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养伤(1 / 1)
跑了很久,莫晚溪一直不见水照寒说话,生怕他出事,小声呼唤道:“水公子?”没有听见回应,莫晚溪还没来得及回头看,就觉得肩头一沉,颈间感受到几乎烫人的炽热呼吸。
“莫公子!莫公子!”不论莫晚溪怎样叫水照寒,都没回应,只有喷在颈间的呼吸愈发炽热,莫晚溪有些慌了。不知所措了好一会,莫晚溪逼迫强自镇定下来,水照寒为她受伤昏迷,她必须照顾好他。因为水照寒昏迷失去知觉,莫晚溪害怕他掉下马去,取了包裹里两人换下的衣服把自己和水照寒绑在了一起。
马匹还在前行,莫晚溪为了避免暗杀者追过来,只好见岔路就走,现在也不知道他俩走到哪了。月上树梢,四周明亮了些许,但远一些的地方仍旧黑乎乎的,莫晚溪什么也看不见,只能任由马匹顺着路自己走。莫晚溪心里焦急,希望尽快找到有人家地方,这样才能给水照寒处理伤口。
莫晚溪紧绷着神经,感觉过了好久,视野中终于出现了隐约的一片轮廓,似乎是一个村落,这让莫晚溪欣喜不已。连忙拍了拍身下的马,往村落方向走去。
抵达村头的第一间房屋,走到门口。莫晚溪往前俯了俯身借着月光这才看清房屋的原貌,门窗都很残破,灰尘也很多,明显没有人居住。莫晚溪有些失望,准备再往村子里面走走。刚起身,就想到了两人的现状。三更半夜的,他们满身是血,还带着兵器,别人一看就会觉得不像好人,要是村子里的人对他们有什么歹意,他们两个一个弱女子,一个昏迷不醒的伤患,绝对毫无反抗之力。为了两人的安全,莫晚溪放弃了现在进村向村民借住的想法,决定先在这里住上一晚,明天白天再进村。
要下马,莫晚溪带着水照寒显然不行,无奈之下只好用力拍醒水照寒。水照寒受了伤失血过多,又高烧不退,醒来的时候,有些迷糊,等到察觉自己和莫晚溪绑在一起的时候,本就通红的脸上,更是血红一片。莫晚溪给水照寒解释了一下,水照寒迷迷糊糊之间,只听懂了莫晚溪要下马的要求,运起所剩不多的内力带着两人下了马。莫晚溪刚脚踏实地,腿还有点软,身后的水照寒就扑到了她的身上,两人一起滚到了地上。
撞到身上的伤口,莫晚溪倒吸了一口气,闭着眼等待疼痛过去,过了好一会才缓过劲来。抬起手费力解开衣服,水照寒立马滚到了一边的地上。莫晚溪借机起身,再扶起水照寒,跌跌撞撞的往房子里走。进了大门,是一个小小的院子,野草丛生,再往里面走,是住人的地方。三间房屋,自中间房屋进去,是待客吃饭的客厅,左右两边开了门洞,没有装房门,应该是挂帘子的。因为没人住,自然没有帘子,莫晚溪和轻易就认出了左边是休息的屋子,连忙扶着水照寒进去。虽然房子是很破旧,但庆幸是该有的家具基本上都在,虽然都积满了灰尘。顾不上脏不脏,莫晚溪把水照寒放到床上,这才撑着墙壁休息了一下,胸口不断急促的起伏着,显然刚才扶着水照寒让她很累。水照寒不胖,却也个实打实的男人,自然很重。这一用力,手臂上的伤口又裂开了,明显能感受到温热的液体。
休息了好一会,莫晚溪才起身继续忙碌。水照寒昏迷不醒,她还不能休息。把马匹牵进院子里,拴好。又从包袱里拿出火折子,点燃好不容易找到的一盏灯。然后打水给自己和水照寒处理了伤口。也得亏白天才去了医馆,买了好些药。等到给水照寒包扎好伤口,月亮已经开始呈落下趋势了。莫晚溪打了个哈欠,身体很疲惫,但是她要强撑着不要睡过去,水照寒烧还没退,她得守着。
水照寒作为一个江湖人,受伤是家常便饭,恢复能力也自是很强。有了莫晚溪帮他包扎了伤口上药,天将亮的时候他就醒了过来。江湖人的警觉,让他在醒来的时候察觉到了身边的呼吸声,身体一下绷紧,待看到趴在床边的莫晚溪时,又放松了下来。
看着莫晚溪,水照寒有些出神,这个女子有些出乎他意料的坚强,不论是被追杀,还是受伤,亦或是孤立无助,她都咬牙坚持了下来,而不是像其他大家闺秀一样,只会无助的哭泣。目光扫过眼前女子有些凌乱的发髻,微微蹙起的眉头,泛青的眼下,以及隐隐透着红色的外裳,最后停留在她抱着肩膀的双手上,青葱似的玉指上布满了细碎的伤口。水照寒眸色微深,悄无声息的起身,将披在自己身上的外衣给女子披上。
清晨,村里人起床开始一天活动的喧嚣隐约传入莫晚溪耳中,莫晚溪一个激灵醒了过来。连忙看向床上,水照寒已经醒了过来,正摆了五心朝天的姿势打坐。察觉到莫晚溪起身的动作,睁开眼,两人视线莫名纠缠在一起。
莫晚溪有些羞窘,垂下眼睛问道:“水公子感觉可好些了?”
水照寒盯着莫晚溪看了一会,就继续闭上眼睛打坐,只回了句,“无事。”
莫晚溪得了回答,就匆匆忙忙起身离开了房间。水照寒既然醒了,她得去解决一下两人暂住的问题。要在村里住下,得先打好招呼。
最后,两人以半路遭遇匪徒的小夫妻的身份正式在小桥村暂住。对于这个身份,水照寒没有说什么,默认了莫晚溪的做法。因为两人暂住的院子是无主的,也就没让两人再搬了,两人也就住了下来。
莫晚溪身上的银钱剩的不多,出于对以后生活得考虑,没有雇人烧饭洗衣服,而是向村里人购买了食材,自己做。自己虽然也受了伤,但比起水照寒也就不算什么了,打理两人的生活自然要由她来。莫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第一顿饭做的她自己都难以下咽,水照寒却面不改色的吃了下去。莫晚溪虽然很感动,但是不愿意虐待自己的救命恩人,特意去向村里厨艺好的小娘子请教。又有不断练习的机会,慢慢的厨艺倒是好了起来,不说绝顶美味,家常小菜做的倒也不错。
水照寒受伤不小,身上新买的衣服也破的不成样子了。一天,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莫晚溪终于得空,这一阵子,她不是忙着收拾破旧的房子,就是忙着学习做饭,一直不得闲。难得下了雨,她便搬了小凳子坐到窗台边,缝补起那件蓝色的劲装,作为一个大家闺秀,莫晚溪的女红自是做的很不错,属于很拿得出手的。
水照寒仍是五心朝天的打坐,他受了伤,莫晚溪不许他乱动,无所事事就练起了内力,一阵下来倒是有所精进。刚刚运行完一个周天,水照寒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窗台边认真缝补衣服的女子。没有初见的精致,穿一身宽大的粗布衣服,梳着简单的发髻,拿着针线和衣服的手,不似当初的细腻,更不像大家闺秀,倒是活脱脱乡下妇人的样子,莫名有种家的感觉。
莫晚溪缝完衣服,抬手揉了揉低头久了有些不舒服的后颈,这才看得到床上的水照寒。
“饿了没,我去做饭。你试试这衣服合不合身。”
两人假借夫妻身份,话语上一时之间倒是熟稔不少,两人的关系也近了不少。水照寒接过衣服,下床试了试,莫晚溪手艺不错,缝补过的衣服还是很合身。破口子的地方,用绣好布料补了起来,不像补丁,倒像特意绣上去的图案,看得出来明显是用了心思的。水照寒想起有几次晚上看到的很晚都不曾熄灭的灯火。两人虽然对外称是夫妻,但实际上男未婚女未嫁,自然不能睡一张床。莫晚溪便在房间里铺了地铺,水照寒觉得不好却也犟不过莫晚溪,只得由她去了。
水照寒还在发呆,那边莫晚溪已经准备好了晚餐。莫白抬脚走出房门,过了这么久,莫晚溪终于准许他下床了,但也不许他多做什么。
晚餐很简单,豆角,萝卜,野菜,再加上主食,平常的农家人的晚餐。就着微亮的天光,吃完晚饭,收拾碗筷,他们像真正的农家人一样日落而息。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转眼已经近秋。小桥村的人们忙着秋收,而暂住的那对小夫妻要走了。
莫晚溪收拾了一个包袱,里面是几件衣物,和一些干粮。莫白拿着剑,牵着马等在门外,俊朗的面容让路过的大姑娘小媳妇看红了脸。她们知道莫家小娘子的丈夫在养伤,却不知这个相公竟是如此俊俏。
莫晚溪看了一眼收拾的井井有条的小院,合上有些老旧的木门,直到院子里最后一点景色也看不见。两人跟村长道过别之后,莫晚溪坐在马上,莫白牵着缰绳,慢慢离开这个朴实的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