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压寨皇子(中)(1 / 1)
“……”
陆千花尴尬的要命,她晓得大皇子残忍狠戾不会是好皇帝,只能看二皇子——太子殿下的手腕造化,再则觉得以天下为重既然杀不了太子殿下,那她宁愿一辈子都不要再见到这个人,现在作死成了他的护卫,她觉一路上不讲话是最好了,跟他不熟就更好。这下连身子都被看了,如果老天爷这玩意儿出现在她眼前她马上能把人家砍成肉丝儿泄愤。
好歹来到小镇,身上盘缠在昨夜混乱中不知掉在哪里,陆千花还没想好是不是得抓个通缉犯去换赏钱,客栈老板娘已经春光满面地给苏敖安排两间客房,临走不忘抛个媚眼。陆千花瞅瞅他那张皇家遗传颠倒众生的脸,再看看老板娘五迷三道的眼神,刀柄都要捏爆。
来到客房关上门,尚未坐下,便觉有谁的手搭在她的后颈间,气息阴冷静谧。
陆千花停滞身形,识得这气息,也晓得这手法,男人修长的食指与中指轻轻扣住她的脉穴,仅需稍稍发力她便即刻全身十二处经脉尽断猝死。
断魂指,江湖如今功法第一。
“师哥。”
她脆脆出声,身后男人后退一步收了手,冷冷笑两声:“师妹多日不见,不料功力只减不增啊。”
男人手凌空一抹,她便感觉仿佛有凉凉的手毫无遮蔽地在轻抚她的脊背,不由得打了个寒战,“师哥你别这么恶心成么?”
宋寒江道:“你这伤是如何,替二皇子受的?”
“这是工作,我答应宁将军护他平安。”
“呵,那么个不受用的二皇子,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如今夏国情势如何你不懂?”宋寒江坐下,不紧不慢地斟一杯茶挪到唇边,“先皇驾崩不过几日,大皇子手段狠绝心高气傲,但骁勇善战手握夏国军权,得天下是迟早的事,若不是西域那些贼寇趁此时攻打边关作乱令支开兵力令大皇子抽不开身,这二皇子能留到今日?”
陆千花哼哼,“师哥何时也关心朝政了,还是被谁收买了不成?”她握紧刀,“先皇有七位皇子,如果他真的那么弱,为何大皇子之外独他活下来,先皇又为何立他为太子?”
“所以大皇子是绝不会许他回京。你知他为何身在边疆以身犯险么?——他为了得到更多机会掌权,与西域各国皇子族至倭寇都有来往交易,这就是大皇子起兵以来边关一直紊乱,西域骑兵专门针对大皇子军队的真相。”宋寒江闻香轻啜茶水,“我可爱的师妹哦,即便你为他说话他也早忘记你了,更何况你至今也没查清楚他可与你陆家血案确实有关?”
陆千花面色一僵,眉目暗下,“他没有理由说谎,亲口否认于我,但我回京自当力查清楚。”
“话虽如此,你心里已经信他了罢,你本不希望他是凶手,你和我才是一个世界的人——唔?”
宋寒江忽而全身一震,脸白了一白,猛地看向手中的茶。陆千花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宋寒江已捂着脑袋倒下去,掀翻茶水一地。
“师哥?”
门被推开,青衣男子大步走进来,走到宋寒江身前一扫,淡淡道:“连江湖首屈一指‘断魂鬼’都能请到,皇兄真真下血本。”
陆千花拔刀道:“这明明是我刚开的房,你何时对师哥下的药?”这么多年她倒是头回见师哥竟能被药放倒。
“把你师哥搬到隔壁。”
“隔壁?那你住哪?”
“你是我的护卫,自然是与你同住。”苏敖淡淡道,“连断魂鬼都被请来,再来你无法招架高手也无比可能,你我共一房较为妥当。”
陆千花一口牙咬都要碎了,哪里是皇子,分明是无赖。
翌日。
马蹄声哒哒,宋寒江醒来时身在摇摇晃晃的马车内,映入眼帘的是对面男子浅憩的脸,巧夺天工之笔描摹了眉眼。
这端华容颜,果真不愧对夏国皇家野史八卦。
嗯?
宋寒江忽见苏敖外袍里头腰带间除开龙纹白玉玉佩,还缀着一个小香包,红色绳带,这小香包看起来有不少年头,上头绣着一簇开得正好的梨花,绣线已经微微失去光泽,这香包藏在外袍里不仔细还瞧不出,与太子殿下这一身素雅贵气格格不入。
苏敖缓缓睁眼,道:“你不出手?”
宋寒江从香包上收回目光,耸肩,“你不绑我还打瞌睡,估摸你死了我也活不成。”转而道,“殿下这包可是意中人送的?”
苏敖不答,低头理理衣袖,“你比千花尚是聪明些,”他声音平淡,“你身种五毒蛊,需五种解药依次解开,二十四时辰解一毒,不能多也不能少。”
宋寒江冷笑,“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从你身上摸出解药。”
“解药不在我身上。”苏敖道,“每抵达一个城镇,听我暗号便有线人送来一种解药。”
“正好最后一座城便是京城。”
“是。”苏敖点头,“所以这一路,你得保我活着。”
“大皇子派我来杀你,如今你令我一路保护你,你凭何觉我不会舍命杀你?”
“你不会。”苏敖摸摸指间的翡翠指环,“皇兄能给你的,我也能给你;反之皇兄拿来威胁你的我同样能拿到手,在你面前毁掉它。”
【叁】
护卫一人变两人,一路披荆斩棘陆千花负担减半。
淼州江南水乡,景致极好,小桥流水,女子莺燕。只可惜来时正碰上梅雨季节。陆千花背上重伤未愈,一淋水竟有点高烧。
掀开衣服一看,不仅高烧,背上伤口还感染起了脓泡。陆千花欲哭无泪,苏敖让宋寒江驶到淼州城外一处庄园内,正是一座医馆。馆内干净讲究,出门迎接的是位女子,娇娇柔柔的,一见苏敖噗通跪下了,颤声道:“雯萱见过太子殿下!”
苏敖点点头,“许久不见,近日可还好?”
雯萱答:“托殿下的福,雯萱与爹娘一起尚可安稳度日。”
陆千花看雯萱起身凝望苏敖,眼里尽是痴痴的目光,这姑娘生的好生美丽,可惜又是被祸害的。
当夜就住在医馆里头,雯萱姑娘手法纯属,看诊上药包扎,完毕后陆千花谢过她,雯萱道:“有一句雯萱想问,不知陆姑娘……”
陆千花心下了然,赶紧道:“我是殿下的护卫,将军大人派来的。”
雯萱果然有松一口气的意思,抚胸口笑道:“陆姑娘是江湖中人,雯萱见陆姑娘与殿下相处隔阂甚少,心中疑惑,这才……唐突姑娘了,是雯萱多想了,殿下和陆姑娘本一个身在宫廷,一个身在江湖,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陆千花心里一跳,没有接话,转而道:“若他登基,雯萱姑娘可是想进宫?”
雯萱脸忽然泛红,“陆姑娘咱们不说这个可好?”她小声说,“以前我便觉得,”她望向苏敖就坐的外堂,“殿下清心寡欲,自小僻静,对政事本不愿过问,雯萱并不觉得殿下喜好帝王之位,若能进宫,替他分忧解难也是好的。”
陆千花想起之前苏敖否认陆家之事,他似当真未骗她。
夜里,陆千花烧的迷迷糊糊的,睡一阵醒一阵,梦见小时候的那些事情,莫名地心悸。
最后停留在青衣少年的面庞与自己颠沛流离时所望的天空,诚然她再也不会受欺负,可那个人不记得她的时候,她心里还是有点儿郁闷。
不记得,可是比忘记更加残忍。
夜里烛光在她视线里是恍惚的,口干舌燥,她忍不住出声:“水……”
有人影晃动,翻杯子倒水的声音,她努力睁开眼,见青衣男子正手持茶杯在她床边坐下。
简直是梦境再生,她有点受惊吓,眼睛瞪圆了也没睡意。
“水。”苏敖说。
“太子殿下伺候,民女消受不起。”
苏敖说:“那我倒了。”
陆千花口干得冒火,一把抢过咕咚咕咚灌下去。苏敖坐在旁边弯出笑意,“我不抢你的,这么急作甚?”
苏敖这么一笑勾魂夺魄,陆千花差点被自己呛死,脑袋热乎乎地想了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来,“你、你怎么还不歇息?”
“看你可是有碍。”苏敖又斟了一杯水递来,“你死了,谁来护我。”
“我没死,殿下别咒我。”陆千花说,“看雯萱姑娘的模样,这家医馆似乎与殿下相熟?”
“雯萱父亲乃太医署管事,她小时候太医署长大,朝政内乱时被诬陷定罪,我将他们送出来。”
陆千花忽而想起关于二皇子早年的传言,说是赵皇后便是前任赵太医之女,苏敖幼时经常在太医署,也难怪苏敖会一点医术。如此算来,这雯萱姑娘应是很早以前就认识苏敖了。
陆千花还没开口,忽而苏敖一把将她拉进怀里。陆千花身体沉甸甸的,这么突然也忘了反抗一头栽进他胸前,她脑袋嗡了一下,即便鼻子堵着慌也闻到他身上的沉水香气息。
砰!
几乎在同时,一道寒光由天花板破入,直直将陆千花方才睡过的床劈为两段。木屑飞散,苏敖抬首,凛冽的剑尖抵住他的喉口。
这帮黑衣人首领发出笑声,“唷太子殿下,大晚上还抱着美人共度良宵呢。”
紧接着雯萱也被劫持着押过来,烛光与刀光中雯萱脸都白了,娇美小脸上两道泪痕,那首领又笑,“还两个呢,殿下身在逃亡之中也不忘纵【】情呢,啧啧。”
眼见那首领走去撕雯萱衣服,苏敖眯起了眼,怀里的少女攥紧他的衣领,“你莫动。”
她顿了顿,又说:“记得遮住雯萱的眼睛。”
下一瞬,她一个甩手,一把短刃直直插入黑衣人首领后颈,她从苏敖怀里翻身而出从床底抡出一把大刀,呼啦啦三下五除二地将这帮声势浩大的黑衣人削平了,气势猎猎生风。
当夜晚重归静谧,血腥弥漫鼻腔,陆千花持刀转头,便见雯萱埋在苏敖怀里哭,瑟瑟发抖煞是惹人怜爱。苏敖抚摸她的背脊,这么一看,还真有点郎才女貌的味道。陆千花立在一边,血液顺着刀尖一滴一滴淌下,与他们相隔一个世界。
比雯萱身份更高贵,更美丽,更温柔的女子,在宫廷里尚有很多很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