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十八、思念(1 / 1)
通知书下来了,肖瑞辰如愿进了离家最近的云华大学,正好与赵奕然一个学校,但是一个是计算机系,一个是金融系,一个在学校最东边,一个在最西边。
赵奕然去学校前来找过肖瑞辰和方伊人,但是并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最后一次甚至连方伊人人都没有见到。
肖瑞辰将他拦在门口,道:“赵奕然,伊人决定的事情没有人能改变,除了赵景然。”
没错,这些年来,方伊人虽然张扬无忌,少有做决定,但只要是她自己决定的事情就没人能改变,除了赵景然。就好像她不喜欢吃青菜,不管肖瑞辰如何劝说,田姨做得有多好吃,她都不会动一下。
长发再次盘起,换上并不适合自己年龄的裙子,望着镜子里那陌生的女孩,方伊人有片刻的愣神。
“他的伤怎么样了?”沉默中,方伊人开口问。
宫锦在给她画眉,每一笔都似联系了千百遍,没有一丝犹豫,“只要不激烈运动,就不会有事。”
那一枪,伤在心脏上三寸的地方,修养了大半个月才能下床。
“这次虽然损失惨重,但是得到了唐益的信任,以后的路会好走很多。”宫锦声音平静,不带一丝感情。
方伊人不置可否,待宫锦画好最后一笔的时候,起身离开,宫锦将东西交给侯在一旁的人,也抬步跟了上去。
“沈墨去哪儿了?”方伊人突然想起那个倾城绝色的表哥,从跟着顾雪宇去了美国就没回来过,这次回来也只匆匆见了一面就又不见了。
宫锦目光闪了闪,语调不变,“去美国了。”
“宫锦,你犹豫了。”方伊人回头,宫锦虽然语气没变,但是回答的时候明显顿了一下。
“是的,小姐。”宫锦并不否认。
“你有事瞒着我?”方伊人问。
“是。”
方伊人目光一沉,有什么东西似乎一下子想通了,顿时变了脸色,寒声道,“给我定机票,不管他在哪儿!”
“好的,小姐!”宫锦似乎早已料到,不带任何犹豫地应了。
“宫锦。”方伊人道,“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你这样称呼我!”
“知道。”宫锦垂眸,苦笑道,“可这也是最合适的称呼,不是吗?”
方伊人张了张嘴,竟然无言以对,那场大火,改变了太多的东西,眼前的男子再也不是那个从小一直守在她身边的宫锦哥哥。
现在的他虽然也不曾离开过,但是有些东西还是变了。
“顾雪言,我是你哥!”
“我哥是顾雪宇!”
“那我也是你表哥!”
“你这种男不男,女不女的表哥,我不稀罕!”
“我靠!顾雪言,你来真的!”
······
宫锦沉默地站在酒店房门口,挡住一批又一批好奇的人。嘴角带着一丝苦笑,他可以想象到里面是怎样的一副鸡飞狗跳。
就算能够冷静地处理一切事情,对于赵奕然的事,果然还是介意啊!
房门打开,方伊人完好无损地走了出来,宫锦只是瞥了一眼就迅速回头,里面简直是惨不忍睹。
沈墨趴在地上爬不起来,肿了一只眼睛,颤抖地举起一只手指着离开的人,“顾雪言,你给我记着!”
“你也给我记着!别再算计他,否则别怪我不念旧情!”
去机场的路上,方伊人靠在车窗前,望着陌生的城市,带着哭腔开口,“宫锦,我想他了。”
宫锦翻阅文件的手一顿,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心中却是翻涌难平,好不一会儿才重重地吐一口气,嘴角挂上一抹温雅的笑容,“我们还有时间,足够去一趟英国,然后回去。”
许久没听见回答,宫锦拿出手机自作主张地改了机票。
萧介推开门,一股浓烈的烟味扑鼻而来,用手扇了扇,忍着不适走进去,“Johnie,你又在想你的女朋友吗?”
Johnie,低他一届的师弟,中文名赵景然,与他来自同一个国家的相邻城市,又恰好住在隔壁,所以萧介对他一直颇有照顾。
记忆中的Johnie一向是冷静自制的,话不多,但总能说到重点,唯一一次见他失控还是上次聚会,他的钱包被一个英国男孩捡到,钱包里的女孩似乎是他女朋友,那英国同学开了句玩笑,结果一向冷静的Johnie当众跟他打了起来。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Johnie都没去上课,萧介每次敲门找他,都会看见他沉默地站在窗前不要命地抽烟。
赵景然沉默地点了点头,快两年了,他没有任何关于方伊人的消息,前不久回家,方家也没有人,锁换了,拿着钥匙也进不去。
“赵景然,我最容不得的就是背叛!不管理由是什么,只要背叛了,就是罪无可恕!”
他能够想象到方伊人是怎样说出这句话的,但是他从不觉得自己做错,他也没有背叛,方伊人不问青红皂白就将他判刑的态度让他心寒,一气之下也就不想要去解释。
开始那两年,因为傲气,不愿意低头,可是如今想要低头,却找不到她的人。
肖瑞辰和方伊人就像是两个过客,匆匆离开他的人生,再也找不到。
若非赵奕然告诉他,肖瑞辰与他同校,方伊人正在云起上高中,只是听说几乎从不上课。他几乎要以为那只是一场梦。
“你上次请假回去没有找到人吗?”一个星期前,正上着课,赵景然突然站起来离开,向学校请了三天假,却拖到昨天才回来。
赵景然苦笑着摇摇头,不仅方伊人,他连肖瑞辰也没有找到,只有什么都不知道的田姨还守在那个家里。
华远中学的人说,自从他走后,方伊人又变回了在隋远小学的时候,每天不逃课也是趴在桌子上睡觉,就连郭子涛也与她说不上两句话,若非成绩保持着,又有家世在后面撑腰,早被开除了。更恶劣的是,没了肖瑞辰看着,她连学校的门都少有踏进,田姨也说她十天半个月不回家都是常态。
赵景然去云华大学找肖瑞辰,肖瑞辰因为一个项目外出,也没找到,好不容易联系上,对方也没给他好脸色,只是在提起方伊人的时候,说了句,“比起当初,这样的伊人我更放心。”
方伊人应该是张扬无忌的,而不是为了一个人嚎啕大哭,也不是听见那个人的名字就慌了神色,所以,就算不知道她在外面做些什么,肖瑞辰也是放心的。
那是方伊人,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在彻底失去方伊人的消息的时候,赵景然才意识到那个张扬的女孩对自己意味着什么。
放眼望去,这座已经生活了两年的城市依旧如此陌生,万千灯火中没有一盏灯是为他而亮,收回视线,无意间落在楼下那大道上,昏暗的灯光中站着一个女孩,长直发,红色的大衣,白色的围巾,似是注意到他的目光,女孩抬头,那张刻入骨髓的容颜蓦地出现在眼前。
“Johnie!”萧介正在劝赵景然放开些,不必挂死在一棵树上,谁知本来沉默的人突然慌慌张张地跑了。
“伊人!”空荡荡的大道上没有熟悉的身影,只有偶尔路过的学生,皆奇怪地看着他。
“方伊人!”不,他不会看错,那是他的伊人,是他的伊人!
两年前,初到英国不久,他也在某一个夜里感到了方伊人的气息,却寻遍了每一个犄角旮旯也没有找到他,就在他绝望的时候,一辆黑色的车从身边开过,隔着车窗,看不清里面的情况,但是他知道,方伊人在里面。追着跑了两条街,还是将人给追掉。
如今,他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沿着大道,每一辆车都会仔细确认,路过的每一张面孔都要认真辨认,一直找到尽头,也没有找到他要找的人。
大道旁的丛林中,沈墨半倚在一棵树上,嫌弃地看着自从被他拉进来就一动不动站着的女孩,“真是丢人!”
女孩扭头看了他一眼,垂在裙边的手突然朝他伸了过去,沈墨眼疾手快地跳开,心有余悸,“顾雪言,你够了啊!都让你打了两年了,你也该消气了吧!”
“再说了!那是你亲哥的命令,我敢不听吗?”
久久没有得到回应,沈墨借着昏暗的灯光竟然看见从来不哭的女孩已经泪流满面,顿时花容失色,“你,你别哭啊!”
“那天晚上我就给他编了一晚上的故事,什么也没有做!而且我也不知道你陷得这么深,要是知道打死我也不会去的!”
“还有啊!我这不是带你来看他了吗?”沈墨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眼泪,却越差越多,“要不你再打我一顿?我不还手...啊!”
身子一轻,再次被狠狠摔在地上,沈墨颤抖地伸出一根手指,却是欲哭无泪。他真是犯贱,才会想着明天生死攸关,让顾雪言过来看看也好安心。
方伊人沉默地看着赵景然慌张的背影,她想要叫住他,可是不敢,她怕自己一旦回到他身边就再不想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