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说服九妈（1 / 1）
刘四妈雇乘轿子，抬到王九妈家。
王九妈赶忙迎接入内，让座看茶。
“姐姐今日有闲空，想起妹子来了？”
“这暑热天的，有贵客送了些时鲜瓜果，我让小丫鬟们置办整齐了，请妹妹一同消暑。”
刘四妈见这般遮遮掩掩的情景，以为王九妈知道了美娘欲赎身的意思。
刘四妈心想要占个先机。
“姐姐，这暑热天的，怎地不见大侄女儿？”
“可是这些读书人鬼怪，好好暑热天，不说在家消暑。妆什么山人墨客，还说什么骚客词人，好好地便起个什么诗社啦、棋社啦，不得安生。”
刘四妈知道王九妈对读书人满肚子牢骚，笑笑不语。
牢骚发尽，刘四妈道：“可见这些读书人假斯文真酸醋。那美娘如今性气可是好了？这大热天，人家来请，她便接不成？这倒不像侄女儿的性气了。”
王九妈道：“往常她骄纵坏了，若不情愿时，便是九牛也休想牵得转！如今，吴八公子的事情一闹，她倒是乖巧些了。近日净往相熟人家去消暑纳凉。”
刘四妈暗暗筹划。
她笑眯眯说道：“姐姐，倒是做妹子的说句不该说的话，倘若遇到个愿给大侄女儿赎身肯出钱的，你不如狠狠心，卖了她去吧。”
王九妈见刘四妈说出这句话，倒像是知道她心里活动一般。
“怎地，姐姐舍不得？”
“哪里舍不得。我只是说，妹子跟我相识多念，倒知道我心里想法。呵呵。“
刘四妈道：“难不成先已有人跟姐姐说，要个大侄女儿赎身？”
王九妈心道：“我那美娘，眼空心大，如若说是吴八公子赎身，恐怕她要再上吊了。”
只是摇摇头不说。
“妹子，不是这般说法。我是想，我家这样，虽然牡丹比美娘颜色差一些些，腊梅桂香等颜色上差得更远。论起才艺，我那美娘想当初也是锦绣丛中生长，原是爹娘教养得好，琴棋书画样样都通，其他丫头比美娘差得更远。只是一点，不过高不成低不就的丫头，言和意顺，日日不空，尽可赚钱，又且安稳。”
“姐姐看得通透。”
“美娘倒是尽交接些有名有姓的高门大户、王孙公子。这看着是好事，我却时常也为难，一则这些王孙公子多有狠仆，又有那些帮闲，没得蹭人家几口饭吃，就跟随来往，一般也要我们奉承。你想，王孙公子是出了钱的，我们奉承倒也罢了，这些帮闲有什么要我小娘们奉承得？但是一些不到之处，口里就骂人，还要暗损家私，乃至盘碟都要损毁，真是生闷气。二则，交接的人多了，未免也有拈酸吃醋之辈，实在是摆弄不平。三则，美娘目下容色正好，人都容忍得她，将来年纪大了，倒是我家一个大麻烦。不如趁着如今价高，找个愿意的主顾，一发让她从良罢。”
“姐姐原来请我来是为大侄女儿从良的事。”
刘四妈心道：“天缘凑巧，倒不用我说了。”
谁知王九妈心里怀着鬼胎，倒是为吴八公子做说辞。
若吴八公子闹将起来，闹到官府。官们都是官官相护的，保不齐自家吃更大亏。
前一阵子，就连韩衙内都吃了大亏，何况我们这等人家呢。
刘四妈忙呵呵大笑道：“姐姐此言甚妙！美娘若从良，身价必定不少，你就再讨得五六个七八个也不为过。这等便宜事，如何不做？你下半辈子可要享福喽。”
王九妈忙摆摆手说：“我也没那享大福的命，若说享福，早年也就享福了。不过是少一祸是一祸吧。”
刘四妈以为王九妈将美娘比作祸根，微微有些奇怪，却也不深问。哪里知道王九妈心里有这一场打算呢。
刘四妈道：“你要多少银子便肯放他出门？”
王九妈道：“为着这花魁娘子的名号，怎么也要一千两银子罢。”
王九妈思想到，吴八公子家资巨富，讨要一千两银子也不为过。
刘四妈道：“有了姐姐这句话，妹子自会劝她，寻个合适的对头。只要看上眼了，又有一千两银子，姐姐就允了吧。”
九妈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又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刘四妈大笑道：“毕竟是当年跟过读书人的，姐姐真会说。”
王九妈拍了拍刘四妈。
刘四妈道声叨扰，就告退了。
次日闻说美娘在家，刘四妈赶来与美娘说道：“我对你妈妈说了你从良的意愿，你妈妈爽快，已自肯了。”
美娘大喜道：“果然是姨娘本事。”
刘四妈微笑道：“侄儿女先莫喜，你妈妈索要一千两银子。”
美娘微微笑道：“姨娘吃茶。一千两银子，不为过，不为过。”
过几日，刘四妈忙不迭赶来，假意对王九妈说：“果然是姐姐厉害。我与大侄女儿一说此事，她便肯了。”
王九妈大奇道：“这丫头怎地现在这么性子平和起来？难不成是还了魂了？”
刘四妈见王九妈心思疑虑，连忙说道：“侄女儿说她要自家赎身。”
王九妈这下不吭声了。
这可如何是好？
莫若这样，自己先应承了美娘。待她出门之日，告诉吴八公子，只要出了门，任谁抢去，也不关自己的事了。
美娘如有幸，逃脱门去，那是她自己的命好；若是不幸被吴八公子抢去，那也就只能认命了。
想当年，老娘还不是认命。
刘四妈看王九妈沉吟不语，还道是在思想身价银。便说道：“姐姐不要思想太多，一千两银子尽够你好些年快活了。”
王九妈道：“妹子多虑了。一千两便一千两，让美娘尽快准备就是。”
王九妈将这话夜间就告诉吴八公子，谁知不防门外有人，让牡丹听个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