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 卿不知1(1 / 1)
苏念不知道心头的那点苦闷算什么,她只知道,那感觉越来越强烈。
她回过身望着浊夜依旧躺在床上,丝毫没有移动的迹象。
她唇角噙着笑,发间的簪子握到了手里,她的簪子狠狠地没进了他的手臂,热血涌出来的时候,她心头豁然开朗,那种苦闷其实是一根刺,一根蓝色的刺——那个被他贴身收着的、绣着鸳鸯的香囊。
果然,他有别人了!
浊夜平静的望着她,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苏念拔下簪子,可心头的那根刺依旧存在,而且,刺的更深,簪子再次落下,他依旧没有反应。
她皱着眉,又一次刺进来,再落下,周而复始。
她心头的蓝刺因为浊夜此刻的漠然,已经完全没进心脏,他的整只右臂、她的整只右手,全是他的血,很鲜艳,只是凝固了之后,凉的很。
“我送你回去。”浊夜开了口。
苏念把簪子随手丢在了地上,她很无所谓的笑了:“你们都这样,随便丢弃我,丢吧,你们丢了,我自己也不要了。”
她走出去,浊夜也跟了出去,只是到了门口,凌源已经在等她了,她头也不回上了马车,他站在了门口望了很久。
她回去了,呆在房间里,把能砸的东西砸了尽,她暴跳如雷,开了新换的门,走了出去,把萧府里能见到的,砸到没力气的时候才停了下来,可是依旧余怒未消。
她靠在廊前很无力的坐下,下人都跪在她面前,没人敢上去扶她,林长玉不敢,凌源也不敢。
直到后半夜苏念才颓然开了口:“你们回去休息吧。”
人散的差不多了,林长玉在她旁边坐了下来,“不能跟他好好谈谈吗?”
“谈不了了。”苏念觉得自己的心很沧桑,非常沧桑,她很痛苦的问他:“我爱他,真的爱他,为什么我们两个会变成这样?长玉,怎么办,他不愿意再跟我在一起了,他……”
“苏念,其实你大可以放手!”林长玉望着她,像一个朋友一样劝着她:“恋爱本就是两个人互相吸引才走到一起的,为得是让对方过的更好,如果痛苦,那就分了。”
“分?”苏念抬头望着清冷的月色,她想了很久:“你不明白,他们都这样,突然就有了别人,突然就不要我了,然后,连个解释也不肯给。”
林长玉惊觉她话里浊夜有别人的事情,他叹了一口气,浊夜那个浪荡的男人,终究是没办法收心的。
苏念的一颗心千疮百孔,她企图用权力和嗜血的渴望拼命填补,眼底里的戾气慢慢取代了整个墨色的瞳仁。
“把这里收拾收拾。”苏念吩咐了一句,带上凌源,往夕决楼的黑牢里去了。
从江城带回来几个叛军,还有顺便灭掉的霹雳堂堂主,她叫人端来椅子,眼睛眨也不眨的望着守卫行刑。
受刑人死了一个,接着又上来另一个,每个人都被堵着嘴,其实她根本不在意他们会告诉自己什么关于他们组织的事情,只是单纯的想见血,想听人痛苦的呜咽。
从天黑到天亮,又从天亮到天黑,她看了整整一天两夜,如果不是苏伽蓝下命令要她回去休息,只怕还能不眠不休的再看个几天。
这次稍稍放纵的后果,是她回去整整咳血咳了三天。
自从浊夜不来了,她也没想过再喝药,实在太难喝了!
林长玉小心翼翼的提了一句,今年是不是过生日,她眼中闪过许多的惊惧,费了许多的力才勉强压了下来。
常辞取代了盛凌峰在萧府的位置,却始终无法取代他在苏念心里的位置。
她曾经试过,找一个差不多的人代替他,人找到了,可这时候才发现,有些东西,实在是独一无二。
心头郁结的阴影日渐生长,压的她不堪重负,她脸上的冷意与残忍也愈来愈重。
从十一月中旬到今天,已经过了一个月的时间,月亮圆的鲜红,夕决楼的人被她用短短恐怖的三十天,见了她恨不得绕道而行。
她带着屠戮的血刃,灭了一个又一个早早就设好局的门派,没有丝毫拖沓。
一夜之间,她选中的组织,只要曾经或者现在跟她有一言不合的,必得一个不留。
有时候心情好了些,故意放过一个两个,让他们逃命,然后毫不费力的再抓回来,看着他们被折磨至死。
每一次欣赏的时间总是超过一天一夜,必得要苏伽蓝下命令才肯走,然后回去接着为自己的恣意付出咳血不止的代价,却依旧不肯喝药。
十二月二十五日,苏念的生日,林长玉没敢给她摆宴席,只是早晨让厨房做了长寿面,萧府的人嘴巴更是闭得紧紧的,丝毫不敢提起她的生日。
即便咳血,可这一个多月来,苏念的气色看起来真的很好。
苏念让凌源在门口侯着,不需要跟进来,述职的时候,她坐在那,头一次很认真的听苏伽蓝说话,虽然每次内容不同,可也都是差不多的套路……
她听了有些烦了,端起茶盏,望着里头漂浮的茶叶,突然觉得胸口剧痛,紧接着胃里一阵痉挛,茶盏里的清茶被闯进来的血红色吞噬,痛苦只是一下子,身体并没有什么异样,她悄悄的用帕子擦了。
浊夜注意到她的异样,心下一紧,可见她面色如常,想着,要不等结束去看看她……
涉及近日来撒得网该收了,麒麟阁布得局自然要麒麟王来述,苏念笔直的跪在大厅中央开始,听不出情感的语调回响。
“回禀楼主,此次收网,属下有十足的把握,最多三天,必然……”说着,苏念的胸口又是一阵惊痛,她不想失态,只是微微皱了眉,然而下一秒,她的手因为胃部的翻滚而捂上嘴巴,血顺着指缝缓缓滴了下来,而胸闷也随着血液的流出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只是用袖口擦了擦,便继续道:“赤焰军只需在事成之后接应便好,属下与麒麟阁……”
又是一口血,又是下意识的捂嘴,虽然痛苦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可是苏念自己慌了,胃里又是一阵翻滚,她强忍着,说出的话也很费力:“此次,便由赤焰……麒……”
实在忍不了了,就这么咳了出来,她依旧只是擦了擦,自己去不了,赤焰就必须全面参与!
“属下身体不适,麒麟阁的事情,请由交给副阁主全权负责,此外,希望赤焰阁可以从中协助。”
苏念低着头,听苏伽蓝让她下去休息,头并没有抬,只是将头埋在地上磕了头算是谢恩。
她实在不能说话,胃里如同被烈焰焦灼一般,痛苦的说不出话来,她定了定神,面色如常的从一旁退了出去。
靠在轩辕台的外头,咳出了几口血,也就没事了,就像平常一样。
苏念闭着眼睛稳了稳,觉得没什么事了,就打算回去了,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浊夜突然出现在面前,倒吓了一跳。
就像之前约定过的那样,她对着他点点头,微微笑了笑,便打算离开。
“苏念!”
苏念听着浊夜带着薄斥的嗓音,本能的有一丝惧意,然而下一秒她就反应过来了,两个人已经分手了,怕个屁啊!索性不理他了。
浊夜一把拉住了她,却因为在台阶上,差点带着她一起滚落下百十来高的台阶,他用身体护着她,所幸只是跌倒。
苏念用手撑地从他身体上爬起来,她快被他气死了!“你他妈有病啊!你想死别拖着我!”
她气愤的尖声引来轩辕台内所有人内心的一阵骚动。
“你怎么……”浊夜望着她领口的血迹,当即把后头那句“这么不讲理”吞了回去,他缓了语气:“你胸口疼了?”
苏念想甩开他的手,此刻没好气的说道:“没有!”
“那怎么还咳血?你没喝药?”
怎么也挣不开浊夜的手,苏念有些急了:“我他妈喝不喝药关你屁事!我死了也跟你没关系!放手啊!”
浊夜听她说出这样的话,气的紧紧的钳制她的手腕,对着恼怒的红唇狠狠的欺了上去。
苏念从头上拔下银簪,对上了他的脖子想逼退他,可他居然为了吻住她迎上磨的很尖的尖头,脖子不同于胳膊,伤了不该伤的地方,人就死了!
苏念见逼不开他,就把尖头对准了自己的脖子:“你再这样,我就死在你面前!”
“你恐吓我?”
苏念一挑眉毛:“是!”
浊夜挑衅似的往前走了一步,她手头的簪子竟真的往里伸了进去,他气的不轻,“苏念!你把话说清楚,我打了你没错,你伤了我,咱们也算扯平了,到底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冷漠?”
“我们分手了!分手你懂不懂!啊?”
听着苏念大声的呵斥,苏伽蓝皱着眉头在门口望着站在台阶上的两个人。
轩辕台的人几乎挤在了门口围观,他们心下惊叹:这两个人又当众打起来了!
“分?好,我是答应了,可是你怎么不照顾好自己!”
“关你屁事!”
其实浊夜也觉得,苏念最近气色真的很好,可他不知道,今天是她第七次咳血。
他步步紧逼,动作快的让人看不清什么时候出的手,他的手上是从她手里夺下来的带着血的银簪。
他再一次当着她的面折断,看着她眼底里隐藏不住的惊恐,他将断簪扔到了她的脚边,“我告诉你!你点过头,所以,不管怎么样,你他妈记住,你永远都是我浊夜的女人!”
听了他这话,又想到那个蓝色的香囊,怒火一下子燃烧的不可收拾,苏念的巴掌毫不迟疑的打了他,他没躲也没有生气,只是软了言哄她:“好了,你打也打了,气也撒了,跟我回去吃药!”
“你他妈放手!”苏念望着他,眼里算是嘲讽:“分手两个字你是不是听不懂?”
“苏念,你别闹了!”
“我就是要闹!”她盯上浊夜眼底里的蕴怒,她几乎是吼了出来:“你他妈在外头玩女人,你当我麒麟王是什么?婊.子?”
浊夜有些哭笑不得:“我什么时候背着你玩过女人?”
苏念的目光骤然冷了下来,“你什么时候玩过,你自己心里清楚。”
“清楚?我怎么清楚?我自己玩过女人我会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