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 深夜约见(1 / 1)
左归突然拽着林奈的手腕,像拉扯小动物似的,轻而易举的把她扯到自己跟前,一手捏住她的下颚,暴躁的吼道:“至少我是真心对你。周裕深对你有几分真心?林奈,四年了,你走了四年,我反省了四年,这次你回来,我对你一再容忍,你跑去跟别人生了个孩子,我都没计较,你不要不知深浅!”
林奈的下巴被迫高高抬起,她使劲一偏头,挣脱了他的钳制。他手绕到她后背,将她紧紧扣在跟前。她以前很害怕他愤怒的眼神,现在却好像没那么可怕。
她说:“如果不是想逃,我会去给周裕深代孕吗?四年前我只想逃,现在我知道逃没有用。归叔叔,我把你当长辈,你困着我,何尝不是困着你自己?如果感情的事可以勉强,妈妈不会为我父亲自杀,你也不会被困到现在。”
左归双目泛红,瞪了她一会,狠狠的刺着她:“怎么,你觉得你嫁给周裕深就会幸福?他看中的就是你背后的关系,看中的是我左家的财势。他今天怎么对秦子瑛,明天就会怎么对你。你想离开我,你离得开吗?”
“那你不要管我,让我自生自灭,看我会落的什么下场。”她看着他笑,神情里有些许轻蔑,“你让我走吗?”
左归看不得她这样,从前她违逆自己,他满心都只有愤怒,现在却不一样了,除了愤怒,还有许多更复杂的情绪在心中翻滚,搅的他内心酸涩难忍。
甚至比当年被她妈妈林媚拒绝后的那种无助伤心,还要让人难以忍受。
左归松开她,靠在一侧的沙发上。伸手揉了揉眉心。过来许久,他挥了挥手:“你回房间去。”
林奈依旧杵在那不动,良久,左归抬起头,林奈直视着他,仍然一字一句道:“我要走!”
“你走,”左归强压着心中的酸楚,挑了挑眉,“你走我就把你儿子的腿打断了。”
林奈脸颊上的肌肉陡然跳动了一下,她知道他不是开玩笑,她咬了咬嘴唇,走出了书房。
回到房间里,小小的周沐祺整个人都陷在被子里,借着小夜灯微弱的光,看得见他安静的睡颜。她坐在床沿边上,呆呆的瞧着他。
小沐的脸型跟周裕深很像,几乎遗传了她和周沐祺身上最好的部位,他长得很漂亮,懂事又听话,林奈看着越加觉得不忍心。她从前待他不算好,尽管没有短缺过他的衣食住行,但她知道,她没有用全力来爱他。她觉得愧疚。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滴滴的短信声将她拉回现实,她连忙从床头柜把手机拿起来,按掉铃声,以免吵醒了孩子。
手机屏幕亮起,竟是周裕深的短信:“在你的窗户底下等你。”
林奈整个人都差点跳起来,她奔到窗子前,推开窗户往外瞧了瞧。
她的窗子外,是别墅的围墙。有一盏小路灯,但因为树影层层,什么也看不清楚,也听不到一点异动。
她立即拨了个电话过去,那边很快接起。是周裕深的轻笑声:“方便下来一趟吗?”
他的声音若无其事,含着笑意,好像白天的一切都未曾发生。他只不过是一个约了女孩子的小男生,带着些许期许。
林奈缓缓说:“你在哪?”
“都说了在窗户底下。”周裕深说,“我都看到你开窗了,你抬一只手起来,啊,是左手,你手上拿着什么?”
林奈手里拿着一盆小盆栽,在周裕深问的时候,陡然松手,过了几秒,窗户底下和手机里差不多时候传瓷器碎裂的声音。
周裕深又笑说,“真有这么恨我,差点给你谋杀了。”
林奈沉着声音道:“我看你是找死,还敢跑左家来。”
周裕深收敛了那吊儿郎当的语气,轻声说:“你下来,我有话跟你说。”
他似乎很有信心,说完这句话就收了线。
林奈回头看了看床上的周沐祺,过去又给他掖了掖被角,才下了楼。她找到家政阿姨,问道:“后门是开着的吗?”
家政阿姨道:“里面可以打开,还没锁。怎么,你要出去吗?左先生说了……”
林奈打断她:“我刚刚在那窗子那拍照片,我的镜头框从窗子那掉下去的,我出去找找。小沐一个人在楼上睡,你去帮我照看着点。”
家政阿姨想了想,:“什么东西,我去找找。”
林奈说:“你又不认识。再说我只去捡个东西,你担心什么呢。”
她说着,头也不回的往后院走去,转弯的时候,看到家政阿姨已经上楼去了。她松了口气,快速从后院出去,绕到自己房间的窗子下,她窗下有树,这个时候,树影重叠,好在她走了一小段,眼睛适应了弱光线。但树下并没有见着人。
她顿了顿,身后突然传来低低的一声轻笑,她吓了一跳,胳膊上突然覆上一双暖暖的手,接着整个人顺着那手的力道,扑到一个怀抱里。
湿热的唇立即覆盖上来,是既陌生又熟悉的味道。陌生的是亲吻的触觉,熟悉的是他身上的味道。
唇舌相交间,他低语:“你刚刚在左归的房间,跟他在做什么?”
他语气暧昧,林奈的房间跟左归书房隔的不远,周裕深在这边如果注意到那边窗户,大概是有些投影在窗子上,也许会让人生出些不太好的联想。
林奈想都没想,一把推开他,抬手一巴掌就甩了过去,她打他不是因为他这句好像吃醋的话,更不是他不经过她同意亲吻她,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就想。
周裕深没有躲,生生的挨了这一巴掌,半晌,才抬手抹了抹嘴角,目光沉沉的望着她。
这啪的一声响,在安静的夜里听的人有些惊心,林奈又是一巴掌摔过去,却被周裕深捉住手腕:“嘴角都打裂了,还不解气?”
林奈冷笑一声:“周裕深,你现在知道什么叫报应了吧?如果不是你放风声给左归,让他知道我的下落,现在周沐祺已经跟着你回了秦家,何至于跟做贼似的跑来找我?”
过了好一会,周裕深才低低道:“对不起。”
“你对不起的不是你自己吗?你从头到尾都在利用我,利用我给你生孩子,现在又想利用左家去秦家谋权多利,你的如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没想到会落空吧?”
“林奈……我在你心里,这样唯利是图?”他缓缓说。
“这是事实。”
周裕深无声的笑了笑,笑容中尽是无奈和苦楚。
只是夜幕之下,林奈并不能看清,她心里在跟自己挣扎,为什么要站在这里,跟这个欺骗利用自己的男人纠缠不清。
“我的确在利用你。我要一个秦家的孩子来继承秦明泰的遗产。你跟秦子瑛不但特征相似,甚至你们的血型都是一样的。非但如此,后来秦家财政出了问题,要推一个人上来顶罪,我知道那个人肯定是我。是我故意引导你对孩子的身世起疑心,让你带着孩子远走高飞。我想在秦家夺位,拿到盛英集团的股份,所以想要借助左归的力量。”周裕深声音清晰低沉,好像只是在说一个跟自己无关的故事。
他说的这些,林奈心中早有疑虑,只是听他如此坦诚亲口说出,那种被利用被欺骗的感情反而淡了许多。她蹙眉道:“为什么?我听说秦明泰并不看好宋文意母子,你在秦家地位稳固,为什么要做这些?”
“因为秦三。秦三发现了一些事情,所以他才跟宋文意母子接近,将他们推出来。”周裕深说,“就因为这件事,我才会去做三年牢,也因为这件事,我才会一出狱就被嫁祸。为什么秦明泰死时,他房间里会有我的在场的证据,为什么郁柔柔明明只扎了他一刀,他身上却又很多刀口。”
周裕深的目光从远处的树影,挪到林奈的脸上。在树影下,林奈只看得清楚他的面容,却看不清楚他的神态,只觉得他一双眼睛,在黑暗里发着亮。
“盛英集团,原本不叫盛英。叫裕丰集团。周裕深的裕。是秦明泰从我父亲手中用十分不光明的手段夺取的。也是因为这个,我父亲急病发作,死在我的背上。”周裕深的声音还是平静,在林奈听来并无情绪上的起落。
可她却能感受到他每一个句子中含着的悲怆。
“这些原因,当然不足够让你原谅我对你的利用。可是林奈,我一开始只是想跟你做交易。是我没有把握好交易的分寸,才拉了你下水。如今到了这一地步,我没有立场来求你再帮我一次。但是我们可以再做一笔交易。”周裕深坦诚的态度是林奈从未见过的。
她内心有十分复杂的情绪,复杂到她自己都捉摸不清。明明听他说了许多,可她觉得脑子里空荡荡的,她低低的重复了一遍:“交易?”
“盛英集团原本跟左家有一些业务往来,但这些已经全被左归截断。但这些没关系,我现在只想要回孩子,你给我孩子,我帮你脱离左家,恢复自由。”周裕深说。
“你让我现在把孩子带出来,给你带走??”林奈嗤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