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结案（1 / 1）

009结案

翌日，天清气朗，惠风和畅，案发现场。

联塘村的人都呼朋唤友地涌到了棺材窟前，隔了三四丈远就再不得前进半步，几个官差站成一个圈不让人进。

里头几个人站在河边说着话，这是他们村的村长、两个眼生的老者还有三个官差。

有些眼尖的认出那两个眼生的老人来，是林家村的村长和里正，底下顿时又是一阵交头接耳，都想到谭家那桩案子去了。仨官差一个是浓眉大眼，有些英气，皮肤黑黄黑黄的，瞧着就挺壮实；一个是中等个儿眉清目秀的小伙儿，剩下那个瘦高个儿，面庞瘦削，皮肤苍白，这位皮相长得忒好了点，跟公子哥儿似的，看得一村的姑娘们面起红霞眼泛桃花，直盯着他窃窃私语。

“这是在审大亮那案子呢？”

“听说是呢！”

“怎么站这么久都没点动静？”

“好像是说下水捞什么东西，哎呀！那个高高的长得可真俊俏，要是能陪在他身边就是为奴为婢我也乐意，啊！他看我了！他看我了！”

鹤颜干咳一声，和顾亦阳挤了一眼，都捂着嘴偷笑。瞥见聂凌愈加冰冷的眼神，和愈发雪白的脸，互相对视一下，两人眼里的笑意就更多了。他们都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的，何况那姑娘嗓门着实是大了点……

“出来了！出来了！”人群一阵骚动，就见原本平静的水面忽然荡起圈圈波纹，还冒着几个泡泡，不久便冒出个人来。

“里边如何？”待那人爬上岸，鹤颜上前一步问道。

“还真让官爷给说对了，里头真有绳子在呢！”说着拿出手里攥着的麻绳，“里边别提有多深了，俺都不敢再往下的时候，就瞧见有个大坑，这绳子就在那浮着，俺起先还以为是水蛇呢！”

“林村长过来看看吧！”

林家村村长奔上前，眯着老花眼看了许久，“没错，这就是我们村的，昨天官爷让我去找的时候，我怕认不出来谁是谁的，就做了记号，你瞧这还有我钉上的铁钉呢！”

众人上前细看，果真如此。鹤颜微微一笑，“去请谭大亮的家属和二拴子过来。”

少顷谭氏夫妇跟二拴到了，几人看着背脊笔直的少年，竟是喏喏不敢应声。见少年开口，几人更是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细听，一时间场内只闻哗啦啦的流水声和少年有些奇怪的沧桑嘶哑的嗓音，“其实很久以前我便有这个猜想了，只是一直没机会。林家村村长在洗马潭放了做有记号的麻绳，却在棺材窟找出来，足以证明这两条河地下是有暗流相通的。”

“昨日我们又重新验了一遍尸体，发现死者身上的伤口大部分都没有血迹。人死后血液凝固，这个时候身上若出现有伤口是不会有血流出的。死者左臂缺失，伤口处不平整，没有血迹，还粘有水草，由此可见死者是死后在河里被水草缠住了左手，水流冲撞之下将他的左手扯断了。”

“此外我们还在死者身上发现有蛇咬过的痕迹，根据死者的身体状况可以看出蛇无毒，伤口处的血迹显示死者是在生前被咬的，那他是如何被咬的？”她说着顿了顿，看向正瑟瑟发抖却强作镇定的二拴，“这个就得请二拴来讲讲了。”

“二……二拴？”潭邱氏惊疑地盯住他，语气有些颤抖，“是你……你杀了俺大亮？”

“不……不是我……”二拴苦着一张脸，都快哭出来了，语无伦次地道，“不是我杀的，是他自己……”

“你与他同去钓鱼，他先行一步站在河边，却被一条不知从哪儿窜出来的蛇咬了一口，惊慌失措之下失足跌落河里，而你，却因为害怕那条蛇不敢下去救他早早就跑了，害怕这事会牵连到你头上，因此连说都不敢说，林家村的林二狗被当成犯罪嫌疑人的时候也不敢站出来替他澄清。”

说话的是聂凌，鹤颜下意识地看了看他的脸，他的眼睛还是黑幽幽的，凝聚着冰冷的光。可鹤颜总觉得他低沉的声音里带了些嘲讽，虽然那淡得几不可闻。

听得此话的村民顿时都用一种鄙夷的眼神看着二栓，二栓他娘看不过眼，使劲挣开他爹的手，冲出来搂着二栓朝众人喊道，“俺家二栓有什么错？人又不是俺二栓杀的，更何况俺二栓与那劳什子林二狗非亲非故的，凭啥要替他脱罪？”

鹤颜听了眼神更加冰凉，冷漠地道，“任何夺取生命的人都是杀人凶手，不管是自杀还是他杀，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明知别人掉进水里而不救，明知别人非杀人凶手而不语，不是凶手，胜似凶手。”

案件至此便清楚了，谭大亮与二拴前去钓鱼，谭大亮因被蛇咬跌进河里，二拴见死不救导致谭被溺死，水流牵扯之下谭的左手被扯断并被卷到林家村洗马潭，恰巧被他的仇家捞起，谭家争执无奈之下才打起了官司。

“婶子，我…我好怕，呜呜……”二拴捂着脸呜咽道。谭邱氏早已泪流满面说不出话，只是不停地打他，谭父亦是不停地抹泪，周围的人叹息着上前去劝解……

林家村村长看了也是一声叹息，“走吧，回去把二狗放了。”

“结案，走喽！”

鹤颜淡淡地应了一声，抬头看看太阳，蓦地想到那个下午，谢大宝看见的夕阳，忽然觉得阳光有点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