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 古代版番外--第四章（1 / 1）
“一点法子都没有么？师太说寻常汤药，那有什么灵药是可用的？”那师太念了一句佛，“仪恒，你听我说，静绝也知道自己并非无药可救，她不想罢了。别说灵丹妙药，就是平常汤药端给她，她也不吃，每日就认真做功课，体力不济就早早回去休息。普天之下要给她寻灵丹妙药的人多了，她可是谁的情面都不领。我去劝她，她也只说，出家人早已无牵无挂，无非早入轮回罢了。”
傅仪恒听到那句“谁的情面都不领”霎时蔫头耷脑，她自然清楚同昌公主的性子。要是连皇帝哥哥的面子都不给，自己又算什么？于情于理，大概同昌也最不想见她吧。王婵月听见傅仪恒一声长叹息，“好吧。。。好吧。。。师太，”她本来要说“等到同昌想见我的时候一定要通知我”或者“同昌快不行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但又十分说不出口，正五内郁结之际，忽然想起年少时师尊对自己说过的话。“师太！！”“怎么？”“我少年学武时听师傅说过一种神药，叫做白石归元丹的，你可知道？”傅仪恒说的似十分着急，像刚获至宝，又不知真假，只好找行家问问。师太稍加沉默，道：“贫尼也曾听过，据说是前朝药王鲁魏令所制，用十五味寻常药材和十五味奇物合炼，那十五味奇物十分难找，是什么兔骨狐血、蟾舌鳖尾一类的，尤其是。。。”“尤其是那最关键的鬼手草！鬼手草。。。”两人本来说的如同即刻便能救同昌的命，却又半途缄默了下去。王婵月正搜肠刮肚回忆自己看过的医术，对这“白石归元丹”竟然毫无印象。良久听得师太道：“你也想，就算你真寻来了那鬼手草，哪里有白石归元丹的方子？就算万事齐备，还是刚才那样，如何叫静绝服下？你舍得强迫她？大限将至，不要再勉强了吧。”傅仪恒沉默着，王婵月猜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她兀自站在院里，心中打算了一番，不由得轻轻叹气。
“我知道了。往下要有什么事，还请师太派人通知我。这厢多谢了。”师太念一句佛，道：“仪恒啊，静绝去后，你准备怎么办啊？”傅仪恒苦笑一声，“她去了。我自为她守丧去。若是她嫌我的紧，我自放逐远方，不叫她心烦。”师太本欲劝导，却没开口，大概是傅仪恒摇摇手阻止了吧。两人道别，走出门口，看见王婵月站在院子里，而丁尊懿刚刚追过来。傅仪恒大惊，倒是王婵月淡定礼貌的先对师太行了礼，说什么不巧来的不是时候，刚来师太就要走。两人寒暄，傅仪恒未免尴尬只好叫丁尊懿好生送师太出去。那二人一走，院子里就只剩下她们二人。
“你。。。”“嗯？”“我。。。你来多久了？”傅仪恒难道觉得这样窘迫，和王婵月好上以来，这算是头一遭，越发口不择言，蠢了起来，“我刚来，听见你跟师太道别，不好进去，就只好在门外候着。”傅仪恒不肯信她，准备得空将丁尊懿叫来一问便知。可是不信也不能当面质疑，只好将就着。王婵月在炕上坐下，空气中还闻得到刚才师太身上带来的庙里烟火气，开口道：“姐姐七月在青云城办喜事，我六月随她一起到青云城准备。大概五月中就从京城走了。你呢？姐夫叫你什么时候过去？”“她只说了何时办事，我左不过提前七八天到。”“哦？也好。反正你不能跟我一起。”她有兄长同行，兄长虽然管不了姐姐，但大概不想妹妹也是一样。暂时来说，王婵月还不打算跟家里说她和傅仪恒的事。“是。我倒还有些别的事情要去办。”
王婵月一愣，照往常，傅仪恒都是抓着这样的小尾巴开始闹腾，像个狗皮膏似的非要贴上来。这次爽快的说自己也有事，倒坐实王婵月心中的猜测。“对了，说到新婚的贺礼。我的贺礼已经放在嫁妆里一起了。你送什么？我倒要看看。”傅仪恒得个台阶，道：“你送的什么？说出来看看我送的匹配不匹配？”
她们那天聊得看似开心，实际上反倒是在互相小心翼翼的试探。王婵月在晋国公府住了几日就托故走了，说回苏州去陪伴姐姐，再在路上采办些什么。傅仪恒假意挽留一阵，到底放行去了。王婵月近来越发温柔贤淑，傅仪恒反倒不配合的闹点小任性—她要闹大任性了。她知道王婵月定然已经听去了大半，就不知道她怎么想。几日来百般试探，也不觉得有什么。大概她还是决定像以前那样平静的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吧。傅仪恒早上送走了王婵月，下午就跑出去联络江湖朋友帮她找白石归元丹的方子和鬼手草。材料对她来说都好找，除了那鬼手草。
王婵月早早离开京城，其实只是跑到洛阳找她的忘年交富谦，此人是个怪才，藏书颇丰，犹爱行医。可是用药路数奇怪，常笑自己是“杀人有余”。王婵月在他那里翻遍医术，终于找到了白石归元丹的方子。难怪当日师太和傅仪恒说着说着便沉默下去呢，原来这鬼手草不但方圆百里仅得一两株、生于悬崖绝壁极难采得，还有剧毒。因为样子奇特、茎秆丰实长相如手一般，且有剧毒，故名鬼手。当年鲁魏令炼制足可让人起死回生的白石归元丹，是将这鬼手草用别的数种毒物反复炼化直至毒性祛尽才入药的。因为此物奇毒，对于炼毒之人来说更是求之不得的圣物。那书上说，若有鬼手草一株，将其小心风干，此物自然会变成像柴胡一般的质地，炼制其它□□时，用稍稍此物泡过的水加入□□中，可以事半功倍{4}。
她问富谦老头，当世炼毒名家，谁家有这样的东西？富谦哈哈大笑道，只怕是谁家都有。但是谁也不会给你。这玩意买不来，只能偷来抢来。丫头，你要它做什么？
王婵月不答，自己又在富谦的药庐里炼了些药，买了不少银针，不日告别富谦，出门去偷抢去了。
她觉得自己轻功不错，小心一点，总能偷到一两根。看那方子，所需不多。自己一家偷点，总能凑齐。走遍了济南胡家，北平徐家，太原宋家，发现这三家要么没有，要么所藏不过一根，比太监的胡子还不如，拿去了等于断人财路，只好悻悻而去。只好狠狠心奔向天下第一毒王的瓜州梁家。好不容易翻进梁家的大罗堂，发现一大罐鬼手草干，正准备拿走，哪知道好死不死，梁家大小姐梁翊萱进来了。王婵月轻功虽然，跳上了房梁，到底还是被梁翊萱给发现，梁家遂人仰马翻，众人大打出手。
王婵月心想打不过就跑呗，一面往外散她自制的毒针以图拖延，一边快速往后山撤。哪知后山是梁家封住的，等于走进对方的包围。正在焦急时刻，梁家二少爷梁翊骏一脚飞踹在她背后，她喉头一甜，跌落在数丈之外。眼看梁翊骏的□□即将杀到面前，突然白光一闪，有人一剑挑飞了□□的准头。她闻见那衣衫香气，熟悉的令人沉醉的香味，是傅仪恒来救她。
傅仪恒抱起她边打边走，不时逃脱了追捕。等到彻底安全，只有月光的林中，两人坐下休息。傅仪恒看了看她的伤，不严重，给了她丹药。王婵月正要问你怎么在这里，傅仪恒便气急败坏地数落她不顾安危自己跑来这藏龙卧虎的地方。“要是我晚来一下，你就性命不保了！”她喘着气，可见刚才是拼了性命跑出来的。
傅仪恒请朋友们帮忙打听，不日也找到了富谦。哪知道到富谦那里一问，方子倒是有了，却意外得知前阵子王婵月来过。吓得傅仪恒大惊失色。她想天下名家，王婵月哪里都去得，唯独那瓜州的梁家去不得，因为她的轻功还不够逃出梁家一家四口的掌心。请朋友们去别家看看，自己只身星夜赶来，幸好赶上了。
“我、我。。。”王婵月自知理亏，刚才傅仪恒为了摆脱追兵，将她好不容易偷到的一点鬼手草干扔了回去，否则大概此刻断然歇不下来。可是一想到炼药无望，心里又难过起来。月光之下，眼眶里渐渐溢出泪来。
傅仪恒犹在回味刚才的惊心动魄，想起来有气，“梁家是什么地方。。。！你！你怎么可以只身犯险！那鬼手草干，是人家的身家性命！你偷个别的，人家大概也就罢了。你偷这个，岂不是要人家的命！你，”扭头一看，王婵月已经默默哭了起来。傅仪恒当即后悔失言，旋即开始口不择言的道歉。换做之前，她赌咒自己的道歉没说几句，王婵月就该出言阻止然后原谅她了。这一次王婵月却只是低声啜泣。傅仪恒问她是不是内伤难受，她也只是摇头。傅仪恒急了，怕她刚受伤又心里难过，服药亦无效，劝也不知如何劝，只说：“你别伤心难过了，都是我不好。你若再哭下去，内伤便更加调理不好了。”谁知王婵月凄然一笑，“我倒巴不得我是。。。是什么仙子下凡，落泪为珠，泣血为药，将就给你造出什么神药来，拿去救同昌公主的性命。”傅仪恒分辩不得，自己心里念及此事也非常痛苦—遍访天下找不到一株鬼手草，别人家的也断然不会给你。她若再不能有所作为，当真只能坐视同昌病死。可是要是为了这事让婵月身陷险境乃至于送了性命，她又断断承受不起。说到底，她觉得这是她自己一个人的事情。
她跪在王婵月面前，王婵月只是坐着啜泣。两人竟然无话可说。良久，傅仪恒把王婵月搂在自己怀里轻声哄着，过了一阵说，“以后，这事儿你就别管了。”
要知道这话说完了她会生气，傅仪恒打死也不敢说。两人回到镇上休养了没几天，傅仪恒还在想着怎么寻个由头自己先走，一天早上醒来，发现王婵月走了。留下字条说自己回苏州了。她给王婵月写了信去，写完了就去接着忙了。哪知道王婵月一点音信都没有。无论问好问伤，调戏说笑，还是说七月的婚事，王婵月一概不回信。傅仪恒这算知道，王婵月是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