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四章（1 / 1）
那声音贴着耳朵，感觉就在背后。
我咽了咽口水转身，眼前的是卢欣没错，明明前一刻还温婉秀气的脸，此时完全变了样。
我强迫自己与她对视。
惨白的脸色上青筋暴起，原本饱满的双颊此刻像泄了气似的只剩皮骨，眼窝也深陷下去，凸出里面一对同样淤青的瞳孔。
她仰脸对着我，没有焦距的视线，我甚至分不清她是否在看我。
比起以前听父亲描述过的烈鬼，这已经称得上‘漂亮’的了。
“原来你是鬼。”
我一字一句吐出，慢慢向后挪动，右手隐在背后只等着时机到来一击即中。
“你不是一直知道的吗，巫师...”
她歪着头回答，声线被完好的保留，若非执念太深，就是有高人相助。前者尚且还能对付，如果是后者那麻烦就大了。
“你怎么知道我是巫师？”
罗欣森森的笑，视线一直朝下，落在左手，戴戒指的地方。
“不是会变颜色么。”
知道得还挺多，我碎了一口，接着问，“凭这一点就断定我是巫师似乎有些牵强，还是说谁告诉你的？刚才我拉你的时候，确实碰到了身体，这是你原本的肉身，还是借的？”
卢欣不理会我，缓缓将头转向另一边，相机的位置。
“为什么你可以在人前自由走动？不转世的原因是什么？还有，为什么要在四楼的女厕制造鬼哭不让人接近？里面藏着什么吗？”
“巫师你的问题可真多。”她猛地抬头，凶光毕露。
就是现在。
我抓起相机挡在面前，在她回神之前，快速按下按钮。
同一时间，卢欣也察觉有异，她伸手来抓，却被无形的力量困住，动弹不得。
周围，风开始涌动。
那是大自然的气息。
最纯净的气息。
普通人无法感知，但对鬼魂而言，却是致命的。
“啊啊啊啊。。。”
卢欣开始尖叫，凹陷的眼珠里充满了恐惧。她应该如此，因为气息正在一点点侵蚀她的身体。痛？不，比痛更重的，是彻底消逝的事实。没有转世，也没有来生。
摊开手掌，相机前端类似镜头的圆形物体正快速旋转。正是它制造出了气息。
不用担心路人会被这惨叫声吓到，因为按钮一旦启动，空间便自动被阻隔出阴阳，如同八卦，一面鬼魂，一面巫师，圆圈外才是阳间。
‘这是一部只照得出死人的相机，’犹记得父亲当初给我时说的话，‘一旦生鬼被读取了魂魄，纵使怨念再深也无法继续存在于世。’
只是。。。为什么她会有实体？
这点令我很是费解。
融化的速度很快，待到四肢消失后，卢欣突然停止了叫喊，她笔直射过来的眼神像似要把我撕碎一般，饶是心有准备，仍不免打个寒颤。
“会有人替我报仇的。”她扯开嘴角露出一个古怪的笑：“你等着。”
这话像是冲我而来。莫非她的出现与我有关？
“什么意。。。”
正要细问，气息已吞没了罗欣的头颅。风随之散去，桥洞重又出现在眼前。相机安静的躺在手心，一切好似没有发生过。
无论经历过几次，这过程依旧令我震惊。
值得庆幸的是地上没有血迹，说明那是具死尸。
父亲曾说，世间鬼怪多种，最寻常的便是魂魄，无形无声，因留恋世间不愿离去故而寄居于某处，久而久之便造成了空间内的气息浑浊，怪象丛生，进而演变成人们口中的鬼宅。另一种便是借尸还魂，这类魂魄大都是刚去世不久，尸身还未腐烂，因执念徘徊于生前待过的重要处所，但出现时间多为阴阳模糊的交界，即午夜12点至凌晨2点，绝不可能在人群聚集的地方逗留。
罗欣的情况多数为第二种，从面容判断，窒息而死的可能性较大。手足冰冷，皮肤尚未腐烂，死后应该不足一周，看年纪像是学生无疑，但最近并没有听说学校里有人去世的消息，兴许是来自周边。即使如此，在校内如此明目张胆的走动也是不合常理。
果真是有人帮忙吗？谁？又用的什么法？
我用力去抓头发，后悔平时在家太疏于学习，关键时刻完全摸不着线索。
远处，马达声又响起，几道灯光从桥洞彼端照过来。抬头去看，光亮之中似乎夹杂着个人，一晃而过没了身影。
神经顿时又紧张起来，罗欣最后的话犹在耳边，总有种不止一个的错觉。
再看戒指，却是红色。
可能看错了吧，我安慰自己。好歹也是个名门巫师之后，怎么会如此胆小，若被父亲看到肯定少不了一顿嘲笑。
小跑着回到学校，跟值班的门卫磨了好一会儿才说服对方自己是这里的学生。踏进寝室即收到袁嗣的留言告知已到家。犹豫了片刻，没回。
掏出相机准备放回抽屉，想起下午做的噩梦，权衡再三还是带上了床。
驱鬼果然是件极耗精力的事。虽然脑中有万千问题纠结，却抵不过身体的困倦，很快人便睡死过去。
第二天被袁嗣的电话闹醒，窗外已是艳阳高照。
按下通话键，传来那头焦急的声音。
“你在哪里？”
“在寝室啊，怎么了？”
“冯俊打电话来说罗欣不见了。”
一句话拉回我大半意识，这么快就发现了。
“怎么回事，你昨天没把她送回学校吗？”
“有，有啊。”我支吾着回答他。
“那怎么会不见的，好像从早上开始打电话就没人接。”
“会不会是手机没带在身边。”
“也许吧。反正冯俊回学校去了，如果你碰见他的话，帮忙一起找一下。”
“哦。。。对了，冯俊跟卢欣都是本地人么？”
“好像不是，听冯俊说，他们是来这边读书的，为此还跟家人里闹翻了。”
“卢欣昨天说她家里人都去世了。”
“啊对，卢欣是孤儿，冯俊的父母因为这个特别反对他们在一起，所以冯俊跟家里大吵了一架，带着卢欣南下来到这。刚开始因为没钱四处打工，还吃了不少苦。”
“那他们哪来的学费？”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问这些干嘛？”
“没什么，昨天听卢欣说起家人，有点好奇。”
“小卿你难得这么八卦。”
我嘿嘿两声挂断了电话。
对，这就是我昨天意欲理清但没有来得及想的问题。
魂魄尚且可以伴人左右，但像罗欣这种可以触碰到实体的鬼，应该无法靠近人才对。若非天生拥有鬼眼，那唯一的可能。。。
冯俊也是鬼。
这么一想，人彻底清醒了。
听刚才袁嗣的口气，似乎对方还要来找我。
完了完了，真来找我报仇了。
我手脚并用翻下床，相机紧紧拽在手里不敢放。心想着，要不要去躲一下。
可显然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背后细密的冒着冷汗，人僵在原地无法动弹，确切点说，被吓的。手上戒指渐渐转绿，同一时间，敲门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