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二、上学（1 / 1）
方伊人的学校是一早就联系好了的，肖瑞辰一早起来买了早餐，回去的时候方伊人抱着被子睡得正香，费了好大的劲才将她叫起来换了衣服。
餐桌上，方伊人拿着勺子一口一口地喝粥，上下眼皮直打架，似乎随时都可以睡过去。肖瑞辰时不时撕一小片馒头塞进她嘴里，她也毫不怀疑地嚼了咽下。本来还担心她刚回国，不习惯中餐，看来是不用担心了。
吃过饭正好七点一十，给她背好书包，然后连人带包一起背起来。伊人很轻，十岁的年龄，身体却只有七八岁的孩子那么大，十三岁的肖瑞辰几乎毫不费力地将她一路背到了学校。
说明了来意，保安给校长打了一个电话，确定肖瑞辰没有说谎才放行。在校长室门口，肖瑞辰将方伊人放下来叫醒，方伊人搂着他的脖子不耐烦地哼了几声，就是不放手。肖瑞辰无奈，只得将她抱了起来。
等了一早上的校长看着被抱进来，还睡的正香的女孩眉毛跳了跳，多年的教学经验告诉他，这孩子不好对付。
“考试？”方伊人清醒过来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要入学考试，顿时整张小脸就垮了下去，扯着肖瑞辰的袖子道，“肖瑞辰，我不想考试。”
肖瑞辰摸了摸她的头，扭头对校长道：“校长，我们伊人很聪明，不用考试了吧？”
校长嘴角抽了抽，“可这是学校的规定....”虽然以方伊人的背景确实不用。
肖瑞辰低头想了想，笑道：“那我们就在这里考怎么样？”
入学考试是由教务处专门指派老师监督进行的，不过如果校长想要干涉也不是不可以。于是校长一通电话，教务处主任便亲自将试卷送了上来，并且迅速退了出去。
方伊人今年十岁，校长给她安排的是五年级，据说这是方父亲自要求的，他不想自己的女儿念完书出来成了老姑娘。当肖瑞辰在一旁奋笔疾书的时候，方伊人正舒服地坐在他旁边晃着脚丫吃葡萄，时不时还往肖瑞辰嘴里塞一颗，每次肖瑞辰都会抬头对她笑笑，说“伊人，真乖！”
肖瑞辰表示，现在小学生的试卷都那么难？幸好不是伊人来写，不然得多累啊！
沉默地校长第五次取下眼镜擦拭，肖瑞辰，你这样带孩子真的没问题吗？
陪着方伊人用了午饭，亲自将她送进教室后，肖瑞辰才匆匆赶往自己的学校。方伊人所在的隋远小学与肖瑞辰所在的华远中学一个在城南，一个在城北，坐公交车都需要半个多小时。
肖瑞辰赶回去的时候正好下午第一堂课开始，因为提前和老师打了招呼，老师只是看了他一眼就让他进去了。上了两节课后，肖瑞辰还是不怎么放心，果断地翘了最后一节课，往隋远小学赶去。
刚到学校门口便接到方伊人班主任的电话，大意是让他去一趟办公室。
“方伊人今天一下午从到教室就开始睡觉，一直睡到放学！”班主任是一位四十来岁的妇女，教学多年，而且一直带尖子生，还是第一次遇见方伊人这样的情况，所以不给肖瑞辰开口的机会，直接将方伊人骂了一顿，骂完了又说家长不负责，然后连带家长也骂了一顿。
方伊人和肖瑞辰互做了一个鬼脸，正好被骂得起劲的老师看见，目光如炬，死死盯着两人，方伊人吓得往肖瑞辰背后缩了缩，肖瑞辰笑道：“老师抱歉，伊人昨天刚回来，时差还没倒过来，下次我们会注意的。”
方伊人刚从英国回来，全校几乎没有不知道的，班主任也无话可说，再加上肖瑞辰也是隋远小学毕业，是出了名的好学生，所以有他看着也放心，便让他们都回去了，只是再三强调，明天不能睡觉。
一出了办公室，方伊人就将肖瑞辰抱住，因为个子不够，刚刚能够抱住他的腰。
“怎么了？”肖瑞辰低头问。
“我不想走路！”方伊人仰头望着他，眸子亮晶晶的。
指了指提在手里的书包，肖瑞辰道：“那你要自己背书包哦！”
“好！”方伊人愉快地点头，笑容甜美灿烂。
一连一个月，肖瑞辰都是亲自接送方伊人上下学，有时候中午还要被班主任叫去，无不是方伊人又在课上睡觉，说话，或者是不做作业，打架什么的。
肖瑞辰觉得伊人还小，难免顽皮一点，而且她那么聪明，这些真不是什么问题，所以很真诚地敷衍了老师，对于教育方伊人的话如耳旁风飘过。
这一天，肖瑞辰因为考试没能及时赶去学校接方伊人，不想方伊人就不见了。因为方伊人每天上下学都是肖瑞辰背着进出学校，所以保安对她印象很深刻，说她一放学就离开了。
匆匆赶回家里，田姨做好了晚饭正等着他们，也不见方伊人回来。
“会不会是跟同学玩去了？”田姨问。
伊人那样外向的性格，第一天虽然一直在睡觉，但是偶尔醒着的时候还是交了不少朋友，这一个月里几乎已经将整个年级的人认识了，每次肖瑞辰去接她还会有好多孩子叫他“伊人的哥哥”。
“伊人对隋远不熟悉，我出去看看。”始终放心不下，如果就这样坐在家里等一定会坐不住，还不如出去走走，看看会不会遇见。
“我不要你们的钱，我要我爸爸妈妈！”在隋远市的一条小巷的一户不起眼的民宅里，十一岁的徐乐乐将一盆水泼在那个跪在院子里的女孩身上。
女孩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长发垂下遮住了面容，身体虽然瘦弱，却是笔直地跪着，就算徐乐乐的奶奶拿着棍子打她，也不曾弯过一下腰。
背着相机路过的赵奕然不知不觉按下了手中的快门，将这一幕幕记下，忽的一道目光扫来，冰冷刺骨，赵奕然放下相机抬头，只见那个从一开始就站在女孩身后，却一直没有出手相助的清秀少年正死死盯着他。那少年脚下动了动，似乎准备过来，正巧女孩抬头，看见那张稚嫩却让人移不开眼的脸时，赵奕然有些惊讶于她说的话。
女孩抬头迎着徐乐乐怨恨的目光道：“我们现在能给你们的只有钱。”
那样稚嫩纯净的面容，说出的话确实如此沉重，赵奕然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听下去，但是那个清秀的少年扫过来的目光让他心生恐惧，似乎再待下去就永远别想走了。趁着少年回头注意女孩的时候，赵奕然果断地选了方向溜走。
“那以后呢？”徐乐乐也不知自己为何就问出了这样一句话，她一向迟钝，不想这次却轻易地抓住了女孩口中的“现在”。
女孩仔细想了想，神色认真地告诉她，“十年，重整顾氏，手刃仇人。”
这句话在这两年里，她们已经说过无数次，每说一次，心中就愈发坚定。
徐乐乐愣愣地看了她半响，女孩也一动不动地任她打量。
十年，那个时候的徐乐乐对于十年还是一个很长的概念，十年，相当于她从出生到现在。她虽然不懂“重整顾氏”意味着什么，但那句“手刃仇人”却像烙印一样烙在心底，不管奶奶如何劝说都拿不出去。
“我不钱，我要加入。”自幼便喜欢武侠小说的她不止一次看见“手刃仇人”这四个字，却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震荡胸腔，回以同样的认真，“我要亲自为爸爸妈妈报仇！”
原以为女孩会很高兴地同意，不想她竟皱了皱好看的眉头，道：“一旦加入，就回不了头。”
“我不需要回头。”没错，报仇雪恨不需要回头，因为一开始仇人就没有给你回头的机会。
女孩起身，或许是跪得太久，腿有些麻了，差一点摔了下去，那个一直陪着她却一个字也没有说的少年及时上前扶住她，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似乎早已习惯这一幕。
“我是顾雪言，欢迎你成为顾氏一员，徐乐乐。”女孩道，“从此以后，只要顾氏还有一人，便会尽力满足你的需要，而你的付出则是必要时的牺牲。”
犹如誓言般的一个契约，两年来，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同意，但也有不同意的人。同意的人将会在未来的某一天接到属于自己的任务。
而徐乐乐没想到她的任务仅仅是在一个月后便下来了，当时那女孩只对她说了四个字——“认贼作父”。
夜色降临，喧嚣了一天的街道安静下来，路上稀稀散散两三个行人，清秀的少年背着精疲力尽的女孩走在那条他无数次踏足，却没有一次走到尽头的道路上。
“宫锦，放我下来吧！”
少年抿了抿唇，清秀的面庞上闪过一丝不悦，但还是顺从地将女孩放了下来，轻轻地让她靠在路边的树上。
“你回去吧！我休息一会就过去了。”女孩对他扯了扯嘴角，但是因为没有力气，那个勉强的笑容也不过维持了一秒。
黑暗中，即使看不见，少年也知女孩身上又添了多少伤痕，徐乐乐家仅仅是今天的一家，而今天走过的五家也不过是他们将要拜访的家庭中的小小的一部分。
两年前，顾氏总部一场大火，顾氏职工五千，逃出来的不足五百，那些失去亲人的家庭他们都要一一拜访。两年来，全国各地只剩隋远市这一处，而整个隋远市的家庭都落在了女孩身上，因为唯一能跟她分担的人已经去了另外一个国家，开启了另外一场更为艰难的战斗。
肖瑞辰在外面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方伊人，眼看天已经黑了，想着她或许已经回去了，只好先回去看看。
在离家不远的路上，忽然看见方伊人正靠在路边的树上，吓得赶紧奔过去，将她抱起来。
“伊人？”
“肖瑞辰，我想睡觉。”听见肖瑞辰的声音，方伊人警惕的心放松下来，顺从地搂了他的脖子，声音有气无力。
肖瑞辰没有怀疑，心疼地将她抱着往家里走，“睡吧！我在呢！”
“恩。”方伊人应了一声，便靠在他肩上沉沉睡过去。
将校服换下的时候才发现方伊人身上有许多伤痕，肖瑞辰不解地皱了皱眉，起身拿了药油过来给她擦。
“疼。”方伊人迷迷糊糊的叫着，却没有睁眼，肖瑞辰心疼地放柔了力道。
方伊人会打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刚去学校的第二天她就跟邻班的男生打了一架，虽然对方伤得比她重，但她也是这样一身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