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妒火1(1 / 1)
过了不知多久,浊夜慢慢的站了起来,他没有走,而是拿起衣服小心的避开苏念的伤口,替她穿上。
“你受伤了?”苏念看到他手臂处溢出的斑斑血迹,内心一阵自责,赶忙拦下他替自己系衣带的手,从来都是忽略他的,都快忘了,他也是人,也会受伤,也会难过。
浊夜苦笑着摇头:“不碍事。”他站了起来,盯着苏念略带愧疚的脸,眼中的悲戚突然一扫而空,他心头上的一团乱麻在顷刻间被他理清,因为他发现,他不是秋铭,他实在没必要在意那些所谓的不得已,他是他,是浊夜,不是那个费尽心思想要周全却不得已的大哥,他更加幸运,至少他现在,可以在她身边——隔阂,信任,悲戚,于他而言,都是薄薄的一层纸,他有的是时间,有的是机会,也自信有这个能力,撕破她的伪装,或者,让她只为他一个人放下伪装。
他走到门口停了下来,却还是回头,他把她直接从床上拉下来,强迫她抬头看着自己,他的唇离她很近,却没有落下,他摁住她反抗的手,死死地抵在墙头,眼中已经换上桀骜的戾气:“苏念你听着,我是浊夜,不是秋铭,我跟他不一样,他真诚,而我狡猾,他宽容,我自私,我的确无耻,可你记着,我要定你了!别想逃开,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处处迁就你,我要用我自己的方式来追求你,你愿意接受也好,不愿意也罢,反正,还没有女人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你是一个特别的,我不止一次的说过,只要你点头,我这辈子只会有你一个,我告诉你,你逼不急我,也别想着鱼死网破,你,是我的!”
苏念靠着墙慢慢的跌坐下来,浊夜已经走了很久,她对他心头的恐惧也慢慢升了上来,从来自己对他都是怕的,他会拿捏自己的软肋,胁迫自己,却总是会在自己崩溃的边缘及时停手,是啊,他不是秋铭,他这几个月以来吸引自己的,是他的那份邪魅娟狂,可是,带着血腥味,又让人害怕。苏伽蓝,我应该听你的,不要跟他玩,玩不过!
他带着刺,不接受,只能遍体鳞伤,可是伤口却带着甘甜,好像罂粟,美好的让人沉醉,却没有把握能戒掉。
实在没胃口,苏念呆在房间静静的看着手中的素银发簪,心中波澜微起,指腹轻轻滑过打磨过的尖头,带起微微的刺痛,异样的满足从指尖燃起,随着两相用力,血肉刺破,一滴血珠慢慢的如豆,太重了,就滴在了桌上,像眼泪一样的声音,颤进心里,快.感从指尖蔓延到心里,再从心里扩散到全身,好像要更多。
“呲剌”一声,银簪从食指指尖直直的划到手腕,横亘翻开的手掌像被犁过的地,血肉为土,分散两侧,心里总感觉颜色还不够鲜艳,举起尖口对着腕上浅薄的青筋,还没来得及落下,门被推开了。
浊夜看着她一脸懵懂无知的模样,一整只左手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血腥味像烟雾一样,在空气里蔓延,他的脸上慢慢出现浪荡的笑容,他朝她走过去,从她手里拔出银簪,大拇指摁上簪身,稍稍一用力,银簪“啪”的一声断了。
他发现了里头的纸卷,刚抽出来的时候,苏念疯了似的冲上来:“还给我,还给我。”
浊夜本就比她高出许多,此刻他一只手用力将她摁回在座位上,甩了甩纸卷,一行熟悉的笔迹印入眼帘:
犹忆当年一相逢,万世此心与卿同。
妒火烧的整个人都要失去理智,秋铭,她心里全是秋铭,连伤害自己的方式,也是秋铭!
“苏念,你他妈当我是什么?”
苏念的眼睛依旧在他手中的纸卷上,“还给我!”
“还?怎么还?”他的手不自觉的用力,薄薄的纸卷受不住,一下子裂成两半,苏念仿佛受了刺激一般,一把就挣脱了他的手扑了过来,双手紧紧的拉着他的衣袖,想要把纸夺回来,那是秋铭嗬!
“还给我,你还给我!”苏念骤然带着哭腔,看着浊夜要将纸卷烧掉,她的眼泪掉了下来,她死死地抓着他的衣袖,苦苦地哀求他:“我已经难过的想死了,你烧了它,我也不活了。”
浊夜的手停住了,他很不能接受,苏念为了一张纸说出这样的话,他白色的衣袖上已经全是她的血,他就在她眼里,比不过秋铭写的一句情诗?
“苏念,你为了他,总是这么伤害自己,你这样,置我与何地?”浊夜怔怔的看着她满脸的泪水,他觉得自己在她心里,根本毫无地位可言。
苏念喘着气怒道:“你凭什么管我的事,我伤的是我自己,又不是你,你快还给我!”
浊夜望着她,她伤的确实是她自己,可她身上的每一处伤口都像刀子一样刺进他的心里,他觉得可笑,所以,他真的笑出来了,他很想烧了这张纸,像拔掉一跟刺一样,然而……他不敢!
他的青筋骤然暴起,眼睛里升起的火焰仿佛要将天地烧空,他嫉妒的发狂,“你不是很喜欢流血吗?不是很喜欢疼吗,来,我让你疼个够!”
他死死地拉着苏念,几乎是把她拖着出门,一路连头也不回,他觉得身后的人可能跌倒了,可是他不能回头,一回头,就回不了头了。
一路从前院拖着,过了月形门遇到了顾远,顾远吃惊的看着浊夜睁的猩红的双眼,苏念被他死死地拉着,痛苦的挣扎,满身的血让人触目惊心,像一个地狱的使者,拖着一个不要了的生命,他有些被吓到了,如果是平时,浊夜拉着苏念,强迫她跟他一块吃饭,那么也没什么好在意的,可这一次,太过血腥,让人害怕,他赶忙追了上去。
路上遇到了正准备找苏念议事的易清扬和其他几个人,然而就是这样的众目睽睽之下,他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硬拖着苏念大步的朝后院枯井处走去。
顾远追了上来,连同被吓坏了的易清扬一伙一起跟了上去,易清扬是能猜到这个堂主是喜欢阁主的,不然也不会每次都豁出性命去完成那些危险的任务。然而他们这样,满身是血的样子,他暴戾的拖着哭喊着“放开”的阁主,着实让人窒息,他该不会求爱不成,要杀人吧!
急急忙忙追上去,看着浊夜一把将人推倒在地上,要知道那口荒废的井的四周,全是尖锐的碎石,他就这样把人重重的推到,毫不顾忌!
“阁主!阁主!”顾远见苏念被划得闷哼了一声,大叫着就要上前扶她。
浊夜推开他,不准他过去。
“堂主,你疯啦!”顾远也急了,他奋不顾身的想要过去,然而他怎么可能是浊夜的对手。
浊夜嗤笑道:“疼不疼?舒不舒服?啊?”
苏念满框的眼泪紧紧的闭着,不让它流出来,尖利的石子像刀一样划破薄薄的衣衫,狠狠地刺进肉里。
对上浊夜讥讽的笑容,她倔的像一只不怕疼的小猫:“疼不疼关你什么事,你把东西还给我!”
“还?”浊夜伸出手,被揉的看不出形状的纸团在手心摇晃,“我还给你!”
苏念瞪大的眼睛里看着浊夜将纸伸到井口上,一松手,落进了深渊,她有一瞬间的恍然,骤然凄厉的哭喊起来:“浊夜,你他妈不是人,不是人,啊……”
她想起来去抓浊夜,可是双腿被刺的全是伤口,此刻猛然站不起来,重重地跪在一处碎石上,血从膝盖迸出来,浊夜不为所动,可其他人已经吓得面无血色了。
这两个人疯了!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如果事态再这么失控下去,阁主和堂主会互相残杀也说不定,到时候群龙无首,楼主怪罪下来……易清扬实在不敢想下去,赶忙过去拉住浊夜,让他离开,可目光里苏念突然就朝井里要扑进去,吓得他魂飞魄散,尖叫差点溢出口,还好顾远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她。
浊夜推开易清扬,指着苏念,气急败坏的说道:“放开她,让她去死,去啊!他妈的死了最好!”
见苏念拼命要推开顾远,他气的浑身发抖,一把将易清扬腰间的佩剑抽了出来,对着苏念就要挥上去,苏念瞪着眼睛迎上去。
这下所有人都吓坏了,赶忙一股脑的全围上去,两个长官即便怄气,也不能玩这么狠呀!
苏念见他举着剑不放,心里的火腾的窜了上来,她推开顾远,虽然站不稳,然而气势很足,她指着围着浊夜的人吼道:“你们给我把他放开,让他砍,砍死我最好,我他妈早就不想活了!”
“不想活!好,我成全你,我……”浊夜的手被许多的手拉住,终于敌不过一团涌上来的下人们,两个人之间围着人墙,奈何不得前进一步。
“你们给我让开,全他妈让开!”苏念也发了火,她瞪着浊夜的眼睛,想要拨开人群,把自己送过去给他砍。
两方都气势汹汹,事态突然由浊夜教训苏念变成两个人的骂战。
浊夜气的青筋暴起,他用剑指着苏念暴戾的吼起来:“让开,我今天非要你看看,老子不是好惹的!”
“好啊,我看着呢,你来吧,王八蛋,你今天不砍死我,你他妈就不是男人!”苏念几次想过去,但是这里所有的下人不知怎么得到消息,说两个长官公然斗起殴来,全部一拥而上,此刻本就窄小的后院人山人海。
苏念怒火攻心,全然忘记伤痛,也忘记想死的悲伤,她此刻就只想上去狠狠地揍浊夜一顿,心里全是要抽他的念头,劝架的人也管不了他们两个的身份了,连跪着都省了,直接上去把人隔的很远,苏念眼睁睁的看着浊夜被人群推搡着出了院子,想追过去,却一步也动弹不得。
苏念这时候也算彻底撒了野,她一瞪眼睛大喝道:“全他妈给我让开!”
此话一处,下头的人几乎全被镇住了,人挤着人,费劲全力连墙都挤出了裂缝,这才让出一小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