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梦境之谜（三）（1 / 1）
“这是为什么？”
无岸池中，又是一幕生死上演。
池中的女子，受尽痛苦方才闭上双眼，就在她闭上眼睛的刹那，她的身体一寸寸消失在空气中，化为温暖的荧光，最后归于寂灭。
白莲看向林玖，她专注的看着水面，表情冷漠，情绪似乎毫无波动。
亲眼目睹自己的死亡，是什么感觉呢？
林玖可以告诉你：荒谬！
就在前一秒她痛苦的死去，可后一秒就开始怀疑这一切的真实。
那种渗入骨髓的疼痛让她的大脑变得麻木，心里一片空荡荡的，可是又觉得沉甸甸的。
荒谬！简直荒谬！
该死的命谱！该死的世界！该死的……自己！
为什么？
为什么！
假的，假的，都是假的！
“我好难受！”
林玖跪坐在地上，右手放在心脏的位置，然后狠狠握成拳，她的眼睛满是悲伤，却因为疲倦流不出一滴眼泪。
“这里，真的好难受！”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那里一片荒芜，满目荒凉。
白莲一直静静的看着她歇斯底里。
似真似假，似梦似幻，旁观者总可以轻描淡写的。
戏外不过一场戏，戏内却是一辈子。
“为什么九公主会那样？”
林玖一直很擅长控制自己的情绪，从某种程度而言，她是一个很冷漠的人，正如前几个世界，同样拥有记忆，但很快就调整过来了，而在外人的眼中，她没有任何的失控，这一次，情绪会如此激动，应该是因为留恋那个世界。
不过是舍不得而已。
如果真就这么死了也不错，反正死人什么也不知道，可是回过头发现原来自己还活着，那些痛彻心扉的真实竟然不过一场梦。
白莲见她心情平复，露出笑容，“这是因为你是不一样的。”
林玖：“……我不懂。”
“三千世界看似分离实则互相连接，ｔａ们之间的界限并不分明，有些时候由于某种或某些特殊原因，两个世界会联结，一个世界的人可以自由穿行到另一个世界，当然这是不受控制的，也就是如今流行的穿越，所以穿越都是单程票，像我们这样的存在甚至可以仅凭自己打开两个世界的通道。”
随着白莲的叙述，四周变幻，一个又一个瑰丽的世界出现在眼前，每个世界周围有一层薄膜，这些世界各自运转，而有的世界会不小心碰到一起，薄膜暂时裂开，不一会儿就又分开，两个世界渐行渐远，在遥远的将来ｔａ们或许再没有相见的可能。
林玖沉醉于一个个神奇的世界，人鱼、精灵、战士、修仙者……
忽然眼前漆黑一片，在黑暗中存在更为黑暗的地方。
白莲的声音传来：“这就是虚无界。”
“虚无界最大的特点就是：有进无出。在更远的过去，这个地方甚至被当做邪恶罪孽之人的流放之地。有一个说法，我觉得很合适，神弃之地。”
黑暗总是不让人喜欢的，林玖忍下心中的厌恶，道：“这有什么关系吗？”
白莲冰冷的声音传来：“任何事情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话音刚落，眼前又是那一望无际的水。
“那是你付出的代价，死亡先是魂魄离体，然后是身体消亡，每一次死亡你的魂魄都会削弱，而削弱的最直观体现就是你的身体化为虚无。”
林玖沉思良久道：“那我的魂魄还能支持几次？”
白莲赞赏的看着她，真是聪明的女孩！
“这个你不用担心，次数足够多。”
“最多几次？”
“九次。”
林玖口中默念九次，而她已经用了四次机会。
“这就是‘足够多’吗？”
白莲解释道：“‘九’乃极数，凡是都有度，‘九’就是最大的限度，如果九次，你都无法达到相应的目的，那么无须再试了。”
补考的机会给你了，你考了这么多次，都不行，干脆重修吧！更何况学校也不允许你一个劲儿的补考吧！
“便是如此，ｔａ给了每一个人最大的善意。”
林玖疑问：“我以为，我的善意是你给的。”
白莲微笑不语。
林玖：我好像又不明白了！
白莲看到她的疑问，并没有开口解释。
因果循坏，谁都知道这四个字，可明白的人真不多。
两个人都没有开口的意思，一时之间本就安静的地方安静得叫人心慌。
思绪漂浮，久违的感觉，林玖以为这样的经历已经远去了，就在她要陷入其中的时候，刹那间，脑中一阵冰凉。
抬起头，是白莲神圣不可亵渎的面容。
她的眼睛透着柔和可深层却是漠然，这就是神吧！
林玖庆幸自己一直很有分寸———即使走下了神台，也不能并肩站立。
“你想看一看……”话还没有说完，林玖出声打断：“我不想。”
说完觉得自己的语气不太对劲儿，放柔了声音又说了一句：“我现在真的不想看。”
“那我们聊天吧！”
其实她也不想聊，但刚刚已经拒绝了一次，现在只能聊了。
“聊什么？”
白莲沉思数秒，道：“你为什么要和沈墨和离？”
林玖默，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直接呀？伤口好痛！
“……能不能换个问题？”
白莲想了想，道：“为什么你最后会死呢？”
我去！你还撒了一把盐！
是独自默默疗伤？还是……林玖最后选择做一个勇敢的人，反正已经答应聊天了，看她的架势，今天是不能善了了。
一直以来林玖没有混淆现实和虚无，秘诀是：完全分离内外的两个人。
回到现实的林玖会告诉自己，那不是你，因为完全就没有一样的地方，所以，就当做个梦吧！
现在讲起梦里的事情，林玖先要找到九公主的感觉，那些不愉快的记忆浮现，她的面色马上难看了几分。
“沈墨是皇帝选出来的人，他是一个很优秀的人。”
岂止是优秀，同辈的男子没有一个比得上他！
“喜欢他的人很多，公主们也是。”
“她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人。”
那个时候的九公主是人见人怕的刁蛮公主，而沈墨是人见人爱的如玉公子。
“其实刚开始也不喜欢的，那么优秀的人会让人自惭形秽，谁会喜欢他呀！”
就连那些皇子们也暗自说着他的坏话。
随着讲述，林玖不由自主的沉入记忆，尽管嘴里说着是‘她’，可心里明白那是‘我’。
“喜欢他的人太多了。”
骄傲的皇姐，青梅竹马的表妹，自小相伴的丫鬟，卖艺不卖身的绝色女子……
每一个都不一样，他明明不喜欢，可是却又处处护着她们。
先爱上的人总没有安全感，而她的爱人又不能给她安全感。
我已卸下满身骄傲，可你却始终游离在外。
不知不觉林玖的称呼换成了‘我’。
“每个人都说着我们的不般配，连我的父亲也说这是我的福气！他的父母始终把我当外人，哪怕我的自称是儿媳，也只有一声疏离的公主，小姑子崇拜她的哥哥，满心想着要一个哥哥喜欢的嫂子，整天想着让痴心表姐当哥哥的妾，就连一个下人也敢给我下绊子。而这一切都让我痛苦不堪，他们无非是仗着我对沈墨的爱，才这么嚣张。可沈墨呢？他不相信我，他甚至瞧不起我，恐怕他自己都觉得本公主高攀了。”
林玖毫不忌惮以最大的恶意揣度她梦中的爱人。
“我简直受够了，本公主又没有病，凭什么一直忍着，现在想想还是觉得当时做的真漂亮，他不是淡定吗？不是冷漠吗？不是风度翩翩吗？我偏偏要气死他。”
想起沈墨扭曲的脸，一阵快意涌上心头。
现在想起来林玖都没有半点悔意，那样的男人再好也没用，谁爱要谁要！
“其实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嫁给他，我以前想嫁的人是要可以一起玩的，他那样的人当成偶像崇拜就好了，可是真有了机会，我又开始奢望，真嫁给他才发现，有的人永远只能远观，因为距离太近，你会开始强求。”
林玖的声音带上了情绪，白莲始终不发一言。
“其实我早就想明白了，男人看男人和女人看男人是不一样的，父皇觉得他是个完美的驸马，而我觉得他是个不合格的丈夫。”
白莲这个时候开口了，“其实还是你不够爱他。”
林玖一下子从九公主的情绪中脱身而出，听到白莲的话，露出不赞同的神色：“我当然爱他，但我不能不爱自己。”
爱是双向的，一个人的独角戏，怎么可能上演一辈子？
如果他不爱你，在你努力之后还是不爱你，那么放弃吧！
死缠烂打就这么一个人，那不是爱，那是懒惰，ｔａ只是觉得再去爱一个人好累，所以就这么耗着吧！
白莲有一大堆的话可以用来反驳她，但爱情这件事儿，别人就是说破了嘴皮子也没用，这是只能自己去感受去体会的东西。
说出来，果然好受多了，心中积累的郁气一扫而空。
“至于我为什么会死，这个问题其实你应该问自己。”
白莲真的惊讶了：“我？”
“‘任性一点，敢爱敢恨，’这不是你说的吗？”九公主从小就不知道什么叫听话，要不然素有贤名的八公主也不至于亟不可待，可能实在是受够了，够任□□！至于敢爱敢恨，这一点已经不用举例说明了。
“还有‘不要想太多’，我就差出生没带脑子了！”
白莲的身上散发着无形的黑气：……！怪我咯！
“那你记不记得，我最后说的是千万别把自己给玩死了！”
林玖：你说过吗？
白莲：当然说过！
林玖：好吧，你说过！
两人对视间已经给数次交锋，白莲还不待得意，忽然觉得，重点不对呀！
“我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修命谱，必须去你的虚无界，难道我在现实生活中好好谈恋爱不行吗？”
“现实的成绩已经出来了，零分，你只能参加补考。”
“可我还是想试试！”
白莲想要打消她的想法，道：“你别白费力气了，你的姻缘谱是空的，无论你怎么努力，都不会有结果的。”
“让我试试吧，如果我分手了，我就来找你。”
白莲还想说，林玖继续道：“反正剩下的次数也不多了，几个夜晚的事情，我又不急着完成，谈谈恋爱也没关系吧！”
这样一想，也是。
白莲凝重道：“既然你意已决，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林玖微笑：“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