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诸侯贡礼（1 / 1）

“哦？~原来如此！”沈仑了然，“早听说圣上对柳家小女甚是青睐，不想连......”

“皇上驾到！~~~”

方总管尖亮的通传适时响起，及时打断了沈仑的再接再厉。

杂乱的脚步声过后，乌泱泱浑浊的大殿立时沉静了下来，归于各自位置上的众人皆跪伏在地。

许久之后，落针可闻的大殿之上终于传来了皇上微显急促的颤音——

“平身~“

……

云依的位置挨着哥哥，也在柳大人身后。打从宴席开始，她就管不住自己的眼睛，将那高阶之上的玄黑身影一望再望。

虽说每日进宫在尚书房学习，但得见龙颜的机会却是少之又少。依稀记得距离上次见到皇上，差不多已有两年之久。

许久以前，云依倒是时常见到皇上。大概是因为皇上器重爹爹吧，云依想，反正打她记事起，便时常看到皇上来柳府与爹爹商谈国事。

后来，不知道是醉心于炼丹问药还是别的什么，皇上对父亲的态度忽然就淡了。

及至沈贵妃进宫之后，除了娘亲去世那日，皇上再未踏进过柳府大门。只是彼时云依所受刺激太大昏迷不醒，未得见皇上龙颜。

这两年，在云依看来，并未发生什么扰人的状况，按理说除了生死，再无令皇上操心费神的大事。可这会儿云依瞧着皇上，为何已是苍苍暮年，垂垂老矣？！

再看看皇上身边坐着的沈贵妃，红唇微挑，笑意嫣然，顾盼流䀭，风情无限。看起来比皇上年轻了何止几十岁！

被大殿内阑珊的烛火映着，沈贵妃那本就狐媚娇柔的面容在满头珠花钗钿的映衬下，越发地冷艳魅惑。

高阶之上皇帝身边原本当坐皇后，可天~~朝当下，却有皇无后。

自从慈虞皇后于十五年前病逝后，后位始终空悬。

众朝臣担心圣上对慈虞皇后一片痴心此生不再立后，于是一道道折子递上去，千般劝慰，说什么国家不可一日无皇后，后宫亦不可一日无主云云。

待到两年前圣上忽然被沈大人的妹妹沈芳菲迷了心魄，准备立沈芳菲为皇后时，还是原班朝臣，又是一道道折子递上来，万般理由劝诫圣上以史为鉴，甚至冒险搬出妲己和商纣王，周幽王烽火戏诸侯等等典故来劝皇上打消念头……

自此，深得圣上宠爱的沈芳菲便顶着贵妃的头衔行着皇后的职权。

众朝臣深觉不妥，却又道不出不妥的理由，也就只好这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北戎王为圣上送来的新年贺礼是一对儿隼……”云依出神的当口，太监总管方洄正捧了长长的礼单跪于高台之下扬声唱报。

“这鹰隼出生于昆仑山巅万年冰窟之中，向来只以猛禽心脏为食，喝瑶池之水，吸雪莲之蜜，百年方出一只通识人性的幼崽。此次北戎能得一对儿这样得鹰隼献于圣上，乃是上天感动于圣上与贵妃娘娘伉俪情深……”

“北戎王果然大气，每年万匹宝马不说，单为圣上寻这宝贝就得花多少人力物力啊！”台下群臣望着两只端立于光秃枝桠上的雪白鹰隼被侍女擎上高台不禁纷纷感叹。

“北戎国力弱小，可不得巴结着我们天~~朝么！”

“是啊，是啊，听说北戎北边的金宛各部落前不久刚被个叫拓跋昱的给统一了，这下金宛对北戎的威胁就更大了……”

“……南冷王为圣上献来一对儿比目鱼，此鱼生长于南疆十丈深的暗河当中，一生一世一双。它们原本通体透明，一旦得见日月，便迅速吸纳其光华，泛出七彩流光。美不胜收。南冷王偶得此宝，不敢私藏，恭献于圣上，愿圣上与贵妃娘娘比翼连理，年年有余……”

方洄唱报完毕，便有侍女捧着一只铜质鱼缸上至高台，让圣上和沈贵妃一起品鉴缸内流光溢彩的宝物。

“哼！~一南一北，对鸟双鱼，北戎王和南疆王这是商量好的吗？！贺礼越来越脱俗奇异，却也越来越无用！”

柳云清嗤笑一声，端起酒杯朝着与自己遥遥相对，坐于大殿另一侧的南冷玄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将满满一杯琼浆灌下了喉。

“清儿！”

柳崇正自知他们的位置距离皇上尚远，高台之上倒不至于听到柳云清的混话，但殿内列位大臣却是心思各异，万一被有心人听了去做一番文章，岂不是自找麻烦！

“……西蜀夜家向圣上献上一株天极草……”

就在殿内群臣被方总管秋水平波的声音念唱得昏昏欲睡时，一声“西蜀夜家”却募地让满殿朝臣瞪大了眼。

“西蜀夜家？”

“……西蜀夜家？！……”

按理说这西蜀乃是天~~朝国土，但百年之间，却不曾真正被天~~朝管辖。

那里险峻的地势阻挡了天~~朝辎重大军，未开化的民风又使得前朝数批被委任的天~~朝命官有心无力。渐渐地，西蜀这无法管理之地竟然无意中成了各朝流放重犯之地，及至本朝，已是彻底变做了管不得之处。

被流放的犯人在这毒障之地自生自灭繁衍生息，却从未甘于这般被鄙弃的命运。于是时不时，便有胆大妄为之人带着一众土著与犯人的后裔侵入交界之地烧杀抢掠。

于天~~朝而言，西蜀实乃头痛之地，攻又攻不下，收也收不服，说是自己人吧，管还管不住，说不是自己人吧，血脉关系却又剪不断！

无奈之举，唯有派重兵姑且把守住位于交界处的崇山峻岭，深沟天堑。

夜家祖上，听说便是前朝流放的重刑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