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 32 章（1 / 1）
回到地下室，女孩帮苏亦含铺好了床，整理好一切。
“肚子饿了。”东西都收拾好的时候女孩按了按胃部说。
“请你吃饭。”
“吃什么都可以吗？”女孩歪着头问。
“恩。”苏亦含点点头。
“好，这里有一家烧烤店很好，我们去吃。”
“恩。”
“为了庆祝你走进社会干杯！”女孩举着啤酒瓶说。
“干杯。”苏亦含也跟着说。
“这里的食物怎么样？”女孩问。
“味道很好。”
“正式介绍一下自己，我叫千秋，是AK48的驻唱歌手。”女孩放下杯子,脸上一副很认真的表情。
“那我也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叫继先，以前是个学生，现在是个无业游民。”
“呐，为了相识干杯！”
“千秋，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喝这么多酒，以前我身边的朋友总是很保护我，巴图啊，透啊，顾小幼啊，甚至是小不点，都会为我挡酒，原来以前那些次真的不算醉，现在才是真正的烂醉，烂醉是这样的感觉，千秋，你不知道我是一个烂人，我是个烂人。”
那晚在陌生幽暗的房间里，苏亦含在酒精的作用下沉沉的睡着了，第二天起来，他仿佛灵魂抽离了身体，在高处看到躺在灰暗空间里的自己，不知道为什么苏亦含觉得自己在这短短两天的时间里变得丑陋了，他看到自己的皮肤松懈，面色惨败，变成了一副令人厌恶的嘴脸。
时间临近中午，苏亦含听到隔壁房间换台的声音，随手按开电视机，电视机里面的千穗正在唱着自己和透最爱的那首《玻璃》，他轻轻的哼着，又很快停下来，如今的自己，脏透了，又怎么有权利哼唱这首歌，
“继先，开门。”有女孩子的声音传来。
打开门，是千秋，手里端着冒着热气的食物。
苏亦含看到食物后条件反射般的胃痛。
“饿了吧？”千秋问。
“恩。”苏亦含马上点头。
“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总觉得你在强打精神。”千秋看着正在吃食物的苏亦含说。
苏亦含手中的筷子停了一下，没有答话。
“你没有经济来源吧，打算什么时候找工作？“千秋问。
“等下就去看看。”
“你脸色这么不好，还是休息休息再找好了，哪怕再等一天明天也可以。”
“也好。”苏亦含回答。
“你先吃饭吧，我男朋友等下要来，我去收拾一下房间。”千秋告别。
“好的，谢谢你。”
“都是邻居了，以后就不要这么客套了，要不然我会不高兴。”千秋站在苏亦含身前很认真的说。
“恩，千秋，我记住了，你送来的食物很好吃。”
“那你尽情享用，我回屋。”
“再见。”
苏亦含意识到自己丢了很久的胃口忽然回来了，食欲对于现在的苏亦含来说，意味着生机，食物会让人身体变暖，会帮人找回正常的思维方式，他贪婪的吃掉盘子中的食物，看着电视屏幕发呆。
回想起前天夜里发生的事情，脑袋又像生锈了起来，不愿意去转。
心里空空的，空空的，好似失去了所有。
苏亦含知道他的龌龊，从父亲把他送到福利院门前的那一刻起，他知道有一些东西再也找不回来了，比如从前那个像白纸一样干净的自己，他活在虚假的姓名，虚假的年岁里，他叫一个比自己小的女孩透，无耻享受着她给予的关爱，他和萧言那场荒谬的欢*愉伤害了那么爱他的韦薇，他连累到小白要对那个虚伪恶心的教导主任付出身体，如今他又伤害透，伤害了顾小幼。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要死乞白赖的活在这个世界上，浪费着别人对自己的好。
他知道自己欠下很多债，怎么都无法偿还完的债。
他不明白，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意义是什么？难道就是为了去伤害吗？
去伤害所有对自己好的人，然后看着自己的形象在她们的心里慢慢腐化，最终会有那么一天她们会唾弃自己，远离自己，把自己当成是一个瘟疫，对，就是这样。
苏亦含叹了一口气躺在床上，身下的床铺发出吱呀的声响，那是一种残旧的声音。
这张床不知道睡过多少陌生的男人或是女人，他们的身体与床碰触，留下肉眼难以发觉却依然存在的痕迹，这斑驳的墙壁上有不明来由的黑色污渍，每到十厘米或是十五厘米就有那么一小块，方块地板的缝隙里夹着陈年的泥土，时间久了，灰土与地板浑然一体，苏亦含换了衣服走出房间，去离住处最近的超市里买了小刷子和清洁剂，把被子抱起来，仔细的刷洗床头，床板，地板，用白色的薄得寒碜的墙纸踩着椅子和床把低矮的顶棚和四壁重新整齐的黏好。
他花了四元钱去洗澡，当他看到浴室里发黄的墙壁时，忽然觉得自己的某根神经被触动了，他回到房间里重新拿出清洁工具，认真的刷洗起浴室，直到它黄色的瓷砖变白，苏亦含的手指被化学药品腐蚀，像被点燃了一样火热，可是此时大汗淋漓的他并不觉得难受，他只觉得这一切像是一种发泄。
苏亦含清洗了无数遍自己，清洗掉自己身上情-欲的痕迹以及烟鬼的气息，可是他也知道，有些回忆是清扫不掉的，尤其是对别人的伤害，想到伤害两个字，苏亦含的脑子里又重列出那一份布满女人名字的名单。
空气顿时重了起来，呼吸有些困难。
苏亦含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在大街上游走，店铺里有女孩子羞涩的伸出三根手指跟苏亦含示好，苏亦含低着头走过去，听到店铺里其他女孩子的嗤笑。
路过川菜小店，苏亦含走进去，要了一份凉面，一碗醪糟汤，在这罪恶感时刻膨胀，毒瘾刚刚被安抚过的时候，食欲本来不应该这样，苏亦含又叫了一份饺子，吃完过后，胃里暖了许多，身上也多了一些力气。
回去的路上，苏亦含遇见了千秋。
“你去找工作了吗？”千秋问。
“没，只是出去走走。怎么没和男朋友在一起？”
“他突然有事不能来了，所以我也出去走走，要不要一起?”
“好啊。”苏亦含现在也很需要人陪。
于是两个人沿路一起向前方走。
“继先，你恋爱过吗？”
“恩。”
“几次？”
“大概三次。”
“看不出，小小年纪感情经历还不少。”
苏亦含有些囧的笑了。
“最喜欢第几个女朋友？”
“最初的那个吧。”苏亦含想了想说。
“初恋总是让人最难忘的，我也是。”
“在我心里，女孩子都是很美好的存在，很干净，很温暖，情绪里总是带着一种柔软。”
“呵呵，很高的评价。但是我觉得我自己应该不在这个范畴之内。”千秋笑着说。
“哪里，你身上也有这种感觉。”
“那你与人交往的时候介意对方的相貌吗？”
“不介意，只要内心纯良就好。”
“你和沈唐倒是很不一样，沈唐总是对我很多要求。”
“沈唐是？”
“哦，忘记说了，沈唐就是我的男朋友。他呀，总是给我买衣服，护肤品什么的，提醒我女人要打扮自己，说女人出去见人的时候不化妆是不礼貌的，他很喜欢看那些浓妆女孩子们的假脸，就也这么要求我，其实我并不喜欢这些，但是为了哄他开心，只能迁就他一下。”
“算是互相体谅。”
“呵呵，算是吧。”千秋自我安慰。
不知不觉又走到了那天下车的站牌。
“其实我期望有一天，沈唐可以放弃他的工作和我背着吉他跳上火车，哪一站高兴就在哪里下，然后我们一起流浪，可惜沈唐很现实。”
“也许是他正在为了给你幸福的生活而努力。”苏亦含对千秋说。
“物质对我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
“男人和女人对幸福的定义是不同的，无论怎么样，他做很多事都是为你。”
“还有为他的理想及自尊，其实爱情如果掰开了揉碎了说就不好玩了，人本性里的太多东西都让人失望，爱情始终是一种自我需求。”
“理解的有点吃力。”
“没关系，以后的人生里你可以慢慢体会，我们去喝点东西好吗？”千秋提议。
“好啊。”苏亦含点头表示赞同。
千秋把苏亦含领进了前方十五米处的小店，自己点了咖啡，帮苏亦含叫了一杯热牛奶。
“还住的习惯吗？”千秋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说。
“其实不是很习惯，但是总要去适应。”苏亦含端起杯子说。
“我刚搬进来的时候也是，但是脱离了冰冷的家庭，我真的很快乐，换句话说，就是住狗窝我也愿意。”千秋说完自己先笑了。
“恩，我也是有些事情需要逃避，所以必须要独立。”苏亦含想了想说。
“是关于感情上的事吗？”千秋带了一点好奇的问。
“算是吧，总之很难以启齿。”
“那我就不追问了，最近这几天打算做什么？”千秋转移话题。
“打算看看附近有没有合适的工作。”
“我有朋友在置业公司上班，你要是愿意做这类工作的话，我可以带你过去。”
“真的吗，可是我能胜任吗？”
“这个工作并不要求工作经验什么的，只要你头脑和嘴巴都跟得上就可以了，你先干这个，我以后再帮你慢慢琢磨其他工作，沈唐公司好像也有纳新的计划，但是得等一些天，每天呆在那个狭小的空间里多难受，不如出来做事，充实一下自己，还可以放松心情。”
“恩，那我们什么时候去？”
“喝完东西就去。”千秋喝了一大口。
“你别急。”
“好的。”千秋笑道。“我先给她打个电话。”
“好了，我已经打好招呼了，明天你直接过去就好了，他们的店面就在刚刚的站牌对面。”
“谢谢你，千秋。”
“继先你客气了，他们公司原本就很需要的人，就是这样。”
“恩，还是谢谢你。”
“你明天可能需要换身衣服，白衬衫倒是可以，裤子就不要穿棉布的了，要换成黑色西裤，鞋子也得换成皮鞋，不对，我记得他们好像是给发制服，我等下再帮你问问，要是不发我们等下去买。”
“恩，谢谢你。”
“拜托，不要像日本人那样多礼到让人烦躁。”千秋无奈的笑道。
“恩，知道了。”苏亦含笑着说，可是他却在一瞬间想到了透，被他占据了身体的透。
这些记忆在每一个思维停顿的时刻乘虚而入，仿佛要把苏亦含打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