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第 31 章(1 / 1)
谢雨秋不是有意要来这里偷看,若是他有得选择,他倒宁愿没来顾公子的小楼。
顾公子于他有恩,他从小娇生惯养惯了,第一次做仆从,难免有疏漏。这么晚他还来瞧瞧,无非是怕顾公子有什么需要使唤人的地方。却没想到……
直到冲下楼时,谢雨秋脑子里还浮现出顾昔的神情,难不成顾公子有什么癔症不成?也难怪,这么一大户,唯有顾公子这里没什么下人,到了晚上更是连个人影都没有。或许顾家这么做也是怕他人发现顾公子的秘密。
“八成是瞧见了。”沈黎有些慌张,方才影影绰绰见着个落荒而逃的背影,不是别人,正是那谢雨秋!
“莫慌,待我去瞧瞧。”顾昔将急得站起身的沈黎按在了凳子上,才走至窗边,瞧着楼下那黑黢黢的身影,道了一声“谢雨秋!”
顾昔匆匆下了楼,走至站在小楼脚下的谢雨秋身边,才轻声问:“刚才你都看见了?”
“没没!“谢雨秋连连摆手,矢口否认,“我……眼神不好,没瞧见!”说到最后,声音愈说愈小,显然是底气不足。
但顾昔只是拍了拍谢雨秋的肩,“没瞧见便好。”便没了计较,兀自上了小楼。
如果见着的是小六儿,他顾昔可能会担心,但好在见着这一幕的是谢雨秋。
这便是他愿意留着谢雨秋的原因,年纪虽小,却懂事,知进退。
谢雨秋以为,这事便就此也就告一段落了,明个儿一早,他找当家的二夫人调离顾公子小院儿,从此离这儿远远的,便也就没自己什么事了。
可哪里知晓第二日一早,他这还没找到二夫人呢,管家便来寻了他,说公子对他的工作表现甚是满意,多发一个月赏钱不说,另每个月俸禄还多加一倍。这是他始料未及的噩梦的开始。
白日里顾昔表现地一切正常,每日清晨起了漱洗完毕,便去铺子里察看,有时会同人谈些生意上的事。但到了晚上,他便开始自说自话。偶尔谢雨秋晚上送些东西过去时,一瞥见桌上的茶杯,也是两个。顾而,晚间时分谢雨秋若非逼不得已,绝不去小楼。但每每去了,便能惊得一身鸡皮疙瘩。
这不,晚上他去给顾昔送店子里送过来的新料子的样板时,远远地便听见顾昔的声音了。他只得低下头,看着脚下的鞋子,重重地抬着脚,不情不愿地往楼上走。但,实情却是这样的:
顾昔打算调戏沈黎,一人一鬼这么进退之间,顾昔扑了个空,便也被桌子边上的架子给勾住了袍子。
“啧,瞧你!”沈黎嗔道,“这么没轻没重地过来,幸好只是袍子破了,若是摔着人可怎么办?”
沈黎心疼地蹲下身子,查看道:“可惜了袍子,还是新的呢!”
“那又如何,”顾昔笑着看他,“你不是会变吗?能变个模样,如何不能把我的袍子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变什么?我又不是妖仙,有着千万年道行,可以随意变幻。”沈黎顿了顿,帮顾昔理了理袍子,站起身来,“明日我取了针线匣子,给你绣点东西在上边,便也看不太出了。”
“该不会要绣一朵牡丹?”
“不是,海棠!”沈黎清浅地看他一眼,哂然一笑。
这么说着,沈黎听见有脚步声上了楼,没多久顾昔的房门便被敲响。
“公子,店里面的掌柜托人送来了布样,让我给您送来。”谢雨秋有些害怕,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显得小心翼翼,生怕声大了,把自己吓出个好歹来。
“进来吧,门没锁。”顾昔收敛了笑意,坐在身侧的圆木凳上。谢雨秋开门时瞧见的便是顾昔正拆了油纸包,把桂花茶倒入茶壶中。
“这么晚了,他还差人送来,可真难为李掌柜了。”顾昔这话说得有些不大高兴,这李掌柜也真是,都这么晚了,还让人给送来,明个儿看不也是一样的么!
“小的也问了,伙计说明个就得敲定这事了,掌柜说让您提前给看着,时间宽裕些。”谢雨秋边说,边迈入门内。却一个不留神,眼见着就要摔着了,一边的沈黎到底看不下去了,稳当当地托住了谢雨秋要下落的身形。
“这……”谢雨秋的身子歪了一歪,终究还是稳稳地站在了地面上,方才他只觉得像是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而且,刚刚他明明是被门槛绊着了呀。
“公子……刚刚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谢雨秋有些后怕,只觉得身边一阵凉风飕飕的。
“是风。”顾昔呷了一口茶,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还站在谢雨秋身侧的沈黎。
但这么个解释,显然还是不能令谢雨秋信服。谢雨秋咬紧了牙关,生怕一个哆嗦把口中的舌头给咬下来。
怎么会是风?难怪顾少爷会在夜晚一个人自言自语,原来这屋子内,不仅仅是他一个人。还有……
这么个模样落在顾昔眼中,他想起第一次见着沈黎时,也不见得比谢雨秋好在哪里。顾昔顿时觉得十分好笑,但终归是不忍心,放了谢雨秋回去。
谢雨秋走后,沈黎才敢同顾昔说话。他没好气地瞪了顾昔一眼,“笑什么?”
“刚刚你就不应该出手扶住他,你已经暴露了。”顾昔好心提醒。
“乱说,”沈黎把杯子凑到壶口下,顾昔给他斟上了一杯才泡好的茶,“他明明就没察觉。他要是知道了屋中有鬼,早该吓得跑出去了,又如何能安稳地待在屋子里同你说话?”
“是么?”顾昔笑着,也不同他争辩。
顿了顿,沈黎突然想起昨日黄梓生说了要同顾昔见面了,也不知怎么样了。
“你今日见着那黄梓生了么?”
“见着了,他说过几日将他家的画舫开来,请咱俩喝酒。”顾昔脱了外袍,揽过沈黎的肩,“太晚了,咱们休息吧。”
“好。”
他抱着沈黎,不想将今日同黄梓生聊的谈话说与他听,便找了个借口岔开。
顾昔不敢说,今日同黄梓生便是为了他,这么多年的交情差点决裂。黄梓生是怎么想的,他懂,黄梓生亦是担心他。况且一人一鬼,如何能相携一生。
可黄梓生不知,他顾昔,已经无法从“沈黎”这张情网中逃脱出去。
难便难在这一处,实在是身不由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