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三十三章（1 / 1）
"啊。。爷爷，您老高抬贵手哇。。啊。痛。痛。痛。哟。。“
“好你个小蹄子，是不是又借着我的名义到处招摇撞骗了？”一个须发皆白的白衣老者提着一个玩童的耳朵，这白衣老者一看便不是一般下等仙人。全身上下皆散发着灵气儿，而且额头处竟高出一块，一看便知是个高寿之人。
“呃，啊。爷爷，您轻点，别闪着您的手了。爷爷，不是我不想到处招摇撞骗，是您老被天帝处罚不得出园半步，连累得我这做孙女的也得连诛，啊。。错了错了，爷爷您老手下留情呀。”
“好你个死丫头，你自己懒散不愿修行难以提阶，还来怪罪起爷爷来了。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小蹄子。”
我今日在木屋的桃木床上懒睡，却听得外面一阵杂乱的争吵声，竟是这祖孙两人在此吵闹。我忍不住上前劝道：“老人家，您有事大可慢慢说，桃儿虽说小小年纪可必竟也是位烈仙班的上仙，您不好对她如此体罚呀。”我看着昨日叉腰横目的桃儿今日竟被这老神仙提在半空中，忍不住捂住嘴笑了。
“她位烈仙班？若是她能位烈仙班也不用我天天提着耳朵叮咛着她练功了。不学无术竟还借着我的名义到处招摇撞骗，实在该打。”说着还打了一下小桃儿的后脑勺，桃儿吃痛‘哎哟’一声叫出来。
我大概听出个端倪，掌管这万桃园的本是眼前这位白须的凸额老者，而这小桃儿只是借着他的威名到处唬人。想我堂堂散界公主，竟也有落入这黄口小丫头手里的时候，传出去还真是让这五界里笑话。不过这小桃儿着实也生的惹人怜爱，我也不愿与一小丫头一般见识。便上前对老者道：“这位老神仙，桃儿现正年纪还小，孩童自然都是念玩的，我看桃儿如此机灵聪慧，不消多少时日，法力一定有所成就。”
小桃儿见有人替她说话，顿时便来了精神，道：“看看，看看，爷爷整日里说我不学无术，连天后娘娘都看出来了，我桃儿是个有慧根的灵童。以前我对爷爷说您老人家还不信，这下您信了吧。”
我掩嘴一笑，这个小丫头还真是人小鬼大的鬼灵精。那位老神仙盯着我上下打量一翻，道：“这莫不就是散界那位隐姬公主？才多少年不见，如今竟如落得如此标志了？”
我疑道：“老神仙知道我？”
那老神仙闻言一笑，道:“你竟将老朽忘记了，公主难道不记得，您小的时候还趴在我的背上揪过我的胡子？”
老神仙这一说我猛然间便记了起来，他便是这掌管这万桃园的万桃仙‘南极’仙翁。当年因蟠桃会上看守失职让那泥猴儿称机来九天天界捣乱，天帝一怒之下便罚这老仙翁来掌管万桃园，有几千年了，也不见他出去过。记得我小时候玩皮，经常缠着亘日来这万桃园里偷摘仙桃吃。老神仙生气了便出来捉我们，我那时便骑上他的后背去揪他的胡子。没想到这老仙翁还挺记仇，到现在还没忘记。现下毕竟是我住在了人家的地界，万一人家一不高兴再把我撵了出去可真就不好了。我便满脸堆笑的说：“原来竟是仙翁您，我儿时淘气不懂事，还望您老不要放在心上才是。”
那老仙翁拂须一笑招招手道：“公主，我怎么会放在心上哪，那时您与亘日殿下可没少给小老儿无趣的生活带来乐子啊。”
想来这南极仙翁也算可怜，只是蟠桃宴上的一个小小失误，竟在此受罚一罚便是千年。这期间发生了这么许多事谁都不可能记起这里还有个因过受罚的老仙翁，亘日刚任天帝，要处理的事太多，自然也不会想起这些些小事。我心下生怜，觉得该为这老神仙做点什么，算是弥被我当年揪这老神仙的胡子所犯下的过错吧。我便对这老神仙道：“仙翁，您在此呆了也有上千年之久了吧。”
老神仙哈哈一笑：“自然有千年了，那时的公主还只有桃儿这般大小，如今一晃竟过了如此多年。”
我道：“不知老神仙可想出去？”
仙翁想了想道：“出去是想，可我年纪一长，便觉得这万桃园应供像我的家一般，若是能来去自由，自然再好不过了。呵呵，老朽想多了。”
“既然如此老神仙，不如过几日我与亘日说说，将您的禁令解了如何？”
那老仙翁一听自然高兴：“公主，若真能如此，我南极仙翁便欠下公主一个大人情，虽然小老儿无甚本事，可这葫芦里的丹药自然不少，也不缺那续命还生的稀世奇药。以后公主若有用上小老儿的地方，直管向我开口。”
我掩口轻笑，老仙翁言重了，只是举手之劳罢了。
我夸下海口便要兑现，不得不去找亘日。今日天气也算晴好，我便捏了个翅膀摇摇晃晃的飞过了南天门。天门外灵兽嗅见我的味道抬头看了一眼，便又继续趴下睡起了大头觉，真是只懒惰的畜生。
我在九天殿外转悠了半日，不是没有勇气进去，而是不知道见了亘日该如何说。硬着头皮刚想进去，却看见亘日自殿外走来。看见我在这边徘徊便向我走来，他对我道：“一儿？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道：“怎么？天帝不欢迎我来么？”
亘日面色微窘道：“哪里会不欢迎一儿。只怕一儿会不愿再来。”
我不想多说些什么，怕会一说起来便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了。直接了当的便对亘日说明了来意：“亘日哥哥，自天帝叔叔与天后婶婶过仙逝后便再也没有举办过那蟠桃盛宴，如今五界安宁，也该是四方众仙再聚聚的时候了。”
亘日笑笑，道：“还是一儿想的周道，蟠桃盛宴乃母后所主持，不如此次的宴会便由一儿来主持好了。”
我道：“这不大妥当吧。”
“自然是妥当的，放眼这五界内，再没有比一儿更加合适的人选了。”
“那好吧，既然要由我来做主，我便要同亘日哥哥要一个人了。”
“哦。不知一儿所要为何人？”
“此人亘日哥哥也认得，不知你不否还记得南极仙翁？”
“自然记得，便是一儿当年揪胡子的那个老仙翁吧。”
我点点头：“正是，此人乃往届蟠桃盛宴的筹划仙人之一，若是将他派给了我，我便心中有数了。”
“呵呵，怕是一儿今日所来的真正目的便是这位仙翁吧。”
我的任何心思都逃不过亘日，我怕我再呆下去会乱了方寸，便借口身体不适离开了九天殿。亘日也没有留我，想是他心中也定有什么放不下的东西，若是有，便只能是青月。
南极仙翁这职司的甚好，把个天庭布置的甚是喜庆热闹，这南极仙翁人脉想来也是极好的，各路神仙自四面八方从虹桥处争相涌来。硕大如斗的仙桃乘满了大大小小的玉盘,九天殿到处都能闻那那浓郁的酒香。瑶池里又重新招来了翩翩起舞的蝶仙。仙乐萦绕不绝于耳，一派祥和安乐的盛景。看着那蝶仙在瑶池中翩跹我竟想到了自己，当年我也曾在这蟠桃盛宴中一舞倾城的，伴着亘日的吟瑟，我便能舞上一整天。此时竟是身怀六甲的孕妇。然后又想到了青月，那个傲气十足的妖王，竟为了我而卖身凡世的青楼，也曾将那飞天舞舞的倾国倾城。
众仙拜过了天帝，先是贺亘日仙界一统，再便是庆贺这蟠桃盛宴的重新招开。自然少不得给我些虚赞，我只是一笑带过。在这蟠桃盛宴上，我又见到了我整日提心吊胆最怕见到的人，阴月妖王‘青月’。依照仙品，他是仙界的二殿下娇界的王，理当坐于亘日左手之下。而散界的仙人从不参与这些仙界的盛宴，我便代表了父母，坐于青月之下。如此尴尬的位置，我尽量不去看青月一眼，却能觉出青月在不时的朝我望来。自那日天界一战青月受伤我便再没有见过他，也不知他伤好得如何了。自在此时腹中那小家伙却来给我添乱，我胸中一阵恶心，想是这几日害喜症状太过严重，忍不住吐了出来。偏巧不巧的吐了青月满身，青月却连躺避都不躺避，谁曾想过妖界那有洁痞的妖王青月竟会情愿的让我吐了个满身。我抬起头，尴尬的对青月笑笑，青月满眼的关切，道：“一一，你身子不舒服？”
我道：“想是有些醉了吧，真是不好意思，吐了您满身都是，妖王殿下莫怪。”
许是青月没想到我会以如此冷漠的态度对他，眼中闪现出丝丝伤痛，“小又不舒服便该早早回去休息，身休要紧，这里有南极仙翁主持，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
我回道：“多谢妖王殿下挂心，芜一没事，倒是殿下，不需要去换件衣服吗？”
青月用手自身前一挥，我吐出的那些秽物便无了踪迹，“没事，无需挂心。”说完便转过身去，不再理会我。
酒过三循，我觉得我若是再喝下去怕是对腹中胎儿不妥，便借口身子不适离开了蟠桃盛宴。
我没用我捏起的那个翅膀，也没施任何法决，跌跌撞撞的出了九天殿下。想是今日喝的酒确实有些多了，头竟有些晕眩。便想扶住虹桥的玉栏休息一下，却不想一下没扶准差点摔了下去，此时一双手将我扶住，我昏昏沉沉道：“多谢。”
“不用谢。”
我抬眼一看，竟是青月，他不知何时已随我出了那九天殿。我疑惑道：“怎么会是你？”
青月说道：“小又，你打算这一世都这么躲着我么？”
我道：“妖王殿下误会了，芜一哪里敢躲着您。”
青月无耐的摇摇头，道：“小又，有些事是必须要面对的不是吗？”
我心道，有些话终究还是说出来了，我出无耐的摇摇对，道：“青月，那件事你无需负责。”
“那你为何不去找亘日，你不是爱他如命吗？”
“记得我对你说过，我有更重要的人要守候，比生命更重要的人。”
青月不解，“还有谁会比亘日更重要？难道小又真的移情他人？不可能，能有谁还能比得过亘日？”
我轻笑笑：“这世间，或许有一样东西会比情重要，虽然他不是在我计划中的人，可必竟他是无辜的。”
青月愣在那里，似乎还是不了解我所说的话，半天才对我道：“我不明白。”
我道：“殿下无需明白，也没有必要明白。想是蟠桃宴中还有不少人在等着殿下，殿下还是快快回去吧。”说完我便不再理会青月，独自一人下了虹桥。
我跌跌撞撞的走下虹桥，却不想在此时碰上一个冤家对头，正是那成了魔的云泥。她媚心那能将我的眼睛刺得生疼的云泥花此时已经完完全全化作黑色。此时碰上了她，当真是冤家路窄。若是她不成魔，以我平日里懒惰的习性粗浅的修为也只能堪堪与她交个平手，此时她魔性大增，功力自然也大增。从那眉心黑莲的色泽看来，即便是两个我也不一定是她的对手。我架起法决便想逃之夭夭，这云泥哪里肯就这样轻易的便放过我。情魔初成，便会终日以讨情债为目的。若不杀我，怕是难消她心头之恨。想我芜一这一世为仙也够失败的了，死不足惜，可我腹中的孩儿必竟是个无辜的小生命。我不能让他也陪我一起送命。于是我拼尽全力的往散界逃去。可那小家伙却偏偏在此时给我添乱，我腹中一阵绞痛，怕是仙力运得太快动了胎气。此处正是天河尽头四下无人，躲也无处可躲，这可如何是好。正当我心中焦急万分之时，青月从天而降，后面竟也跟着亘日。我心中暗笑，这下好了，有我三人合力，这云泥定拿能不战而退。我却低估了云泥的实力，竟也忘了青月的伤。几个回合下来，我明显得看出了青月力不从心。
而我腹中的绞痛却一阵更胜一阵，额上汗珠滴滴向外湛出。我捂住小腹，不敢再战下去。还好有亘日撑着，青月关切的向我看了一眼，便又与云泥战在一起。我坐在了天河岸边打座调息，云泥却在此时使出□□之术欲将偷袭我。我避无可避，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小腹。青月却一个健步飞身而过，档在了我的前面。
云泥的断肠剑刺入青月胸口的时候，我几乎听见我的心在慢慢的碎裂。汩汩的血向外涌出。我大叫一声青月。亘日在最后时刻还是将云泥制服锁入吟瑟的琴魂之中。可青月还是受了重伤.我大吼着，‘不可能的，不可能的。青月，你不是说是你是鼎鼎大名的妖王，妖界万年来的奇葩。法力怎会如此不济？你一定是在和我开玩笑对不对？你快点说。”此时的天河绒花萧萧飞散，青月的穿着的羽衣亦是绒羽飘飞，我看见他现在竟依旧穿着我在凡世时为他做的那件拙劣得不能再拙劣的广袖长袍。我望着青月那绝美凄艳如罂粟般的脸。不敢相信在下一刻他便会碎去，他是妖界万年来的神话，怎么会就这样便死去？我将青月抱在怀里，紧紧的贴着他的脸，我说：“青月你别吓我，你好起来，好起来我们便永远在一起。”此时青月的眼睛亮了亮，轻勾着的唇角竟还是笑的令那万花飘凌。他说：“小又，你还是舍不得我的吧？你舍不得我，我就知道。”我心里一阵抽离的疼痛，他又接着道：“亘日，你小子有福气了，我不在的日子里，记得替我照顾好她。”青月急喘着，胸口的血已经将他雪白雪白的羽衣染得一片刺目的殷红。定了定神，青月又道：“但是，我是不会让你帮我照顾她一辈子的。我还会回来的，等我回来的时候，记得还给我一个完整的芜一。”
我再也忍不住，眼泪决堤般涌了出来，抱住青月喃喃说道：“你不是说会嫁我吗？你不是说这一世也不许我忘记吗？怎么此时你竟一个人先走掉？你怎么忍心，你何时变得如此狠心？”
青月拂着我的脸：“丫头，你别哭，月神之子，死不了的，只是，我想要好好休息一下了，我现在，好累。”
我紧紧握住青月的手，眼泪在他的羽衣上晕开了忧伤，我将他的手放在我的小腹间，我说：“青月哥哥，我怀上了月神之子的灵胎，你摸摸看，是我们两个人的孩子。我给他取了个名字，叫倾城，我想，青月的孩子，一定如青月一般倾城绝色。你要记得，不要睡得太久，’我用力的抹掉眼泪，‘我们的孩子，在等着你回来。”
青月的眼睛此时显得无比的晶亮，却最终没有说出一句话。他拂着我的小腹，轻轻的将手垂了下去。生平第一次，我觉得天河的绒花竟散的如此多，散得如此忧伤。它们盖住了青月如婴儿般熟睡的身子。雪白雪白的，竟刺目的如青月般妖娆。像是从这一日起，天河尽头的绒花便散尽。再也不会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