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年少轻狂（1 / 1）
歌舞声响，殿中依旧欢腾，一个个节目轮番上演，舞姬们个个妆容精心，起舞翩跹。觥筹交错间大臣们交换着眼神，不知在想着什么，有几人还时时在风莫翊和风莫恒之间望去。
“今晚可真是热闹，”寂雪见那些大臣这般，不知该作何感想，如今皇帝还在，竟然就有一些大臣在想日后投靠哪位皇子，想是被富贵荣华迷了眼。不过也怨不得他们，那些望着两个皇子的多是一些官职较低，刚入官场的少年，无怪他们会如此想，“竟然这么早就想决定日后跟的人。”
“我想父皇是不会在意这些的。”风莫恒夹起一道佛手金卷，送入口中，说的不甚在意，他是了解自己父皇的，如今他怕是想好好教导自己太子大哥一番，也想看看太子能做到哪步。
“如今还不好说，可如果你大哥日后做的太过，他怕是要下手。”寂雪提醒道，“你最好不要牵扯进去，不然就是麻烦。”顿了顿，寂雪又笑了，“不过想来你是会小心的，也不用我提醒。”今日见过皇后之后，寂雪才明白为何风莫恒会看的这样透彻，有这样的世家底蕴，林盺冉教导出的风莫恒又岂会不明了。
“呵，”风莫恒忽然一笑，“你今日又叫我见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你。”
“是觉得我与以往的淡然不同，太过了解帝王的心思？”寂雪知晓他心中所想，“我不过是看多了史书，了解一二，有所感想罢了。”执起桌上的茶盏，寂雪轻呡一口，蒙顶茶的香气四散开来，叫人心旷神怡。她还不饿，两刻钟后再吃些东西也不晚。
今日风莫恒和寂雪都不宜饮酒，御膳房特意备了一盅莲子汤，正有侍女端上来。
“不论你是什么样子，你都是洛寂雪。”侍女走后风莫恒才道，方才两人只是小声交谈，不曾有人听到，见有人来，风莫恒自然不多言，“你为我着想，我不是不明事理之人。”
“你知我便好。”寂雪笑道，此时朝堂上的情形叫她想起康熙朝九龙夺嫡时的惨烈。帝王总是有极强的掌控欲，她大概能预见日后的情形，才出言提醒。至于太子，他眼中的野心叫寂雪无可奈何，历史往往会朝必然的方向发展，太子会为自己的野心不顾一切，她无法改变，能做的不过是帮风莫恒减少影响。
“洛先生，老夫有礼了。”一位老太医趁着间隙，来到风莫恒他们那一桌，身后还跟着数位太医。
“太医令大人折煞晚辈了，”寂雪连忙过去道，将老人引到座上，替老人斟了一杯酒，“您是长辈，小子如何敢当。”方才她被那几名太医眼中的不怀好意气到，一概而论了，这位老者她是知道的，医德极好，否则又怎能掌管整个太医署，是以她尊敬这位长者。
“如此那老夫便倚老叫你一声西炎。”太医令俞易霖见寂雪如此，和蔼笑道，“西炎此次可是立了大功，后生可畏。”
“您谬赞了。”寂雪谦虚道，“小子不过是自幼学医，学了些皮毛罢了，不敢居功。”
“年轻人懂谦虚是好的，但也不要妄自菲薄。”俞易霖对寂雪的态度很满意，不骄不躁确实出众，无怪皇上会夸赞。
“俞大人您何必这样，”一旁一个中年太医心中不服，愤愤道，“他不过是偶然救了辰王殿下一次，有什么可称道的。”
“凌枫清，住嘴。”俞易霖回身喝道，这洛西炎处处对他尊敬，没什么失礼之处，他本就想和这位少年医者交好，王爷用的药他都看过药方，方子着实精妙，足见其医术之精。他本是好意过来，却不想底下人因此事心中不服，出言无理，凌枫清这样又如何做好一名医者。
此时风莫恒正在与皇后交谈，是以凌枫清敢如此。
见俞易霖气极，寂雪道：“您不必这般，这位凌太医我是知道的，脾气火爆了些，医术上却是出色的。”
俞易霖听罢，却如少年所讲的那样，也消了怒火，凌枫清的事日后再说罢。
“小子知道您今日所为何事而来，也知其余太医们所为何来，但请恕小子无理，小子不能答应。”寂雪猜出几人来找她的目的，出言拒绝。
“西炎知道老夫与同僚的目的？”对于少年能猜出几人的目的，俞易霖不意外，但仍是想听听少年如何回答。
“您与其他太医们的目的一样又不一样，都是与小子切磋医术，小子可是猜对了?”寂雪含笑问道，
“不错，老夫确有此意，”俞易霖点头，眼中满是赞许，这少年心思透彻，又知进退，当真是难得。
“在下确是想与洛先生切磋切磋。”凌枫清也道。
“如果是您晚辈自当遵从，向您学习一二，但如果是其他太医，请恕小子放肆，小子实在不愿与之相比。”
“为何？”抬手叫那些发怒的太医稍安勿躁，俞易霖很好奇少年为何会这样讲。
“小子只想问一句，吾辈学医难道不是只为了治病救人吗？”
一句叫那些太医哑口无言，不知说什么。
“小子自幼学医，行医数载，一直秉承‘患者如至亲，同行勿相轻；苟利患者生死矣，岂因祸福趋避之；待患者以诚心，耐心。’的医德，患者性命相托，小子自是全力以赴。医术上讨教一二倒是可以，切磋就不必了。”
“不必，”凌枫清怒道，“你可是看不起在下。”
“小子行医只为救人，实在不愿争强好胜。比试结果赢也好，输也罢，小子不在意，只要做个寻常医者，能救人即可，是以小子不想比。”寂雪笑的云淡风轻，她便是这样笑看红尘。
一时间所有太医若有所思，眼前少年一身淡雅内敛，叫他们惭愧，想他们当年初进皇宫也是想要救人，可见过皇宫内的血雨腥风后，他们变得小心翼翼，不敢用重药，甚至有些人为了保命或是富贵甘心为别人卖命。可这少年笑的云淡风轻，眼中的坚守却叫他们羞愧，少年说的话无疑是断了自己日后进太医院的可能。对于一名医者来说，能进太医署做太医便是对一身医术的肯定，但少年却能淡然处之，毫不在意，这气度便是他们难以赶上的。
“您不必如此，其余太医大人们亦是，小子不过是年少轻狂，言语有所不当还望诸位海涵。且人有各自的选择，无论是什么，随心而为便是了。”见俞易霖他们似有所想，寂雪执杯笑道，“小子以茶代酒，敬诸位太医。”一番话叫所有太医豁然开朗，他们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不论是好是坏，走下去即可，也别无其他，他们只要守好自己本心就好，日后是下地狱还是入仙境，自有天定。
“说的好，西炎。”俞易霖是太医院内少有的不用担心自己性命的人，他只为皇上看诊，可他仍是明白自己同僚的无奈，对于那些为了荣华富贵而放弃自己的人他也是不会要他们好过的，这点权利他还是有的。而那些被逼无奈的，他也是希望他们能看开，做正确的选择。“我们也该走了。”
“俞大人说的是，”其余太医也道，都往自己的席位走，“告辞。”
寂雪笑着目送他们回席，风莫恒也正好回席，见那些太医笑着回去，很是诧异，道“你就这样放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