夜、笑了半夜,终于感到肚子空空的两个人并肩抬头,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皇城根下。

“已经走到这里了。”两人暂时歇脚的是一个极小极小的元宵摊子,只有两张桌子,然而擦得极是干净,裂了两条大缝的桌面上一尘不染。元绍用莫名的目光打量着面前川流不息的欢笑人群,低低的传音里满是怅惘,“记得你刚到这儿的时候,正月十五,朕带着你在城墙上往下看么?”

凌玉城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虽然过去了那么多年,铭刻在记忆里的场景仍然历久弥新。那时候,花灯远远没有像现在这样璀璨,离开宫门口没有多远,街道和屋宇就已经陷入了黑暗……

而如今的这个上元节,欢乐和光明,已经一直漫溢到了城墙底下,甚至一直向城外流淌出去。

“辛苦你了。”不知不觉间,一只有力的大手已经覆上了他的手掌,带着浓浓的暖意用力握紧,“这么多年……”

辛苦么?

这么多年,有你在身边,从来就没有觉得辛苦啊。

竭尽全力反握回去的时候,心脏里跳动的,是上元节映照全城的灯火,还是洋溢在每个子民脸上的欢笑呢?

再过些年,这样的光,会蔓延到北凉每一个角落吧……

两个人静静倚靠在一起,直到锅里的水咕噜咕噜翻花沸滚,两碗刚出锅的元宵被端到面前,都舍不得放开交握的双手。一个用左手,一个用右手同时拿起汤勺,舀起一颗元宵轻轻咬下,纯黑的馅料流淌出来,热气腾腾的,一直甜到了心底深处。

卖元宵的老夫妻一直在忙碌,妻子在角落里一颗接一颗包着元宵,丈夫煮、盛、端碗收碗、收钱,手脚利落,笑容满面。两人头发都已经花白,看似各忙各的,却时不时地对一个眼神,每每目光相接时都是相视一笑。

便是这小小的元宵摊子上都挂了一盏莲花灯,烛焰轻轻跳动,给两张桌子都笼上了一层温暖的红光。元绍他们坐的长桌中央,更树了一个小小的烛台,半截龙凤花烛无声吞吐着光焰,静谧长夜中,像是从那对老夫妻的新婚燕尔,一直映照到了如今的白头。

那时候,洞房花烛的时候,他们都在干什么呢?

冷眼看着他愤怒伤痛,在想办法打压他的气焰,让他收拾骄傲,做一个忠心的臣子……他们,浪费了那么多时间啊。

“抱歉……”

“没什么……”两人的目光,落在同一支花烛上,有些事,不必说出口就可以明晓。“只要……”

只要一直一直在一起,他们,一定会这样握着手走到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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