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番外）卓毅：十年，我们狼狈地相遇（1 / 1）

第一眼，漠视你；第二眼，好奇你；第三眼，喜欢你。

曾经那个大大咧咧、笨手笨脚但总把笑容挂在脸上的林汐就是这么住进了我的心里。

你知道我是多么喜欢你，多么害怕失去你，所以我每时每刻都在想着如何保护你，如何让你能永远地留在我的身边。

可是天不遂人愿，在2005年那个尚未开始的旅行中我失去了你，从我人生旅行中永远地失去了你。

我以为我的人生就这么结束了，因为没有了你，活着已对我没有了任何的意义。可是最后我还是选择了苟延残喘下去，因为为了赐予我生命并且把整个人生都献给我的母亲，就算失去灵魂只剩下躯壳的我也要咬着牙为她多呼吸着一口气。你知道那种感觉是多么悲痛的，是多么艰难的，是多么无从选择的。

后来被母亲硬性送往军校，说是让我体验一下军人般的生活。可我知道她是想让我和过去说再见，和你说再见。可你也知道那对我来说是永远不可能的。爱你已经深入骨髓、揉进了我的血液之中，想让我忘记你，除非是夺去我的生命。

之后我渐渐适应了部队里的生活，也许是因为一些运气，长官们也非常器重我。你知道被别人认可是一件非常令人开心的事情，我也很开心，在部队里取得了一点点荣耀我也很骄傲。但午夜梦回，我还是变回了以前的样子，想起你我会泪湿枕褥，想起曾经我会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多珍惜那一秒。

可是部队生活是紧迫而严肃的。有时候我上一秒还沉浸在对你微笑的回忆当中，下一秒就要进入备战状态。时间越积越久，我真害怕我会把你的微笑忘掉，我不想在回忆你时你是痛苦的、遭受折磨的，因为就算在我的回忆里我也替你心疼。

转眼十年过去了，我已经从一个菜鸟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军人了。身为军人的我也立下誓言，一定要有所作为。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一定要完成军人应该完成的使命。

十年，经历了风雨，我将我的脆弱一点点隐藏；十年，看淡了人生，七情六欲我都想上交给上帝。不是想忘记你，是害怕辜负了你，那个只为林汐你活着的卓毅哥哥已经有了他新的使命，变得不再是卓毅。也许你会嘲笑我的不择手段，嘲笑我的虚伪，嘲笑我的残忍，嘲笑我生活的逼不得已。可这些路都是我自己选择的，活得不再是卓毅也是我自己选择的，自己选择的路就得自己走，就算被你嘲笑我也得咬着牙继续走下去。

这次我来到了c市目的是为了抓狐狸——禹正明。据说他是一个难缠的角色，该如何下手还需从长计议。不管怎么说，先扎根禹氏是必经的选择。

那一天我遇到了一个女孩，第一眼，我选择了漠视；第二眼，我开始好奇；第三眼，因为情况特殊，我还是迫使自己对她漠视。她很漂亮，我从未见过像她这么漂亮的女孩，她很骄傲，因为她与生俱来的骄傲让我感觉稍许熟悉也让我对她产生了稍许好奇。可在下一秒，我调整了我的状态，立马对这个女孩开始警惕和疏远起来。她就是禹言诺，因为她的姓氏，注定了我们永远都不会成为朋友。

可是就在那天，也是拥拥挤挤的人群，也是因为一场车祸。那样的场景下让我立刻就想起了你，那个被灾难威胁、手足无措的你。所以我立刻停下了车，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可意外的是我却看到了禹言诺，她仓皇无措地向我跑来，抱紧了我。那一切都发生的那么自然而然。看着她娇小的身材就那么紧紧地抱住了我，让我想起了在那辆火车上你又是如何害怕，如何想要一个拥抱的，可是我并没有出现在你面前，在你最害怕、最想让人保护的时候并没有保护好你。

“别怕，我在你身边。”这是我欠你的拥抱，这是我欠你的抚慰，这是困于我十年梦魇里的遗憾。那一刻，我的心踏实下来了，颠颠荡荡了十年，终于有了一瞬的平息。可一低头才发现她并不是你，失望的我想挣脱开她的怀抱，可她抱得很紧，心跳得也极快，让我有些不忍心了。后来我就任由她抱着，可心里在疯狂着思念着你，在那之前我有很久没有那么的思念你了。以前都是平平淡淡地思念你，思念你的笑，思念你的每一个动作，思念和你共同发生的点点滴滴。可是那天是纯粹地想你，想抱你，想吻你，想真真实实地抓住你。

到后来每一次见她我都会想起你，我也很好奇我为什么会这样，可是我总也找不到答案。如果说她像你，可她一点儿都不像你，脾气相貌，言行举止和你都完全不同，这样的她怎么可能说会像你呢？如果说她有不同，一个普通的名媛千金，除了出手阔绰，目中无人之外没有别的不同；如果说我对她的感觉不同，一个从失去你后就对男女之事寡欲清心的我怎么可能会对一个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动了真心，更何况她还是禹正明的侄女。不管怎么说，她的确让我的生活有了些许改变，可是她不是你，在共赏花圃和曼哈顿悬日时，她都不是你。可我多么希望她是你啊！在悬日映照在整个曼哈顿的那一霎那，我多么希望能有你在身旁，而不是她。

对于禹言诺，一开始我是想疏远她的。一是我与她的关系注定要成为敌人，关系太好反而只会成为彼此的拖累和牵绊；二是听说她聪明过人，因为这个也使我对她不得不防。后来我开始讨厌她了，我讨厌她能让咿呀言听计从，这项殊荣应该是只属于你的，而禹言诺竟然强行霸占了它。我讨厌她的眼睛，每次看她的时候，我都感觉在看你。我认为是她偷了你的眼睛，所以我讨厌她。可是当我不露声色地讨厌她的时候，她却有一天告诉了我她喜欢我并且主动吻我的时候，说实话，有那么一分零一秒我是开心的，可是转瞬即逝，我整理了一下思绪，依旧把状态调整到战斗模式，我还是继续讨厌着她。

可到后来我发现接触禹言诺对我来说是一条捷径的时候，我却开始犹豫了。我问我自己为什么优柔寡断了起来，是害怕伤害她吗？是的，我的确害怕伤害到她。可是我注定会伤害她的，只不过是伤害的程度不同罢了。所以我还是选择了那条捷径。

可是当我遇到了另一条捷径的时候，我还是一样的犹豫。它是易凡逼着我选择的，前提是离开禹言诺，选择和易敏在一起。我讨厌被别人逼着的感觉，也许更讨厌和易敏订婚，那是我答应要给你的婚礼，我怎么可能让别人替代你呢？或许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禹言诺的不开心。那个女孩，无论我讨厌她还是疏远她，她总能牵动我的心情，这是我不愿承认又不得不承认的事情。

也许我喜欢上她了吧！林汐，也许我喜欢上禹言诺了吧！就像她说的，这是一件不能由我掌控的事情。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喜欢任何一个人也不会喜欢她的，可是没办法我就是喜欢上她了。林汐，你会恨我喜欢上她了吗？也许你不会恨我，因为你已经不喜欢现在的这个我了。有时候我在想如果林小汐你还活着多好，如果你活着我肯定不会过现在的这种生活，肯定不会左右为难，肯定不会遇到禹言诺了，更不可能再喜欢上她了。或许现在我们真的结婚了，也许还有小孩子了也说不定。林汐，我答应给你的生活我给不了了，如果我把它给了别人你会不会怨恨我呢？

最后我与禹言诺还是成了情侣，可我发现和她有了这层关系后让我更加不开心了。因为我知道我只是在利用她，而她却真心实意地喜欢着我。林汐，除了你之外，我最不想伤害的人竟然就是她了。可是我又不得不伤害，林汐，这样的我，你讨厌吗？

不知是上天眷顾我，还是想折磨我，竟然让我遇到了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她叫乐儿，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歌星。当她出现在广告牌上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震惊吗！我真的以为你回来了，我甚至还把禹言诺认成了你。可是乐儿不是你，那么高傲自负的禹言诺也不是你。

可就算知道乐儿不是你，我还是想看着她，因为她拥有和你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微笑，一模一样的性格，而这一切禹言诺都没有。当乐儿冒雨找同伴的时候，更让我想起了那个风里来雨里去的林小汐，你们同样不在乎自己的身体，让我怎么能不心疼呢？可她终究不是你，要不然我不会就那么轻易地放她走。而转头才发现禹言诺也看到了我对乐儿的心疼，她吃醋了，为了哄她开心，我告诉她我不爱你了。可是林汐，我对你的那份爱已经沉甸甸地陪了我整整十二年，如果说现在不爱你了怎么可能！可为了让禹言诺能够开心一点儿我还是撒谎骗她了。我和她终究只配拥有一段由谎言铸成的短暂的爱情，想让她多开心一秒，就只能再多补一句谎言。

那天我与她逛街，她累了，我背着她走完剩下的路。那天我们的谈话我还记忆犹新。“卓毅，你累吗？”“卓毅，路好走吗？”“卓毅，咿呀在前面吗？”这些话在雪路上我第一次背着你的时候你也问过我，我也有同样的回答。可是当她问道我能否永远背着她的时候，我拒绝了。因为我已经答应了你要背你走一生一世，所以我不能再用同样的话答应任何人了。

可到最后她还是恨我了，“我再也不想见到你……我恨你，恨透了你……”她的泪好像滴在了我的心上，一滴一滴，灼烧着我，折磨着我。上一次见面我们还一起乘坐降落伞、漫步云端、讨论着将来的幸福之路。这一次我就把她推入深渊，让她孤注无援。你说，我是不是她的恶魔，在她最幸福的时候让她跌落了下来？如果我知道她会这么痛苦，我会不会不去选择欺骗她伤害她呢？她曾经问过我相同的问题，当时我的答案是否决的，可是现在我真的后悔了吗？

造化弄人，禹言诺真的是你！在知道这个真相的时候，我只有震惊却从未有过质疑。也许在一开始我就怀疑禹言诺是你了，可是我反复告诉自己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所以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可是当事实摆在我面前的时候，我又觉得这理所当然。禹言诺是你，不仅眼睛像你，连整个肉体整个灵魂都属于你，我早该猜到的，可是我就是不敢确认。无知的胆怯的卓毅在爱情面前永远是一个懦夫。

虽然知道了你还活着，但我不能去找你。你的病情是我无法预知的糟糕，夏子煜说得对，这个真相并不能全部带给你快乐，更或许会给你带来意想不到的灾难。所以我把真相变成了我的秘密，只想让你能好好地活着，无论做林汐还是做禹言诺。

我的婚礼也照常举行，我欠易凡的命，只能将我的命还给对我一往情深的易敏。我想这是最好的安排了，我背负起了一个“丈夫”的身份替易凡照顾着易敏，林汐你也因为我的远离而少了些痛苦和折磨，这应该是最好的结局，虽然我辜负了对你的承诺。

可是你那天打电话来让我去A市陪你看海，我猜想你已经记起了曾经的一切，否则你不会选择去那里——我们第一次的也是唯一一次无缘完成的旅行的地点。

你的确恢复记忆了，因为你记起了我们曾经的承诺。可是我们已经走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了，明天我就是易敏的新郎，就注定我永远都不能履行我对你的承诺了。在无法弥补的我对你的伤害面前，显然我是那么的无能为力的。我想让你快乐，想让你和曾经一样快乐！想和你不只完成这一次未完成的旅行，接下来的人生之旅也想和你共同完成。想把我们所有错过的都弥补回来，想把我自己全部都交给你。可偏偏我又答应了另一个女孩，同样一个我想把命交付给她的女孩，我不爱她，但并不代表我想看她难过。我辜负了她一次又一次，伤害了她一次又一次，可她还是满怀期待地想和我在一起，明天就可以让这个女孩永远地笑了，我不想那么残忍地把她从美梦中叫醒然后再直接摧毁她。

我走了，选择了易敏，放弃了你。你哭着问我：“你宁愿折磨你自己也不愿去履现那些约定一生的承诺了吗？”而我只能说对不起，遇见我对你来说真的是一件不幸的事情，因为你要赴与我的旅行，所以原本快乐的你才会失忆才会失去了你曾经的一切变成了一个连你自己都陌生的人；因为你又遇到了我，所以失忆后的你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在遇到我后又遭遇着你难以承受的一切。我是你的罪人，远离我你可以一切都好，接近我只会让你的一切又变得无比糟糕。所以远离我吧！我愿把我余生的幸运都转移到你那里！我们可以不在一起，但你一定要幸福！

婚礼当天，我并没有我想的那么潇洒自如，我满脑子想的都是你，我不知道你一个人在海边离开了没有。我不知道离开了我的你，你的幸福有谁会给你。我一直想的都是你哭泣的样子，我害怕你永远地在哭泣。

林汐，我该怎么做呢？一想起你，我忘记了我所有对别人的承诺，也忘记了道德观之内的别人对我的期许。

林汐，如果我垮过今天这一步，我们就再也没有可能了，而我又犹豫了。昨天的决定是只想着你和易敏的幸福，今天的想法全代表了我自己的私欲。我爱你，想到今后你我再也没有机会我就无法控制自己再往前继续走一步。

我一个人在空荡的房间里徘徊，想去找你，但又顾及到了易敏易凡，使我无法迈开步子。这时易敏走了过来，但她并没有梳弄好自己的新娘妆，她对我说：“卓毅，你终究没有爱我一点点，要不然你不可能这么犹豫。我知道这个婚礼是用我哥的命还来的，可是我们易家的人至于这么卑微吗？需要用生命才能捆绑住所爱的人吗？你不爱我，一点点都没有。我原以为只要我爱你就够了，可是后来发现这远远不够，我不奢求对等的爱，但我也不想我的另一半对我的爱情是零。我可以让我的婚姻拥有一份失衡的爱情，但不能让失衡高度永远处于最大值和最小值为零的差距上。卓毅，你走吧！如果你有一点点爱我你就留下来，如果没有，忘记对我哥哥的承诺，忘记对我的亏欠，你走吧！这是我能给予我最爱的人最大的快乐了！”

我走了，虽然对易敏的愧疚感更胜了。。。

我想去找你，但又不确定你到底在哪里。寻寻觅觅，突然感觉世界好大，大得让我都不知道你会出现在哪里。正在这时我接到了一条短信，没想到是你发给我的。点开一看，上面写着：卓毅，我爱你！

在看到那五个字之后，我突然猜到了你会在哪里。于是我把车速升到最快，直接赶往A海。

小汐，谢谢你还爱着我！

当我看到你选择要葬身大海的时候，我什么都没想，直接想去找你。穿着婚纱的你，想要把命运都交给卓毅的你，无论去那里，我都要陪着你。

在无边无际的海底世界里我抓住了你，在最无力游上海岸的时候我也想过要放弃，我想与你一起沉沦。无论去天堂还是入地狱，我想能有你陪着都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可是小汐，我们有很多事情都没有做过，我们错过的时光我们错过的爱情我不想永远地错过。活着吧，小汐！努力地活着吧！记得你说过我们要结婚，要生很多很多的孩子，还要最后一起慢慢变老。所以我们都不能死！你最想要的幸福我来给你！

你在我背上沉沉地睡着，我唤你一声你也有所回应，这就够了。

“我愿背你一辈子……”我答应你的，也许它很难做到，但我会拼命地做到。

十年，我们在我们都绝望相遇的时候狼狈地相遇。十年，我们在我们都忘记爱的时候爱得悄无声息。十年，错过了你，又爱上了你，放弃了你，又抓住了你。十年，恍如隔世，又恍如一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