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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邦开着破旧的巴士继续赶路,黑人老头窃喜能逃过一劫,江心月则乖乖地坐在座位上没敢乱动,她腹部和右手臂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杜邦,谢谢你输血救我。”她由衷地说道,看着车厢地板上那滩触目惊心的血。
杜邦没有回答她,只是撇撇嘴专注地开车,他的血岂是一句谢谢能回报的?他以后还要用她的血呢!
后来,江心月向黑人老头问起被追杀的原因,才知道杜邦在丛林里杀死的是个有来头的人物,但一想起当时的情景,红晕又在她脸上蔓延开来。
也许那些土著男人对那个黑人女人做的事在当地是合法的,甚至可能是传统的习俗;但杜邦出于救人心切而杀了人似乎也没有什么过错,可江心月想起亲眼目睹子弹夺走黑人生命的那一刻,还是心悸不已。
离开密根果岛时,她已经间接害死两个黑人,虽然后者差点危及她的性命,但她不曾想过置对方于死地。
“那个……我们以后不要随便杀人了好吗?其实湖盗和继任酋长并没有犯什么大错。”江心月恳切地询问车里另外两个人。
“我杀了湖盗,但同时也救了你,难道你觉得我这样做不值得?”黑人老头微笑着反问她,杀死一个坏事做尽的湖盗还不至于让他悲天悯人。
“我……我并没有指责您的意思。”江心月慌忙摆手解释道:“我只是觉得我们可以用更好的方法解决问题,而不需要以夺走他人的性命为代价……”
“更好的方法?”杜邦冷笑道:“难道你觉得我当时开枪射击那家伙的腿会比直接击中他的头部强吗?你能保证他有一条残缺的腿之后就不会自暴自弃吗?”
“每个人都有生存的权利,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难道外星球的人都是这样草芥人命吗?换个角度想,如果你是那个人,你希望自己被击中头部还是腿呢?”江心月耐心地向这个外星人表达自己的想法,后者却没有回答她。
老实说,他只是想带着恩人的木乃伊去埃及,并没有杀任何人的计划和目的,只是当时的情况不容他多考虑,如果他不杀别人,别人肯定会杀了他!
杜邦还是心理嘲笑江心月思想单纯,便听到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车轮声,不等他扭头查看情况,黑人老头就叫起来:“快开车!他们又来了!”
“快趴下!”杜邦赶紧踩油门,迅速加档,漫无目的地往前开,见路就闯,只想尽快摆脱后面的追兵。
这次他们显然是有备而来,一下子出动了五辆军色吉普车,一辆在后面直追,另外四辆从左右两侧包抄,每辆车上都站着八个人,他们离破巴士还有十来米远时,就纷纷朝他们开枪了。
子弹像挥不去的苍蝇,从四面八方密集地扑来。没有了车窗的阻挡,倒也不至于因为打破玻璃而产生惊天动地的巨响,但子弹穿过巴士两侧的钢板在车厢里自行穿梭,还是给巴士上仅有的两位乘客带来困扰。
不过,江心月这次学聪明了,她捂着耳朵,趴在木乃伊和旅行包之间,因为后两者的“外包装”都是防弹的上等材料。黑人老头想得更周到,他忍着伤口的疼痛爬到江心月旁边,把木乃伊和旅行包都侧立起来,形成V字型,既挡住两侧飞来的子弹,也挡住后面的子弹。
与此同时,杜邦丝毫不敢放松,脚步一直踩着油门,子弹在耳边嗖嗖地飞过,他只要稍微直起身就可能中弹,眼下只能完全凭感觉操控方向盘。
这种逃亡的经历在过去三千多年里是家常便饭,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已经找到恩人,而且车上还有两个受伤的人,他除了保护自己,还得顾及另外两个人的安危;可他为什么要保护这两个对他毫无利用价值的人?
三千多年来,他从来只顾及自己的生死,从来只知道让自己好好活着,留一口气等着找到恩人的那一天,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发善心的?从找到恩人那一刻?还是换上这具年轻的身体后?还是遇到那个碍手碍脚的女人之后——他现在没有心思去研究。
“该死的!这些追命的强盗难道有用不完的子弹吗?究竟要打到什么时候才停火?”黑人老头人抱着头钻在江心月旁边,第一次在这两个年轻人面前说脏话。
“老人家,您千万要藏好!杜邦会带我们脱离危险的。”江心月安慰着黑人老头,同时也安慰自己。
杜邦听到她对自己能力的肯定,不禁扬起嘴角,这女人还算有点见地。
不过,黑人老头的回话马上给他浇了一头冷水:“前面就是香蕉林,天又快黑了,到时路更不好走,到最后我们三个都被堵死在香蕉林里也说不定。”
杜邦只能专心开着破巴士在枪林弹雨中逃命,没空反驳黑人老头对他能力的怀疑,不过江心月主动帮他反驳道:“杜邦真的很厉害哦,我相信他绝对有能力带我们摆脱这群人的阻击!您可别因为他长得帅而把他当成供人赏玩的青铜器,我们曾一起从几万米的高空跳下来,他竟安然无恙……”
供人赏玩的、青铜器!杜邦本来听得心情大好,却在听到江心月无心的形容后,对她恨得咬牙切齿,她根本就是给他一颗蜜糖后又马上泼他浓 硫酸!他决定先不跟她计较,等他们到达安全的地方再找她算帐。
很快,他们就开进了香蕉林,那五辆吉普车依旧锲而不舍地尾随其后,枪声从来没有间断过。
江心月在车厢里颠簸得难受,忍不住问黑人老头:“我们杀一个人,他们却动用这么多武力来对付我们,是不是有点浪费资源?”
“一点都不。”黑人老头摇头道:“因为被杀的是他们的继任酋长,酋长在部落成员中的地位非常高,如果有人侮辱酋长,就是直接打部落成员的耳光,他们必定会奋起而维护酋长的尊严!酋长就像他们的父亲一样受到敬重,现在我们不是侮辱了他们的继任酋长,而是杀死了他,这比什么都严重!就算他们出动整个乌干达的国 民来追杀我们也不足为奇。”
江心月倒抽了口气,一个爱滋病肆虐的国家的全部国民,那是什么概念?!说不定追杀他们的那些人之中就有爱滋病感染者,万一他们没能成功逃脱,后果将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江心月抬头冲前头的杜邦喊道:“杜邦,我们一定要甩掉这些人!我只是个地理老师,我不要死在这里啊!拜托你开快点!”
“天都快黑了,这些人追了两个小时,还真是打持久战的料!”
“噢!老人家,您说他们的车轮怎么不被钉子扎破呢?”
“我看他们最好撞上某棵大型香蕉树!”
破巴士摇晃得厉害,车灯没一个能打亮,而敌人的车灯一直在周围紧追倒是给他们无条件提供照明,但在这种危急的情况下,江心月和黑人老头你一句我一句地说风凉话实在令开车的那位仁兄心情烦躁,正当他想张口开骂时,车身猛地晃动了一下,车速骤减之后车子便以更快的频率、更小的幅度震动,车底下像有人拿电动钻在车底钻孔似的。
“Shit!“杜邦握拳击打方向盘,脚下仍不敢松开油门,他知道这辆破车的轮胎报销了,但他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停下来,否则等待他们的一定是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