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闹着玩(1 / 1)
宿舍里的固定电话响了。
何冬秀瞄它一眼,不动身,任它铃铃叫闹。
花西颜伸头出来说:“把电话线掐了,省得它烦人。”
何冬秀看向花西颜,慎重说:“万一有正事呢?”
“那你去接。”花西颜趴铺上说。
何冬秀吐一句:“我不接。”接苏拙妈妈的电话给她留下了阴影。
宿舍内三人各自都有手机,日常与家长、朋友联系都是自用手机,没人杵在固定电话那接打电话。是以宿舍里的固定电话就两个作用:一为摆设,二为骚扰电话提供方便。尤其是晚间,无聊男生打来的骚扰电话尤其多,让人烦不胜烦。但偶尔还是有那么一两个重要电话的,比如前两天苏拙妈妈的查勤,接起来就有可能捅出事。
苏拙拎一兜东西推门进来。刚沉寂的固定电话又响起来,苏拙看都不看直接将拎的东西放桌上。何冬秀看眼铃铃叫闹的固定电话,推苏拙一把。苏拙瞟一眼,走过去,果断拔掉电话线,还宿舍一个清静。何东秀立时觉得苏拙太霸气侧漏了!
孟老师看着逐渐暗下去的手机屏幕暗暗叹息:这回苏拙是真过分了。回头发现苏拙妈妈脸上怒色渐显,他忙安抚:“别上火,没准以为骚扰电话呢,不接正说明苏拙他们宿舍的女生警惕性强。”
苏拙妈妈话里含怒:“强什么强,现在哪个座机没有来电显示,苏拙看眼手机号也知道是谁打的电话!你看看,你看看,她现在都什么样子了,手机关机,打座机不接!还有没有女儿样子!你还想给她兜着!你打算兜到什么时候?!”
孟老师也觉得苏拙这回做得出格了。但妻子不久前又是打苏拙宿舍座机又是打花西颜手机还要苏拙回家交待和傅勉聿的事,这个也做得过分了点。都说好了让傅勉聿陪苏拙去西藏来个和平分手。现在说要交待,逼急了,那俩孩子可不得反着来啊,苏拙关机算是可以理解的。但他打电话过去就想问问苏拙是否真确定去西藏。旅游是要花钱的,他们得先合计下可能的花费然后把钱打到苏拙卡上。苏拙到底不是他亲生女儿,他不想等她开口要钱再给,伤她面子不是?
夫妻俩静坐半天,孟老师拿着手机起身要去卫生间。苏拙妈妈突然开口:“你又想背着我给谁打电话?”
孟老师无奈丢开手机坐回床上。他想给学生花西颜打电话找苏拙。苏拙体会不到他们的苦心,可他们做长辈的得尽到他们的责任不是。
“我不许你再给苏拙打电话!”苏拙妈妈直接命令:“她不是能耐吗,我等着她回来要钱的那天!”
苏拙妈妈说的是气话。但孟老师认为苏拙真该受点教训。这回打电话要说的不是什么大事,接不接的也就那样。可万一碰上事了,碰上他没办法给苏拙兜住的事,苏拙耍脾气不接,到时真正误事了怎么办?苏拙,孟老师念着这个名字也是满心苦涩。平日里多乖巧听话让人放心,可一旦别扭起来真是让人难以招架。
苏拙拎回宿舍一盘喷香的炙烤鸡腿另五瓶酸梅汤,招呼何冬秀吃。
何冬秀拈起一根,然后指指睡床铺上的花西颜,再指指盘里鸡腿。
苏拙明白,走到床旁亲热说:“西颜,起来吃鸡腿了。快点,再晚可就没了。”
花西颜起身,下铺后尝了个鸡腿有些嫌油腻。
苏拙递酸梅汤过去。
花西颜说牙疼,喝不了酸的,便换衣服下楼买饮料去了。
何东秀低头默默啃鸡腿。女生间的矛盾,向来大不了。可是耐不住多数女生都心眼小、记仇。尤其是钻进牛角尖后,那小矛盾能升级成记一辈子的仇。只是奇了怪了,苏拙都没恨花西颜棒打鸳鸯,怎的花西颜倒是拿姿作态?难不成真相是花西颜和苏拙相亲相爱一家人,花西颜受不了苏拙爱上男人,百合?
何东秀一边吃一边联想,没发现自己唇边挑起了猥琐的笑。直到苏拙开口问‘你是不是看我老热脸贴冷屁股,嘲笑我?’。咦,这哪跟哪啊?何东秀自然接口:“我笑你干什么,你都开始喜欢男人了,坚持!西颜迟早也会发现她喜欢的其实还是男人。”
再啃两口鸡腿,何东秀才意识到她刚才说了什么蠢话。惊慌抬头,苏拙满面通红,胸脯一起一伏出气呼呼的。怎么办?甭吃了,赶紧解释吧。可惜苏拙也闹起小女生性子,不听解释,一双手端了盛鸡腿的盘子就走。啊,她转回身了,是想听解释了。何东秀立刻张嘴。唉,人苏拙只是转身来拿那酸梅汤,连自己打开喝了两口的酸梅汤都拿了。
无奈,无奈,何东秀只能说:“苏拙,你小心些。”
苏拙硬邦邦回她一句:“我小心地很,不用你操心!”
唉,何东秀叹一声。苏拙那么大人了,何东秀哪里是操心她啊,何东秀是想提醒她小心些装鸡腿的盘子并着那五瓶酸梅汤。一双手,如何拿的了那么多东西?!看看看看,没拿住都掉地上了吧,浪费啊!
花西颜开门进来,看着满地的鸡腿、滚到自己脚边的酸梅汤瓶子、苏拙脚下的碎盘子渣,惊问一句:“你们干什么,这么多东西,你们俩也犯得着抢?”
苏拙要开口,何东秀眼疾手快一把拉她到自己身后,对着花西颜呵呵笑说:“刚儿我们闹着玩,闹着玩,不小心。
三千米长跑对现在的苏拙来说已算不上是特别难的事情,但每回跑下来还是会脸红气促,没个十分钟是恢复不了平时气定神闲的模样,所以长跑后她的舒缓拉伸运动多会保持在十五分钟左右。可今天晚上因为大周的突然出现,她的拉伸动作只做了一半便做不下去了。大周姿态闲适,也没催她,眉目间也没有等待的不耐。相反他眼里有探索,有欣赏。只是谁愿意让个陌生男人这般肆意打量。拉伸动作再重要,也不能在陌生男人面前下胯弯腰不是!
“你有事?”苏拙直接问出口。
“给你卡,傅勉聿让我转交,说是你妈给你去西藏用的。”大周说着递出张卡。
苏拙这才伸手接卡,温和说:“谢谢。”
花西颜又不在宿舍。苏拙推门进去就见何东秀看着电脑屏幕,一双眼睛在屏幕光线的反射下水润光漉。
“是你啊?”何东秀转头看了苏拙一眼,手抚胸口一副受惊模样,说:“苏拙你赶紧进来,锁上门。”
苏拙奇怪,说:“花西颜还没回来,锁门干嘛?”
“我看见她带钥匙出去的,咱们先锁了,她回来再拿钥匙开门。”何东秀走过来,这边和苏拙说着话那边已锁好门。
苏拙看看何东秀晕红脸颊,再瞟眼电脑屏幕,轻声问:“你看什么呢?”
何东秀附耳苏拙,压低声音说:“Adult Video。”
苏拙的眼瞬间睁大,视线转向何东秀。她对那些事好奇,没想到何东秀也会好奇。
“要不要一起看?”何东秀问苏拙。
苏拙点点头。同处一室,对那些无伤大雅的坏事还是随大流一块儿干的好。
是以宿舍里,一台笔记本电脑前,聚了两张绯红脸蛋。时间过得飞快,初看引起的激情悸动在半小时后到达顶点然后开始慢慢消散,只那余韵牵着苏拙继续看着电脑屏幕。但片中动作的大量重复使得其刺激性越来越弱,慢慢变得乏味。苏拙没了继续欣赏的兴趣,打了个小呵欠,半闭的眼努力睁大,以其让自己的神思继续在那动作片上流连。她不能让何东秀瞧出她的不同。
坐她旁边的何东秀却是脸颊绯红,精神十足,一双狭长凤眼紧盯屏幕,不错过其上任何一激情动作。又坚持半小时,看时间十点零二分,苏拙忍不住开口:“该睡觉了。”
“苏拙你再等会儿,花西颜还没回来。”何东秀嘴上说着,眼神却是连个弯儿都不带打的,仍旧黏在屏幕上。
苏拙转脸看向门,奇怪花西颜怎么还不回来。虽说宿舍楼大门规定的是十点半锁门,但只要不外宿,花西颜基本上十点以前就回来的。
这时何东秀突然说了一句:“变态,女人都哭了还做!”
苏拙听了转回视线看向电脑屏幕,片中女人眼里含泪,嘴角却强扯出向上的微笑。想也不想她直接说:“也许你该看欧美片,我听说那些男人才够味。面孔俊身材好不说,动作还大开大阖、一气呵成,看得过瘾。你瞅瞅这些日本片,细工慢磨的,一场事近一个半小时女主角都不带换的,他做得不腻我看得也腻了。”
何东秀凤眼立时看向苏拙,热情问一句:“你听说,听谁说?你是不是也看过?”
苏拙立时红透脸,倏然起身。除了花西颜,她还能听谁说?不过是看个片子,怎么她说话都不带脑子了?
何东秀笑笑,没追问苏拙。花西颜虽说棒打鸳鸯了,但抹不去苏拙和傅勉聿的相恋。热恋男女,私下里看看那种片子、说说荤话,很正常不是吗?成人话题到此为止,苏拙首先离开,何东秀也没了再看的兴趣,关闭播放页面。
何东秀先进卫生间洗漱,出来看到苏拙对着花西颜床铺发呆,随口说:“花西颜走得时候好像说了句她去接个朋友,晚上不一定回来。”
苏拙又看眼花西颜床铺。除了花西颜高中同学,她的朋友苏拙认识的不多。但花西颜和傅勉聿走得近,两个人有不少共同的朋友。再加上两人时常通电话,今晚花西颜的行踪,傅勉聿应该是知道的。苏拙觉得自己没必要太过担心。
“要不我给花西颜打个电话问问她在哪儿?”何东秀说。
苏拙说:“不用,我自己打。”
电话接通,苏拙就接通电话时叫了声花西颜名字,接下来就是‘嗯’、‘是’这些不具备任何字面意思的单音字直到最后挂断电话。
看着苏拙把手机从耳边拿开,何东秀问:“花西颜有没有说她在哪儿?”
“她说她陪着朋友在唱歌,晚上不回来。”苏拙说完,顿一下又说:“她还说傅勉聿那儿好像出了点事情,她现在抽不开身,要我过去看看。”
“傅勉聿出事?他能出什么事?”何东秀诧异问出来。
苏拙摇头,说:“电话里,西颜也没说清楚。”
何东秀问:“那你,去吗?”
这次苏拙没直接摇头。怎么说呢,苏拙不想去。以她对花西颜的了解,在花西颜心里没有什么人、什么事会比傅勉聿还重要。傅勉聿要真出事,她不可能有心情陪人唱歌。再来傅勉聿要真出事,他不会找她,人爸妈就会去照看。非亲非故的,自己巴巴过去算怎么回事,又能帮上什么忙?可不去,苏拙又放心不下。她总觉着傅勉聿不会出事,花西颜倒是可能碰上事。不好对她直说,便扯傅勉聿为由头让她过去?
去,还是不去?先打傅勉聿电话问问,看看西颜有没有和他在一起?只是,为了避嫌,她手机里没存傅勉聿手机号,连与他的通话记录都一并删了。少不得要找别人问傅勉聿手机号,找谁呢?自己那一届的,不成,事后传到西颜耳里又是事;找孟叔,妈妈怕是又要误会;可别人,哪还有她认识又和傅勉聿认识的人?苏拙发愁。
这时何东秀说:“大周,那个和你报一个旅行团的大周。他和傅勉聿一届的,总在一起打球。你不有大周手机号,打给他问问?”
“大周?可他也认识西颜啊。”苏拙说。
何东秀生气,看苏拙颇有种恨铁不成钢之感,粗粗来句:“大周认识西颜怎么了?你只是找傅勉聿问句话,有什么说不清的?我都不知道你怕什么!再说傅勉聿人挺好的,就算是出国,只要你心态好,不想和他要什么天长地久暮暮朝朝,西颜也不会管你。你和他交往几个月也不亏好吧!”
苏拙默然,静静拨出大周手机号。大周说他回家前西颜确实和傅勉聿在一起,一块儿的还有他们圈子里的人。至于大周回家之后,花西颜有没有和傅勉聿在一起,这他就不知道了。
何东秀偷觑苏拙平静面庞。大周的大嗓门让何东秀突然发现,她以前想错了苏拙、花西颜的生分缘由。花西颜虽说方大德是她男朋友,但宿舍里听她提的多的还是傅勉聿。她会说今天我和谁谁玩去了,是傅勉聿的朋友,却没见她说与方大德的朋友出去逛。苏拙喜欢上好姐妹的白月光,情义上说不过去。但花西颜拖着现男友秀恩爱,还不让人亲近她的白月光,这也霸道地过分。
苏拙丢开手机,拿了自己的那一套洗漱用品就要去卫生间。
何东秀开口:“西颜特意交待,应该不是小事,你过去看看的好。万一真有事呢?”
“这世界上又不是只傅勉聿一个男人,她非要死心眼巴巴的往上赶,我去看什么!”苏拙突然暴怒喊出这句。好一会儿平复情绪才说:“傅勉聿有个初恋女友,西颜混在他们圈子里不可能不知道这事,没准还和那初恋女友照过面呢?她不死心,我有什么办法。”
苏拙、花西颜、傅勉聿,还有什么初恋女友。何东秀理一理,知道苏拙、花西颜都喜欢傅勉聿,可傅勉聿还恋着他的初恋。苏拙冷心冷情,早早从情海里抽身。花西颜心思活络,找了男友方大德,却耐不住情根难除,左摇右摆。人,何苦自己为难自己。想到这,何东秀也觉得出事的是花西颜,开口说:“你还是去看看吧?花西颜和他们再熟,也是跟你最亲近。”