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借宿（1 / 1）

天近傍晚，凉风习习。

管家赶着马一口气跑了几十里路，最后在一个掩映于树林中的小村庄停下来。大家惊恐未定，汗水打湿衣衫。我和小月下了车，活动一下酸痛的肢体。

罗爷跳下马，甩了缰绳，取下水袋递给我：“渴了吧？喝点。”他喘着气，自己还没喝一口。我看了看余剩不多的水，心里莫名其妙的异样了一下，说：“你先喝吧，我不渴。”

“要你喝，你就喝，不渴也得喝。女人是水做的，怎能断水。”他把水袋硬塞给我。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

喝了一口，我还给他。他看了我一眼，浮了笑容于脸上，然后照着我喝过的地方灌了一大口。我很不自在，扭过头装作没看见。

管家解下自己的水袋叫小月先喝几口，然后他边喝水边问罗爷，“少爷，今晚就在村里歇了？”

罗爷没应声，大踏步来回走了几步，又环顾一下四周，才开口道：“这兵荒马乱的哪儿是个安全地呢！先去村里看看情况。”虽然天还不黑，但前方情况未明，不能贸然继续往前。

两个女孩重新上车，两个男人分别牵马缓缓往村里走去。

落日红霞满西天，透过树林的枝枝蔓蔓化成美丽的光晕撒在世间万物。树林秋色怡人，可是谁也无暇欣赏。树林很安静，连个鸟叫都听不到，仿佛隔世，只有马车吱吱呀呀打破这太过的安静。

进了村子，更是出奇的安静。没有狗吠，没有鸡叫，家家户户死气沉沉。有门户大开却无一人，有户门紧锁，更不见一人。街上很乱，不时有散落的鞋子衣服，禽畜毛发，破筐烂碗，纸片，菜叶随处丢弃。一片破败景象。

大家都绷紧着脸，心情低下，好不容易敲开一家有人的门，出来一位拄拐杖的老人。

“大爷，我们是赶路的老人，想在这儿借宿，敢问大爷这村子是怎么了？”罗爷掏了一根香烟递给老人。老人接过烟拿在手里看了看，又放在鼻下闻了闻，然后别到耳朵上，才道：“唉！兵荒马乱，国破家亡。今天兵，明天匪，可怜弱如篙草的村民哪经得如此折腾啊！死的死，逃的逃，走得走，没有人了，只剩下我这样的老骨头留在家园。小哥，如不嫌弃就在家里歇一晚吧。”

随着老人进了院子，这里多少有点人气。

“老婆子，煮点红薯，摊几个饼子，有客人来了。哎，多亏我家还有个老婆子伺候我，不然我也早就饿死了。小哥，先把马车和马藏在瓜架后面吧，虽不能挡多大作用，但至少乱兵和土匪来了，不会一眼就隔着墙头看到。”

老人指着有浓密瓜秧的棚架，掩映得很好。管家把马车和马赶进去藏好，又掏了几捆麦杆喂马。

“先到屋里歇歇吧。”

“打扰您了，大爷。”

一位老婆婆头顶着一方黑手巾，脸又黑又瘦，皱纹纵横密布，只有那双眼睛泛着温暖的光色。

她弓着腰，双手掩在围裙里，全身着黑蓝布衣。一双尖尖小脚在地面上一点点慢慢捣鼓着，一步只有那么一点。她冲我们点了点头，脸上挤出一些僵硬的笑容，并没有答话，径直向厨房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