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混沌朝堂（1 / 1）
瓷器置地的碎裂声伴着气壮山河的怒吼响彻殿宇。
朝臣们被突兀的怒喝惊得愣了一瞬，回过神来忙慌张地收了手脚乖乖俯首站回自己的位置。
前一刻还乱糟糟的殿中一时间竟然安静地落针可闻。
“反了你们了！”
朝臣竟敢当着皇帝的面大打出手，天~~朝历史上怕还从未有过如此这般的闹剧，更何况是臣子当着皇帝的面打皇子！！！
“简直无法无天！都活够了是不是？”
墨启渊双手紧握着龙椅扶手，力气大得骨节直泛白，原本就沟壑纵横的额头此刻深深地印出一个“川”字，下巴上稀稀拉拉的胡须随着他不稳的呼吸忽上忽下，忽高忽低。
“沈仑！”墨启渊压低声音危险地眯起眼睛，“皇子你都敢打？莫不是想下去跟你那三儿子作伴了？！”
“啊？......皇上！臣冤枉呐！”
扑通一声，沈仑直直地跪伏于地，“臣对皇上忠心耿耿，矢志不渝。方才…方才是臣一时怒火攻心，没瞧出来扯住老夫的人是谁，这才……”
“传我令！”
墨启渊并不理会沈仑的求情，坐直身子冷冷地扬声道，“兹有罪臣之女柳云依状告内阁首辅沈仑意欲谋反，现将沈仑暂时押至天牢看管，事情未被查清之前，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探视！”
“皇上！臣冤枉呐！冤枉呐！~”
墨启渊的话令沈仑猛然抬头，他惊骇地望向墨启渊吓得声调都变了，“皇…皇上……“抖抖索索地抬起脱力的手，沈仑颤颤巍巍地指着躺倒在殿中有进气没出气的女子道，“柳云依她，她可是罪臣之女呀！皇上，她的话……”
“是否冤枉了你，待朕派人去眉州查证一番便知！”
墨启渊自然知道沈仑要说什么，懒得听他多讲墨启渊出口道，“这毕竟是御状，更何况是谋反这样的大罪，就算是为了还沈爱卿一个公道，朕也是要派人查证一番的！”
墨启渊冷冷地盯着一脸慌乱的沈仑说，“放心！~待朕派人去眉州走一趟，自会还沈爱卿清白！”
“可是皇上……”
沈仑向前膝行几步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墨启渊一抬手绝决地制止了。
“来人呐！将沈大人带下去好生看管！”
“是！”
“齐统领！”
“臣在！”御林军统领齐大人一听皇上有令，忙跪地领命。
“事实尚未查清之前，为了避免旁人再动什么钻营取巧的心思，暂由御林军携朕旨意，监管沈府上下。”
“是！”齐统领回复的干脆利落。
两个孔武有力的侍卫单手持戟，从殿外大步来至沈仑身边默契地一人一边，架起沈仑的两条胳膊，半拖半拽地将沈仑拖了起来。
“皇上！臣冤枉啊！~冤枉~臣冤枉啊！……”
“众位爱卿，”沈仑的喊冤声尚未消散棘手的问题便来了，墨启渊环顾高台之下立于大殿两侧心有戚戚焉的朝臣们和缓了口气问，“你们觉得谁替朕去眉州查证此事比较稳妥呐？”
大臣们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都不知如何是好。
瞧着皇上对柳云依的态度吧，似乎还挺怜悯。而对沈大人么……说不清！
若是柳云依真的诬陷了沈大人，这……不好办！
可若是沈大人确有谋反之意，届时自己能否保住小命回来复命，这……还真说不准！
一时间，众人皆觉得左也不是右也不行，实在是烫手山芋一个！于是皆低着头呐呐不言。
“父皇，儿臣愿去眉州替父皇查证此事！”就在众人眼观鼻鼻观心的时候，墨逸云忽地从队列中站出来接起了这桩差事。
“哦？”墨逸云此举倒未令墨启渊吃惊，瞧他方才打架的仗势就知道他心里多替柳云依着急。
虽然墨启渊一向不主张也绝不会让柳云依跟皇族子弟扯上姻亲关系，但柳家倒台，墨逸云不但不避嫌，反倒主动提出去眉州查证此事……
如此看来，自己这个二子对柳云依倒还真是足够上心！
只是……
眼看着墨逸云对柳云依一片痴心，到时若是他脑袋一热，为了让能让柳云依安全脱身真把没的说成有的，白白诬陷了沈仑，这……
“启禀皇上！臣愿与二殿下一道前去眉州协助殿下查证沈仑一事！”
又是荀况！又是在墨启渊两难之际！这个荀况果真识时务，是人才！
“好！”
墨启渊一拍扶手站起身，“就依皇儿和荀大人之意，给你们一月时间，替朕仔细查证柳云依状告沈仑谋逆之嫌是否属实。至于柳崇正……”
墨启渊看着倒在殿中已然昏死过去的柳云依，敛眉寻思了一刻才开口缓缓到：“暂且关押天牢，待二皇子和荀大人查证之后，再行发落！”
“皇上圣明！”
即便再为沈仑鸣不平，但在这个节骨眼上，谁也不会没眼色地站出来跟皇上理论。一众朝臣乖乖地跪伏于地，口号喊得比以往都响。
“退朝！~”
墨启渊仿佛早已忍到极限，想也未想脱口结束了早朝。
他头也不回地从侧门快步走出了宏明殿，留下满殿朝臣在晨光微熙的大殿之上愕然呆立，面面相觑。
“这……”柳云依还昏迷在大殿之上呢，皇上他怎么也没说怎么发落就走了呢？
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都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哎！~……走了，走了！”
有人带头离开了宏明殿，于是，紧接着，三个五个，七个八个，大臣们仿佛根本没瞧见地上还有个人躺着似的，默契地鱼贯出了殿门。
不一会儿，阔大的宏明殿内就只剩了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墨逸云，以及孤零零地躺在冰冷地砖上无声无息的柳云依。
“喳喳~”殿外，刚刚亮起的晴空下掠过一对儿□□燕，这是墨逸云在启泰二十一年春天见到的第一对儿北归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