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滟滪（1 / 1）

一方似乎年代久远的长箱，木头上面似乎还环绕团团图案，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云心抚上桌子的手顿住。

“是琴。”

重化昀几乎鬼使神差，呆呆地问：“我可以看看么？”

云心没有说话，走过去，轻轻触摸着箱子，半晌，才缓缓打开。

似乎尘封已久，但历经岁月的积淀，重化昀指尖触上琴弦，心头莫名的熟悉感越来越强烈，让他的心头涌上了一丝恐惧，指尖不由地颤抖，然后，突然顿住。

指尖下按到的是一处突起，感觉像是字符，他发着抖移开了手指，映入眼帘的，是两个篆刻小字，笔力与千年琴木融为一体。重化昀的脑中“轰然”一声。

滟滪。

清清楚楚的，就是滟滪。

重化昀几乎站立不稳。

平南王府。

一只莹莹玉手，轻抚琴弦，“昀儿，你不知道，我有多久没有看到过这把琴了，当初姐姐，就是你的母妃成婚当日，是你父王所赠给她的。峥嵘、滟滪二琴，一山一水，一刚一柔，名扬天下，凌国名匠江随所造，赠给当时还未成为归王的你的祖父，后来就给了你父王和陛下，为重家正妻所有，所以峥嵘是你母妃的，另一把滟滪，曾是先陆皇后的。”

重化昀道：“滟滪峥嵘虽有名，但我记忆中从未听过有人弹这两把琴，原来是母妃和皇后的。姨母，所以这两把琴如今是无人可弹了？”

“不，不是无人可弹，”秦翡华笑笑，“等你将来有了妻子，这峥嵘琴自然也就属于她了。”

重化昀轻咳一声。

秦翡华莞尔，“至于滟滪，据说陆皇后临终曾请陛下答应，若将来后宫另有皇后，就将滟滪琴赠予她。后来陛下封衣言，就是先萧皇后时，滟滪便作为定情之物送给了她。”

重化昀皱眉：“可皇叔虽然立过先萧皇后，毕竟她没有入主后宫，那滟滪？”

秦翡华摇摇头，叹了口气：“那场大火，毁了很多东西，除了衣言和期无先生，滟滪也随之而去了，天下再无滟滪，也再无衣言了，当时她还只有十八岁。”说着缓缓闭上了眼睛，姐姐和衣言的温柔欢笑，今日似乎还在眼前。

天下再无滟滪，姨母的话，俱都回响在耳边，滟滪琴明明毁于大火，明明已经毁了，那这把？

有些真相好像呼之欲出。

重化昀转向云心，手还是抑制不住地发抖。

“这是谁的，是，是什么琴？”

“我娘的琴，”云心垂下眼眸，“滟滪，我娘的，唯一一把，她从未弹过的琴，唯一一把，我从未弹过的琴，唯一一件，她留下的，这个家里，和我爹有关的东西。”

重化昀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拳头紧握几乎格格作响，骨节发白，一如他的脸色，脑中姨母的话和云心的话相互缠绕，把他逼得快要发疯，“云，云心，你娘她，她…”

云心抬眼看他，突地伸手扣住他的手腕，“你跟我来。”

连着的几间屋子，云心拉着他来到最里的一间门前，看着他轻轻道：“昀哥，有些事，有些话，我早该告诉你。”

很干净的房间，床铺叠得整整齐齐，帐幔是温柔的浅粉色，一旁还有梳妆的镜子和妆奁，这一看就是女子的闺房。

“这里是，你娘的房间？”

云心不语，拉着他转过一层珠帘，重化昀怔住了。

慈母楚氏衣言之灵位。

慈母，楚氏，衣言。

衣言。

萧衣言。

他明白了，有些话，很多事情，他都明白了。

“我娘她，离家之前，她的名字是，萧衣言。”云心顿了很长的时间，才缓缓说道。

“你，你早已，早已知道，是不是？”重化昀语气颤抖，勉强说道。

“对，我早已知道，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娘是谁，我爹是谁。知道你的身份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们的关系，我…”云心靠上窗格，“我早已知道，你是我的…我的兄长。”

兄长，那种难以言喻的奇妙感觉，原来是，兄妹之情？

云心明明与语妹那么相像，一样的娇憨婉转，一样的聪敏过人，一样的…他从未察觉过，她对外人的排斥，不是排斥，只是她没有想好怎样面对，她对街边行乞之人的尊重，她说兰江夕月是母亲最喜爱的曲子，她有时的落寞，她展露的点点滴滴，原来都是因为，因为这些，她是皇叔的女儿，她的娘是正式册封的重国皇后，她是重国的第二位公主！

重化昀心中如遭雷击，云心，是自己的堂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