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二十九章 贯日白虹可奈何(1 / 1)
曹操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的一群刺客——哦,说刺客还不太准确,因为他们是光明正大的行刺的。起初曹操一行也没多注意这群胳膊上绑着红丝带的人,只是这帮人吧,汝行刺就行刺了,还大喊一声“曹贼拿命来”,得,这下反应过来的没反应过来的全部一级警戒。
张辽等武将迅速把以荀彧为首的文官围在中间,至于为什么围着的是文官而不是曹操……曹操需要保护吗?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况且……曹操打量了下自己,况且身体什么的都在最巅峰的状态,还怕这几个小毛贼?
戏志才也淡定极了,甚至还有闲心去开玩笑:“这群人的脑袋是长满了肌肉了吗?”
“应该不是。”荀攸一本正经地回答。
这群刺客大怒,顿时觉得自己成了跳梁小丑一般任人取笑,索性拿着武器跳将起来刺向圆心。
想找软柿子捏。
荀彧丝毫不惊慌,他相信队友。
刺客甲见目标就在眼前,大喜,努力把手伸长,但只觉胸口一凉,已被人来了个穿心而过,一脸不甘地倒下。
虽然他们智商的确有点问题,可实力还是不错的,但仍然无法和魏将相比。典韦直接秒杀他们无压力,还兴奋地舔嘴唇。这日子,真是闲的发慌。太不习惯了。
荀彧擦掉溅到脸上的血迹,脸色凝重:“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暗杀。”戏志才玩世不恭地轻笑。“只可惜,实力悬殊。”
荀攸:“还有今日酉时的约定。”
他说话一向是简单明了,曹操笑笑,“定当如约前往,孤一人去即可。”
“不可!”戏志才条件反射地阻止,继而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越俎代庖,“……我的意思是说,奉孝会担心的。”
“他早应该想到的。不必多言。”曹操一口回绝。
戏志才不死心地继续劝说:“主公答应我们的……元让要与汝同去。‘民无信不立’。”
“……”曹操顿了顿,“是啊,所以更要按照别人的约定去做。”
戏志才扶额。“主公不要学着奉孝的语气说这句话好吗!我们现在还是单身!”
“孤不介意汝与文远配一对。”
躺着也中枪的张辽:“……呵呵。”
中枪×2的戏志才:“主公别因为要转移话题就乱点鸳鸯谱……”心好累,回去洗洗睡了。
曹操只笑笑不说话。
荀彧被荀攸拉走了,现在的丞相,除了那个例外,谁的话都不会听的。荀彧不由得叹了口气:“若奉孝在,何至于此?”
荀攸:“此事因奉孝而起。”
“好吧。”
荀彧耸肩,抬头一看天色却是想要下雨的样子,笑着说:“看来得走快些了。”
“嗯。”
荀攸微微颔首,并没发表什么意见。
刚走至门口雨便下起来了,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旁边是两位避雨的老百姓在聊天。
“哎呀,怎么又下雨了,都第六次了。”其中一个不满地抱怨着,另一个则不以为然地说:“怕是那些官老爷们也遇到了烦事了,心情郁闷就下雨了呗。”
“话虽如此,但这雨连绵不断地,还真有些烦心。”
对面是一块湖泊,生长着大片大片的芦苇,紫色的芦绒被打湿后可怜兮兮地低下头,旁边有一块大石碑,呼曰“芦苇荡”。
阴冷。潮湿。
郭嘉本就单薄的身体在此刻显得更加孱弱,他隔着雕花木窗望着窗外的细雨,像是预言又像是期待地说:“再过几天,就可以离开这里了。”旁边的檀香木桌的铜鹤插着一炷香,此时已燃了一半,有细细的香灰在飞舞。
杨修在此刻突然用力推开木门,发出嘭的一声响后郭嘉看见了他的身影。然而郭嘉只是波澜不惊地抬起眼眸转过来望了一眼,淡淡地说:“觉得养嘉这个闲人不划算,所以打算摧残嘉的耳朵了?”
杨修不答,冲上去拽住郭嘉的衣领,厉声问道:“郭奉孝,吕奉先的死,是不是和汝有关!”他头一次这么失态,至少是郭嘉看见的第一次。
郭嘉只是用手扶着腰上的玉佩,然后不紧不慢地回答:“他死,与嘉何关?说不定是害了花柳病死的呢。”完全局外人的语气,冰冷,凉薄。“再说了,”说到这儿,郭嘉嗤笑出声,“若真的与嘉有关……”
此时两人的脸已凑得极近,都能感受到对方呼吸的热气。郭嘉不适地扭过头去。“若真的与嘉有关,嘉为什么要告诉汝呢?——杨德祖。”郭嘉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害嘉至此的罪魁祸首,不是汝么?”
一直以来,这个谈话气氛都是极为融洽的,直到吕奉先的死,不,这只是导火索而已,变得极为僵硬,甚至可以说,针锋相对。“再说,不过是喝喝孟婆汤的事而已,被迫转世,等记忆回来,人就回来了。——还是,”郭嘉低声说道,扬起笑,“还是,汝喜欢他呢?”
郭奉孝善察人心。
不过,此处却是想差了。“相处几日,即使是阿猫阿狗,也会有感情的。”冠冕堂皇,但是一听就觉得虚伪的话语。
说多了,反而让人更加厌烦。
郭嘉索性退后两步,手撑着木桌,闻言似笑非笑地说:“哦?难道不是因为打手死了,汝这场戏没得唱了吗?”
“至少还有汝嘛。奉孝。”
“别这么说,”郭嘉走了两步,铁球仍然发生哐当的声响。“汝这么说,会让嘉误会的。”
“那就误会吧。”
吕奉先新死,杨德祖没了屏障,自己便是他安身立命的唯一条件。
杨修蓦地友情提供一个消息:“嘿,那群死士可会为故主报仇的哟。”
报仇?为谁报仇?要向谁寻仇?
郭嘉脑海里迅速浮现了这三个问题。几秒钟后,反应过来的大脑回答道:为吕奉先报仇。向明公刘大耳寻仇。
……等会,向明公寻仇?!郭嘉只觉得自己手心热,已经满手湿润润的,抿紧唇瓣。那柱香点完了,郭嘉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是吗,可是准不准确呢?嘉在这一切受限,谁知道是不是汝放出的□□,引嘉担忧?”站得太久,腿脚有些不稳,他直接坐在了榻上。
“担忧?”杨修咀嚼着这两个字,“也许是吧,修就是想让汝担忧难过,身形消瘦,显得修虐待了汝一样。”
妥妥的嘲讽和反语。郭嘉握紧拳头,直至指节开始泛白。“耍嘴皮子,有意思吗?”那个淡定冷静运筹帷幄的郭嘉郭奉孝,回来了。仿佛刚才的不安脆弱全是幻觉。
“那群死士,可是不死不休的哟。还有啊,昭烈皇帝,重伤。”
郭嘉更用力地握紧拳头,圆润的指甲陷入肉里。他在这里消息闭塞,犹如一个人被捂住了耳朵遮住了眼睛一般,他的“眼睛”和“耳朵”……都在另一个人手里,现在是,以后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