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七章(1 / 1)
操场上,老人三三两两,稀疏散落在各个角落,做晨练。
丁然抽出笔,笔迹潦草,不多久,一张纸,填得满满,东倒西歪。
盖上笔记本,丁然瞥了眼操场,将本子盖在脸上,闭眼。
丁然梦到了妈妈的脸,满地的玻璃碎屑,优雅的华尔兹曲,唱片老旧,曲子时不时卡住,发出刺耳的吱吱声。
丁然又梦到一只大象脚大力朝她胸口袭来,她躺在草地上,睁大眼,还来不及反应,便鲜血淋漓。
几乎怀抱着感恩的心能够及时清醒。
但睁眼的同时,却是火星哥一脸深究的眉眼。
她一扫而过,喜怒不明。
她总是这样的,觉得人生匆匆,大多数人是生命中的风过无痕,何必挂怀。安琪曾经很严厉的批评过她,说只有超强台风才能迫使她驻足,得到她的开恩赏脸,看上一眼。
而她们这些室友,是赶不走的十号风球。
阳光笼罩在火星哥身后,他低头笑,全是温和无害。
她眯着眼:“你怎么在这里?”
“看你睡觉啊。”
终究忍无可忍:“学校北大门出门右拐正数第六间店,你有空去看看。”
火星哥认真地回忆了下,第一间是手机维修店,第二间是糕点店,第三家……,第四家……,第五家……,第六家是?
诊所?
丁然在拐着弯骂他有病。
放在平常,气质温润的丁然绝不会这样说话,她一向十分迂回。
至少比现在更迂回来表示愤怒。
丁然起身要走,却被火星哥拉住手臂:“诶,就这么走了?”。
她几乎是惊恐地拍开他的接触,原本的无礼升华成冷淡,让火星哥眉眼一跳。
不好!
“不然,你要干什么?”
她连笑都不肯施舍了,他清楚明白现在对话只能更糟,却实在不愿意放弃难得的偶遇:“你不问我为什么在这里么?”
“我知道啊。”她突然柔暖了态度。
火星哥奇了:“哦?什么?说来听听?”
她笑,轻轻柔柔的,火星哥摸不出这笑到底藏着什么,但却觉得凉飕飕的。
“你来搞笑的,”丁然眼神一转,看到角落从一开始就盯着这边的一群人。
她不说话了,拉起包便走。
几乎是她离开视线的当下,一黄毛小伙就坐到杨岑宇身边,笑道:“电话要到了么?”
“没有。”杨岑宇看着丁然消失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
男孩子笑:“说话算话,晚餐请客。”说完,朝着另外一个方向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一阵欢呼声传来。
丁然看了眼手表,七点四十,再过二十分钟,图书馆开门。
来得及吃顿早餐,再去图书馆看书,她想去文献室继续看上次还没看完的杂志。却又犹豫会不会还遇到杨岑宇。
想到有万分之一的机会碰到,她头就痛。图书馆,食堂,操场,阴魂不散,实在可恶。
算了,她咬牙,朝语音室走去。
周末的科技楼只对一部分学生开放,丁然刷了学生卡,朝同声翻译室走去,路上接了呆瓜的电话,提醒她晚上有社区服务要完成。
她拍头,为难道:“上次我提过我们交换服务内容,你考虑得怎么样?”
呆瓜的声音听起来挺哀怨:“我是挺想看看那些新鲜的肉体,这么久没亲眼看到,我好悲伤。可要是被查到我们私自换任务,我们党员身份都黄了。”
丁然叹了口气:“好,那就算了。”电话那头一阵嚎叫:“晓敏,今天中午叫烤鸭!”
只能是哭笑不得地挂断电话。
到达语音室的时候,惊讶的发现高翻王教授坐在讲桌,嘴里是一串串的英文。
丁然轻手轻脚坐到小隔间去。
正惊叹于书本中名师精妙翻译的同时,门被敲响了。
丁然打开门,门口是王教授和蔼的笑脸。
“Doctor王。”她恭敬地问候。
此王教授在口译历史上享受着极高盛名,外语学院高薪挖来讲课,一周只能抽出两节课时间,在大多数外语学子看来,此教授虽然名声大,威望高,讲课精密有趣,却眼高于顶,除非上课,基本上不跟学生有私下交流,考试更是从不划范围,上学期口译期末考尸横遍野。
水涨船高,他的私人电话叫价颇高。
“刚看到你走进来,一开始还以为眼花了,过来确认一下是不是你。”王教授抬了下眼睛:“怎么周末没出去玩,来这苦读了?”
丁然是为数不多于血流成河之中屹立不倒的异类,有幸得到此教授亲口点名称赞,记住名字。
虽然她现在非常想遁走看杂志,表现得却是道貌岸然:“这不还是得在学业上洒把热血。上次您讲的翻译原则,我还有些懵,想多看看相关内容,触类旁通。”
安琪说她装B最在行,她坦然接受。
王教授一听,倒是有些触动,现在的孩子们,就只想着玩耍,有谁真放很多心思在学业上呢。于是,指导的热情突然空前高涨,不禁抛出橄榄枝:“这孩子挺争气,我待会如果不是有事,肯定留下来给你讲解一下,如果你有任何疑问,可以发个短信到我这个私人号码上,等我有空,就回复你。”
王教授走了,丁然傻坐着,手里捏着莫名其妙得到的电话号码。
苍天作证,她真不想接这烫手山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