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二十六章(1 / 1)
我没有再去找青月,以我现在的法力是若是要走,任谁也拦不住的,所以当我走出芜月城的时候竟没有一人来阻拦我。许是青月也知道,就算他再怎么留我我也是不会留下来的吧。我一路没有目的直直的往前走,不知道是朝哪个方向走的,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更不想施法决架雾而行。千年前坚定的目标,被追杀了千年也没有放弃的目标,现在却已被击得溃不成军了。走得累了,便坐在一棵树下休息,这定是一棵千年老树吧,向前探寻的枝丫像是招唤迟久未归的恋人。隐隐还有心湖湖畔相思树的感觉,心里又没由来的一痛。相思树下少年温软的笑,吟瑟辗转轻柔的曲调,一舞倾城的飞天,昔日俣侬呢喃的耳边话,那倾城的容颜。怎么回想,心都是痛的。背后千年前的旧伤隐隐的牵动着心脉,跳动着酸楚。思绪又飘荡回了千年千的日子。
“亘日哥哥,你为什么喜欢弹琴?”
“因为琴是伴我而生,乃日神所司,所以我才会对它有这样好的感情。”
“我喜欢亘日哥哥弹琴的样子,以后亘日哥哥天天弹琴给一儿听可好。”
“当然好,只要一儿喜欢,我的琴以后便只为一儿一人而弹。”
“真的吗?亘日哥哥真好。”
“当然是真的,现在一儿还小,等一儿长大了,我们去心湖,在那里如果可以跳舞给相思树看,便能得到好的祝福,我们便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那一儿就快快努力,明天就长到和亘日哥哥一样大。”
“嗯,等一儿的隐姬花开了的时候,我便会娶一儿做妻子。”
那时的我,幸福得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一切都那样美好,一切都那样甜蜜。如昨日一梦,竟也碎得那样彻底。仿佛一夜之间一切都变了,亘日哥哥不再是我的,竟成了天注定的灵鹰,我不懂,我的亘日哥哥怎么会变成灵鹰,也不懂为什么云泥看我的目光会变得尖锐。总之带来这一切的便是千年前的那场天雷,天雷降在九天殿,天帝叔叔和天母婶婶都死在了天雷之下。却拼命的护住了亘日哥哥的日灵殿。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天雷,有人告诉我是天帝是为了护住天界众神才将天雷引到自己的身上,这是天罚。我不懂什么天罚,只知道那些日子亘日哥哥变得异常冰冷,不再是以前温婉的哥哥,他抱着我,只说:“一儿,对不起,亘日哥哥无能,护不了你了。”
于是从那以后,亘日哥哥便成了灵鹰,罗君暂管九天天界,并说亘日哥哥便是罗界的公主云泥天注定的夫君。我不管这些,我也不要我的亘日哥哥变成灵鹰,所以我一如既往的去找他,不理云泥那杀人的目光。于是灾难终于降临了。当年的小仙子终于长成了仙体,终于可以一舞倾城。人人都说散界的芜一公主便是这仙界最为玫丽美好的仙子,她的飞天舞堪称一绝,我心里暗笑,却从不张扬。我只让亘日为我伴奏,只在有他的地方舞这飞天。所有人也都说只有天帝之子才配得上如此玫丽美好的芜一公主,于是我心中开始有了希望,或许亘日哥哥可以不用做灵鹰的。只是单纯的我想得太简单,野心如罗君怎么甘心天帝的儿子娶了别人家的女儿。我长成仙体的那一天,母亲为我退去了双翼上的灵羽霓裳,我抱着我初开的第一朵隐姬花,便去找亘日。我心想,我终于可以驾驭隐姬花了,我终于成人了。不知道亘日哥哥当年说过的话还算不算,我要亲自去问问他。
可是我却没想到,刚到亘日哥哥的日灵殿却看见亘日哥哥正抱着云泥公主,我知道亘日哥哥看见我了,可是他却把眼睛闭上,假装没看到。我转身便走了,疾挥着我初初长成的灵翼。初开的隐姬花瓣碎了一地。亘日哥哥最终还是放不下我,他追了出来。将我抱在怀里。他说:“一儿,亘日哥哥的错,我答应你无论如何都不再让你伤心。”
我哭了,泪眼朦胧中看见云泥满脸怒气的离开了日灵殿。于是第二天,亘日哥哥与我便成了云泥的背弃者,仙界的老东巫告诉我们,我们将要承受背弃者的诅咒。我点点头,诅咒便诅咒吧,总比失去亘日哥哥要好得多。我便对老巫说,我要受怎么样的惩罚?老巫说:“你不必受罚,受罚的日灵鹰。”
是我害了亘日哥哥吗?要他去凡世永世轮回不得归位?这还不如直接杀了我了事的好。我在老巫的巫谷外跪了十天十夜,老巫无耐的对我说:“你求我何用,解铃还需系铃人,你该去求施下这个诅咒的人。”
施下诅咒的人,我记起了,诅咒降与不降取决于云泥。我便又去云泥的赤云殿哀求。云泥见了我,她眉心大红的云泥花射的我眼睛生疼。她对我说,若要我原谅也可,你去斩仙柱自断双翼,接受仙界千年的追杀若还不死,我便可以自动放弃灵鹰。而在这千年内,灵鹰必须去凡世轮回。若千年的轮回他还是没有办法忘记你,我心便死。
千年,只是千年吗?好,千年便千年。我答应了云泥的条件,当冰冷的锁链锁住我的双翼的时候,我没有一丝后悔。而行刑的人,却竟是我的父母,散界的王与后。我大喊着‘阿娘,阿爹,你们快走,快离开这里,谁让你们来这里的。’阿娘伏在阿爹的肩上,哭的不醒人世。阿爹无耐的对我挥挥手。直至今日,我才见识到罗君残暴与不尽人情的本性。也难怪他会有吞并仙三界的野心。当满目赤红的刑火燃起时,我便不再能听到父母的哭喊了。背后传来撕裂的疼痛,鲜血湿透了我的羽衣,滴滴顺着崭仙柱滑下汇成血溪,双翼便从崭仙台下坠入凡世。散界最重也最为狠励的刑罚‘折翼惭悔’。
我醒来后,便已坠落在了凡世与妖界的界线若水河畔,正巧被巡视若水河的妖王青月救下。我躺在青月的怀里,鲜血仍旧滴滴的向外湛出。湿透了青月的长袍。
青月的眼中满是疼惜,见我醒来便为我吃了一粒丹药。他只叹息道:“怨我没有说与你听,只是事关重大,亘日又怕让你承受压力,我便只能蛮下去。却害了你。你且在我妖界里安心养伤,一切等亘日回来再做打算。”
我道:“我都知道,你不用多说。亘日以为蛮着我我便不会知道了吗。老巫都说与我听了。”
青月奇道:“你都知道了?那你为何还要要答应云泥的要求?”
我回道:“难道所有的罪责都让亘日一人来承担吗?只是千年而已,到时就算我不能唤起亘日对我的情,至少他也能归位。”
青月好像还有话要讲,却始终没有说出来。关于千年前老巫的预言,关于我与日月双灵所要承担的天命之责。直到我诞下月神之子,青月才将那段预言说与我听。
此时自远处飘飘渺渺传来阵阵歌声,我抬头远望,发觉竟不知不觉间来到了若水河畔,河中一抹孤魂凄凄怨怨的唱着一首往生的曲子。
“尝游幻镜里,情亦绵,人亦绵。若水河畔独顾盼,河上桥,桥上怨,情丝太乱理不完。理不完,孤影戚戚,远眺寒烟,桨声影动淙淙怨。残景惹得眉上添。眉上添,左肩伤,右肩怨,若水孤舟行,缓行愁绪满。”
孤舟幽幽飘荡在若水河畔,绪满愁般缓缓前行着。我忍不住向那河边走去。那抹孤魂像是看见我般向我慢慢滑来,歌声渐近。凄婉的嗓音哀怨的唱着。
“尝游幻镜里,情亦绵,人亦绵。若水河畔独顾盼,河上桥,桥上怨,情丝太乱理不完。理不完,孤影戚戚,远眺寒烟,桨声影动淙淙怨。残景惹得眉上添。眉上添,左肩伤,右肩怨,若水孤舟行,缓行愁绪满。”唱得人心乱如绞。
若水河边的风将我的发吹得如同心一般凌乱。那抹孤魂行至我面前便停了下来,我看了一眼来人,竟是个一脸慈爱的老婆婆。她对我道:“年轻人,要不要我带你过河?”
我道:“老人家,你的曲子唱得真好听。”
那婆婆和蔼一笑,道:“在这里呆久了,看得最多的便是这些情情爱爱。不肯往生的,不肯忘却的,也便都是那些情。急于往生的,急于忘却的,却还都是那些情。”
我心内了然,我不也正是在为情所扰吗。便问那婆婆:“婆婆,您在我若水河呆了多少年了?”
那婆婆掐指一算,随即摇摇头道:“我也记不清了,至少也有几千个年头了吧。”
“敢问婆婆,您见尽这世间的情爱。可知。”我愣住,想了半天却不知该如何去问。
婆婆见状便温和道:“世间情,百了难了,纠纠缠缠,怎么理得清。问,却又怎么问得清,却又该如何去问呢?”
我低头沉思,‘是啊,该如何去问呢。’
此时那婆婆却已远去,一抹孤魂般在若水河中独自徘徊。依旧唱着那哀婉凄怨的曲。
“尝游幻镜里,情亦绵,人亦绵。若水河畔独顾盼,河上桥,桥上怨,情丝太乱理不完。理不完,孤影戚戚,远眺寒烟,桨声影动淙淙怨。残景惹得眉上添。眉上添,左肩伤,右肩怨,若水孤舟行,缓行愁绪满。”
我静思片刻,却依旧不知该何去何从。婆婆说的对,世间情百了难了,怎么问得清,又该如何去问?于是我决定先离开有青月与亘日的地方。一个人静下心来好好的想想,到底该如何面对。到底该如何才能将自己的心理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