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第三十六章 失败的余韵（1 / 1）
当比赛结束的哨声吹响时，翔阳跪倒在地上，空洞的眼神难以置信地锁住发红的手掌。
很痛苦，无论是因为身体上体能极限带来的呼吸困难，还是因为心理上的不堪负重。
他不是第一次输掉比赛了，那一次和北川第一的比赛他输得惨不忍睹，不甘心地说出要打败影山的话。
现在这番话犹言在耳，可是无情的比赛结果在一次次地宣告死亡。体育馆里无疑是热闹的，加油声，呐喊声四面八方而来。但是，现在翔阳居然觉得静得可怕。
他心脏的鼓动声透过胸腔一声声地拍打着他的意识，心有不甘的滋味再一次体味，仍然是那样苦涩。
不仅因为这个，乌野排球部每一个人都是勉强拖着自己痛苦的身躯，酸涩的喉咙震动却只能发出如同幼兽无助的低吼。
翔阳眼睛发红，怔愣地看着自己的右手，明明将球扣了过去，却被青叶城西拦截。如果他能再厉害一点，结局会不会就不一样了，他们已经如此努力了。
第三局是一场拉锯战，比分节节攀升直到突破三十分大关，双方紧咬着不放。因为只要高出对方两分，比赛就会结束。在青叶城西领先一分的情况下，影山选择将球传给了他的最佳拍档——日向翔阳。
但是，及川彻亲手将两人的反击压制得死死的。或许作为重新组合的乌野目前还无法对抗老牌青叶城西，但是日后呢？
“日向起来，列队了。”田中龙之介皱着眉握着拳，拉住跪在地上的翔阳的胳膊，将他扶了起来。
乌野所有人举着仿若灌了铅的脚来到胜者的面前：“多谢指教。”
影山垂着脸，乌黑的碎发遮住他半张脸颊，看不出表情的他却抿紧了嘴唇，牙齿抵着下嘴唇隐忍比赛失利带来的苦楚。
“太好了，我们进入四强了。”青叶城西的队员在庆幸，雀跃着。
这没有什么不对，如果胜利的是他们也会如此吧。
翔阳和影山不约而同地想起那句誓言：“我要做站在赛场上最久的的那个人。”
可是还没有开始，春天才去夏天还没有来的时候，他们的春高之旅已经结束了。
散场整理东西时，翔阳走到蹲着身的影山面前，他动了动嘴巴想要安慰对方。他知道，影山是多么想要打倒大王者。但是，无从说起，正是因为太了解了，影山绝不会想听什么没关系我们已经努力了的话。
影山转过头来，那是翔阳第一次看到影山如此自责，他竟然说：“对不起，最后那球被对方看透了。”
翔阳气愤地抓住他的衣领：“别开玩笑了，你有什么错！”
因为错的是他啊，如果他能再厉害一点，他能再强上一点，结果绝对不是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他人笑，听着自己人哭。
菅原孝支无奈地将翔阳扯开：“准备回家吧，我们回我们的家——乌野。”
在那之后老师和教练合资请大家吃了一顿饭，他们轮番说了一通劝慰和激励的话。不是不管用，只是每一道伤口的愈合总是需要时间。
翔阳坐在教室里浑浑噩噩的听着老师讲课，心却飞到了就在三日之前他飞奔，跳跃的赛场上。
他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那天那抹汗水就是顺着这里一直流到下巴。在赛场上他完全不会厌烦这些脏兮兮的东西，因为他们代表着努力，代表着你还可以继续努力，只源于你还站在这里——你拼搏的赛场。
“日向翔阳！”授课老师生气地大喊，神游太虚的翔阳被拉回了现实，“我不管你是输了什么重要的比赛，在课堂上你就要好好听课。”
“哎，老师有什么关系啦！”翔阳在同学之间比较受欢迎，大家都帮着他说话：“输了心爱的比赛，是谁都会难过吧？”
“就是啊老师，我们会帮翔阳补课的啦，你放心。”
翔阳感动地看着大家，每当自己格外脆弱的时候，果然朋友是最坚实的存在。
老师叹了口气，妥协了：“其他同学必须好好听课。”
“是！”
午休时间，其他人都变着法来陪他吃饭，想要安慰他又怕刺激到他敏感的心灵。
今天他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况发生，他在下课铃声响起时，迅速地跑出了教室，忽视背后传来的同学的呼唤。
翔阳他逛到一个楼梯拐弯处，他听到了几道熟悉的声音。
菅原孝支问看着窗外的泽村：“泽村，我们已经三年级了，你还要留下来吗？”
泽村仿佛早就下定了决心：“我恐怕要退部。”
“别开玩笑了。”东峰旭说，“你根本就是在骗自己，你明明就很不愿意。”
泽村大地回答：“一二年级他们非常厉害，这个时候可以把排球部放心地交给他们。”
“这是你的真心话吗？”菅原不敢相信。
翔阳没有继续听下去，听到这些时他自己懵掉了，一起战斗的前辈即将隐退？这让他如何面对？
他转身另外一头跑去，但是他又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他靠在墙后，这个情况不适合出去吧。
“你找我什么事？”影山的口气有点冲，站在他对面的女生十分害羞地看着他。
“影山君，我，我知道你比赛输了很难过。”那位女生淑女地将散落下来的长发拢到耳后，随后双手交握，手指羞涩地扭在一起。
影山沉下了脸：“如果你只是为了来安慰我，大可不必。”
“不是，不是。”女生摆了摆手，脸色臊红，声音嗫嚅好似飞蚊一般嗡嗡：“我，我喜欢你。我希望能分担你的痛苦。”
一时间影山不免错愕，但是他很快反应了过来对方的意思，她是在告白，希望能和他在一起。
翔阳静静地听着他们交谈，他知道不能偷听别人说话，可是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在听到那句喜欢的时候，心里莫名地不舒服，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心口，难受至极。
翔阳飞快地从另一侧楼梯下去，冲进了空无一人的体育馆，取出了这三天都没怎么碰的排球，扣了起来。
等到呼吸变得凝滞，他抬头大喊了一声，摊倒在冰凉的地板上。
轰隆一声，大门被打开，一道黑影笼罩在翔阳的头顶。
翔阳睁开他的眼睛，浅棕色的瞳孔倒映着那一个人，他有着黑色的双眸，孤傲的嘴角和柔顺的碎发。
“影山？”翔阳不确定地反问，这个人不是自己的幻觉？
影山捡起翔阳身边的排球，不作声地自己垫起球来。翔阳站起身来，影山将球传给了他，不需要过多的言语，身体的本能就配合着动了起来。
两个人在这座偌大的体育馆里疯狂地练习着排球，把这几天不能上场的份全部做了个够。
两个人大汗淋漓地躺在地上，大口喘气，影山突然说：“我不会再道歉了，因为我会传出不会再令我后悔的传球。”
翔阳坚定了眼神，摇晃地站了起来：“已经没有时间再给我们浪费了，我们必须继续努力。”
“是啊。”影山扶着墙也站了起来。
翔阳不客气地指着他：“你就不用了，还有个女朋友等着你去约会呢。”
“啊？”影山困惑，上前给了他一拳：“你个呆子说什么鬼话？”
翔阳撇嘴：“我可都听见了，就在刚才，楼梯口那边。”
影山了然：“那只是对方一厢情愿。”
“好过分哦，影山。”翔阳斜睨着他。
“你个混蛋是什么眼神啊？”影山一把抓住他的脑袋不放。
翔阳堵在心口的气终于舒了，困惑地问：“那你是怎么跟对方说的呢？”
影山一副你傻吗的表情说道：“我说我现在只关心排球，比起你来还是拍球更适合当我的女朋友。”
“哇！影山你个渣男，说得好过分！”
影山咬牙切齿：“这要怪谁？是谁说要打败我，跟我去世界舞台？我要是不努力一点，真的被你个笨蛋打败了怎么办？”
“嘿嘿，那倒是。”翔阳羞涩地挠了挠头，终于在影山的说辞下满意地笑了。
门又被打开，清水洁子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努力练习之前要好好吃饭才行啊。”清水洁子对着里面的两位问题儿童说道。
翔阳想起另一桩烦心事：“洁子学姐，请问三年级的前辈会继续留下来吗？”
清水洁子认真地回答：“那是当然的，不会变哦。”
翔阳知道只要洁子学姐说的那就是一定的，因为学长们绝对不会不听学姐的话的，嘻嘻。
影山质问翔阳：“你还没吃午饭？”
翔阳诚实地点头，换来影山的嘲讽：“你本来就长不高了，不吃饭岂不是要缩水了？”
“哇，你这是什么话啊！”翔阳炸毛，插腰：“才不会缩水呢，而且会长得更高，到时候你就仰视我吧！哈哈哈。”
“是吗？”影山不相信，“那你那份便当我来帮你吃好了，反正你不吃也会长高。”
“哎，不要！”翔阳大喊。
清水洁子看着两个人吵吵闹闹远去的背影，笑意直达眼底，元气满满的乌野才是真正的乌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