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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肠子一定流出来了……”江心月裸身躺在地上,握紧了拳头,试图以此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此时,任何传统观念、任何保守思想都无法让她花心思去计较一丝不挂的身子,她只幻想着杜邦有某种特殊的能力把她的腹部从身体上移去,因为那里仿佛有一百万条毒虫在撕咬她的肠子。
这些幻想出来的虫子很快就侵蚀了她的意识。模糊中,她看到输血管另一头那个外星人正手忙脚乱地用棉花蘸各种颜色的药液擦拭她的腹部,内心感动得差点为他沦陷时,却见他又拿枪指向那群手无寸铁的黑人,他气愤地嚷道:“都是这群不爱穿衣服的白痴害我多献了一次血!”
“嗬!不要开……枪!”江心月骤然睁大眼睛,激动地想起身阻止他,却因为扯到伤口又痛晕过去。
“不要开枪!”黑人老头张开双臂,挡在那群赤 裸的卡拉莫贾人前面,急促地解释道:“他们有止血的秘方!”
“说!”杜邦狐疑地放下小手枪,瞪着那群黑不溜湫的人,很难想象他们能有什么秘方是他这个活了三千多年的人不知道的。
不多时,便有一撮绿色的粉末均匀地撒在江心月的伤口上,原本汩汩流出的鲜血神奇地止住了,像洪水遇到闸门,停在草药粉末底下,只有少部分被粉末吸取。
“哇!这些药粉真是速效!也给我撒一点好不好?”黑人老头讨好地凑近杜邦,伸出乳白色的手掌乞讨。
“去!你的伤口早就没事了!”杜邦冷冷地回绝道,连看都不看他的手。
“多少给点吧,让我研究研究里面是什么成份……”
“先把这女人救活再说!”杜邦抬眼不经意看到西下的夕阳,忍不住对黑人老头吼道:“等她醒了,我们各走各的,你爱怎么研究就怎么研究,与我无关!”
一天又过去了,要不是飞行器出故障,要不是在丛林里杀了继任酋长遭追杀,要不是遇到发 春的肯尼亚男人……他早就到达开罗了!
自从遇到这个女人后,事情就没有一件是顺利的!还有这个来路不明的老头,像跟屁虫一样跟着他究竟安什么心?
等那个女人醒了,就打发他们走--杜邦暗自下决定。
近日来,头部的剧痛发作得越来越频繁,原本十几年才发作一次,现在隔几天就发作一次,原以为把那具老头的身体换掉便能解决问题,但昨晚头痛欲裂,仿佛无数个*在脑中被连续点爆,他给自己注射了高倍量镇定剂才暂时脱离痛苦。
头痛不仅意味着他不能再用双手远距离抓取物品,更重要的是关系到大脑了寿命!他的大脑用了三千多年,尽管用尽各种药物,还是不能阻止它衰老。
前往埃及的行程不能再耽搁了!
黑人老头对他突然爆发的怒火感到莫名其妙,却也不敢多说什么,这个冲动的年轻人一直情绪不稳,随时会开枪伤及无辜,还是不要激怒他得好。
入夜,卡拉莫贾族人同意让这三个陌生的外族人住进部落的木屋里,并为他们提供香蕉和酒,这一切“友善”的举动全赖杜邦的武力威胁。
黑人老头享用完香蕉和美酒,准备美美地睡一觉,却见杜邦站在木屋正中央,似乎没有休息的打算,便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不睡么?”
“睡你的觉,别多管闲事!”杜邦没好气地回道,眼睛直视角落里的木乃伊和自己的旅行包。
“你是担心部落的人受了你的威胁,半夜来报复我们吗?”
“少自作多情!”杜邦冷笑道,“我只在乎我的东西。”
“那个旅行包……装着很重要的东西吧?”黑人老头试探道,他只见过杜邦从侧面的袋子拿出手术工具,而中间那么大的空间装了什么却无从知道,如果不是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他绝不会连逃命时都不舍得丢弃。
“你很好奇?”
“是啊,很好奇,呵呵呵,不能告诉我么?”黑人老头傻笑着,一手撑在地上,一手挠着头上的“细面条”。
杜邦望向他赤 裸 裸的身体,才想起自己和江心月也是光着身子的,只是后者现在有黑人老头裹下身的麻布盖着,遮住了敏感部位。
回想起来,他已经几百年没过这种不穿衣服的生活了,穿衣服的习惯一旦养成就很难适应当众光着身体的状况,这还得感谢江心月让他平生第一次体会到害羞的感觉!
如果不是她建议临时降落,他们也不会遇到那群莫名痛恨衣服的原始居民,不过江心月在高空 中也能辨出准确的经纬度,这一点他不得不暗自佩服。
黑人老头见他迟迟没有回答,便自顾自地说道:“你不说我也能猜到,但你要知道复辟一个三千多年的王朝不是件容易的事……”
“少一厢情愿地猜测!我只想知道真相!”
“真相?什么……”黑人老头想继续追问,却被江心月的声音打断了--
“妈,我以后一定会按你的意思去相亲结婚的……”
原来是梦话,黑人老头向杜邦笑了笑,后者却微皱眉头看向江心月,听她的下文:
“千万别再找个外星人来跟我相亲了!他竟把人的头颅挖空,一不高兴就开枪杀人,而且情绪变化异常……”
“够了!别给我装睡!”杜邦脸色铁青地冲到江心月旁边,伸手欲掐住她的喉咙,却被黑人老头及时跳过来制止了:“她说得没错啊,不过挖空头颅是怎么回事?你真做了这种事?你……”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把大脑从一个老人的身体移植到一个年轻人的身体……”面对黑人老头那种看异类的眼神,杜邦突然有股冲动想为自己辩解,但他的解释显然把自己的形象越抹越黑,黑人老头的表情由惊讶转为惊恐,最后连连后退:“你是说大脑移植?”
“没错!有那么可怕吗?犯得着像见鬼一样吗?!”杜邦直起身瞪住黑人老头,后者的眼神让他想起三千多年前那些视他如怪物的奴隶——是他们将恩人残忍地逼上绝路!
三千多年来,每当想起自己乘着小木筏留下恩人独自面对暴怒的人类,他总是难以释怀。
黑人老头的指责又把他拉回现实:“大脑移殖是人类至今都无法实现的大型脑科手术,你……你竟然把人当成实验品!世界各地那么多白老鼠你不去抓来试验?你……”
“被移植的大脑就是此刻在我头颅里的那颗!”杜邦的话一吼出来,黑人老头就愣在原地,半天才把目光移向地上的江心月,又呆若木鸡地转向杜邦:“你自己不可能给自己做手术,而她……怎么看都不像脑科医生,她怎么可能……”
“跟她无关,她只不过是半途出现的麻烦,大脑是我自己移植的。”杜邦看了黑人老头一眼,淡淡的说道:“以你的年龄和见识一定觉得不可思议,你一定也猜不到我的实际年龄。不过现在告诉你也无所谓……事实上,我已经活了3434年,之所以能维持这样的外表是通过几百次大脑移植来完成的。”
听到他这些离谱的陈述,黑人老头定在原地,像忘了上发条的机器人。
“听起来难以置信是吧?我出生时的身体比你们小时候要大得多,外形也很不一样,直到我长大成人还是那副模样,没有长高也没有长肉,所有见过我的人都尖叫着躲避,妖怪、异类是他们对我最常用的称呼。只有恩人对我不一样,他见到我的第一刻起,我就知道他不排斥我。可是那些排斥我的该死的奴隶却不能原谅一个收养怪物的正常人,他们杀了抚养我十多年的恩人!”
说到这里,杜邦又难以自控地握紧拳头,指关节发出的声响听得黑人老头混身竖起毫毛。
“恩人死后,我离开了埃及,一次意外的遭遇让我得知可以通过移殖大脑来改变自己的外表,从此,我一直使用正常人的身体……”杜邦俯身看着自己的裸 体,面无表情,接着说道:“三千多年来,我很爱惜用过的每个身体,直到身体器官老化衰退,我才舍弃,换用新的健康的身体,每一次的大脑移植我都是冒着风险在进行,一不小心遭到中断或是什么意外,都会破坏我的整个脑组织而导致我长久以来的计划功亏一篑!我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为了找到当初抚养我的恩人,我不惜冒险混入各种战争和险境,有幸活到今天都是我的信念在支撑着。全世界只有恩人知道我是谁,只有他知道我究竟是什么生物,我无论如何都要让他复活,就算毁灭世界!”
难道他真的是外星人么?江心月早已被他们的谈话吵醒,只是闭着眼睛假装昏迷,听着杜邦叙述自己的过去,她对他的身份越来越不确定,如果他不是外星人,为何能够在地球上生存那么多年?如果他来自外星球,他的外表跟地球人似乎没有区别——除了那架被丢弃的UFO,但也不能排除他是一个热衷研究飞碟的地球人,至于他活了3434年也许是他幻想细胞过剩而杜撰的……不管怎么样,他这样一个人竟曾是她的相亲对象,如果让江家那对热心于让她参加相亲宴的两口子知道,他们该会多么惊讶啊!
“木乃伊复活?”收起方才惊讶的表情,黑人老头笑了笑说道:“关于这类题裁,好莱坞电影已经拍过很多部,如果你想获得高票房的话,恐怕得……”
“你不相信我的故事?我可以毫不犹豫地描述出这三千多年来在亚欧非交界处发生的事,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游走在这些区域,我知道几乎所有不为人知的历史!”杜邦想说点什么证实自己的话,江心月却在想:这家伙真贼,任何有想象力的人都能够胡乱编造不为人知的历史,反正无人能证实。
黑人老头也发出疑问:“既然不为人知,又有谁能证明那些事的真实性呢?”他已经七十六岁了,见多识广自然不在话下,所以压根不相信这种糊弄小孩的故事。
“你竟敢不相信我的话!枉我浪费唇舌跟你讲那么多!”杜邦恼羞成怒又抓出手枪指着黑人老头,后者本能举起双手投降,江心月一听情况不对劲立马睁开眼睛,只见杜邦又犯了“老毛病”,便从地上惊跳起来:“不要开枪!”
杜邦和黑人老头显然没有料到江心月已经醒来,她起身后,身上唯一蔽体的麻布迅速滑落,雪白的胴 体看得两个男人眼睛都直了。
等她尖叫着抓起麻布遮羞,并退到墙角的木乃伊那边去时,已是五秒钟后的事了。
“不准动它?!”杜邦把枪转向江心月,食指勾住扳机却陷入犹豫,这个“储备血库”是他好不容易救活的,如果一枪毙了她岂不是浪费他之前输给她的三次血?
“我……我想找件衣服穿上……”说着,江心月伸手探向杜邦的旅行包,后者马上紧张地嚷道:“不许碰它!”
“里面装了什么?你一定带了旅行的衣服对不对?”
“不要打开!”
“我总不能老光溜溜地走动吧,会引人犯罪的……”江心月边念叨着边拉开旅行包的拉链,然而,在杜邦冲过来阻止之前,她已经打开了这个与杜邦一路随行的旅行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